2.什麽是理想?好吃麽

“鈴娘,你的理想是什麽?”

“阿郎,什麽是理想?”

好吧,理想是什麽和什麽是理想,似乎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意思就是你最想做什麽?”

“我啊,最想吃阿郎說過的奶茶冰激淩炸雞漢堡巧克力,還有火鍋燒烤小龍蝦……”

鈴娘掰著軟乎乎的小手,思考著人生最重要的問題。

額,這丫頭純純的吃貨,毫無參考意義!

“虎子,你呢,你的理想是什麽?”

“阿郎,俺想一輩子跟著你,你讓俺做什麽,俺就做什麽!”

“啊?我以為你和鈴娘差不多呢,會說想吃好多肉什麽的呢。”

“隻要跟著阿郎,就會有肉吃啊!”

虎子憨厚的咧嘴大笑,耿直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狡黠。

嗬嗬,就知道你個濃眉大眼的家夥也是個吃貨!

夕陽已經隻有半個臉露出了西山山頭,輕風拂過,泛起田間的一波波稻浪,風中的稻花香,讓人愉悅而滿足。

小丫頭在前麵歡快的追逐著幾隻斑斕的蝴蝶,揮著還有點奶胖的小手,手上帶著一串細細的銀鈴,碎碎的鈴聲穿在她童真的笑聲裏,無憂無慮。

林徹背著手,迤邐的跟著,腦子裏盤算著以後的打算,嗯,玩遊戲也要從升級發育開始的,不然都走不到大boss跟前就早早的over了。

虎子肩上搭著一根哨棒,掛著三十近重的大鯉魚,扈從在林徹身後。

他身高五尺多,也就是一米六的樣子,手腳粗壯,身材魁梧,一副習武的好身板,要不是那張稚嫩的麵孔,怎麽也想不到他今年也就不過十一歲。

也虧得是在林家,可以一天三頓放開了讓他吃,不然就那一頓能吃一斤米兩斤肉的恐怖食量,這年頭也沒幾家養的起。

勞作了一天的農人,三三兩兩的走在路上,有的扛著農具,有的挑著扁擔,或大步快走,或悠然慢行。

凡是遇到林徹三人,一個個都退到路邊,恭敬的向小小的林徹鞠躬行禮,讓其先行。因為這附近的農人,絕大多數其實都是林家的佃戶莊客。

林徹一路微笑點頭回禮,施施然的走到了一座紅牆綠瓦的高門大宅前。

大宅門恢弘闊氣,匾額上‘林府’二字蒼勁霸道,門前的階下,老管家帶著一個小廝早早的等候在那。

待到望見林徹,便緩步迎了上去,“慶哥兒,這都快夜了,您這邊再不歸,老奴便要喚人去尋你了。”

“海伯,莫太擔心,我身邊都跟著人呢。”

“您那算什麽跟著人呐,鈴娘那小丫頭片子能管啥用,以後出門最起碼得讓虎子和小蟲也跟著,這兩小子還算機靈,也能稍稍頂點事。”老管家知道自家小郎君早慧,行事也極有主見,就是性子太隨意,終究還是不太放心。

這是林家唯一的獨苗,老太爺的心頭肉,凡是磕著碰著一點都能讓偌大的林家雞飛狗跳的。

“阿公,有我在,一定護好阿郎,要是讓阿郎碰到一下,就讓我沒肉吃。”

虎子聽到老頭提到自己,用空著的左手把胸脯拍得砰砰響。

老管家抬手就拍向虎子後腦勺,“吃吃吃,就知道吃,和你爹一樣,飯桶一個,阿郎要是出點事,我就打斷你的腿,就當沒你這個孫兒。”

虎子是老頭最小的孫子,打小就給林徹做伴當保鏢,不然一般人林家也不會放心。

“海伯,我有分寸的,聽你的,以後我都帶著虎子和小蟲就是了,對了,今日家中可是有什麽事?”

林徹陪著老管家慢慢往府裏走,邊走邊聊。

老頭年紀比林老爺子還大幾歲,早年跟隨老太爺在海上行商,落下了一身傷病,如今都快七十歲的人了,因為腿腳不便,基本上是不出府門的。

“倒沒有什麽大事,今日縣衙使了人來,人是羅標接待的,說是知縣明日要宴請全縣的鄉紳,太爺這兩日怕是不會回來,知縣官人的臉麵咱們不能不給,咱家隻有您去一趟了。”

“知縣設宴?這可是少見哩,怕是有什麽難事要求財主們吧。”

“慶哥兒就是聰慧,估摸也就是這麽回事,具體老奴倒是沒多問,待會讓羅標和您細說吧。”

林府外院花廳。

林徹喝著冰鎮酸梅湯,別問為啥大夏天的林府會有冰,這時候硝石製冰已經很常見了。

其實他倒是很喜歡喝茶的,隻是這會的茶湯,簡直和大雜燴一般,什麽蔥薑香料都丟進去,他實在接受不能。

臨著武夷山,倒是可以找個茶場,試著自己弄弄炒茶,既能滿足自己的喜好,還能提前為世界人民做貢獻,哈哈,世界福星林大郎,額,不要大郎,世界福星林官人!

沒多久,廳外傳來腳步聲,一個精壯的漢子走了進來。

“阿郎,近日縣中來了一批流民,盤桓在縣城外的荒地裏久久不肯離去,已經餓死好幾人了,郭知縣派人來請,說是明日晚間宴請縣中鄉紳共同商議處置流民之事。太爺未在府中,此事該當如何,還請阿郎做主。”

進來的是外院的大管事羅標,三十餘歲,從小便在府裏長大,之前一直便是林徹父親的長隨。

“流民?可知有多少人,從何處而來?衙門沒有施粥麽,為何會有人餓死?我聽說咱們這個知縣雖然年老庸碌,但還是比較愛民的呀。”林徹放下心思,略感好奇的問道。

“大致上有個兩三千人,據說是年前著了兵災,便從淮上流落各處,縣中這股流民也隻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唉,韃子猖獗啊。這幾年朝廷為了籌措糧餉應付兵事,對地方稅收催苛得緊,縣中也是拮據,應是倉中也無糧放振吧。”羅標說著,有些唏噓。

“淮上?似乎父親當年便是淮南西路為官吧,我也應是出生在那裏的呢。”

林徹不由想起那個連麵都沒有見過的便宜父親。

羅標也回憶起了往事,“沒錯,先郎君當年便是在安豐軍壽春縣任知縣,開慶元年,也就是阿郎出生那年,韃子南侵攻陷了壽春,先郎君和先夫人不幸殉國,狗日的韃虜!”

那年蒙古三路攻宋,韃子親王塔察兒率兵攻打安豐軍一線,林徹的父親眼見壽春城小兵寡,怕是守不住,自己作為地方官,有守土之責,萬萬不肯背民而逃,於是想把妻兒送離險境。

林徹的母親陳氏卻也不肯舍棄夫君,因此爭執一番後,隻好讓最親信之人羅標護著才八個月大的嬰兒回往家鄉。

羅標受此重托,憑著一身武藝,曆時一個多月,跋山涉水的護送著由奶娘抱著的林家獨苗回到家鄉。

才幾個月大的嬰兒,吃不得顛簸之苦,好不容易回到家鄉之時,卻一副病懨懨的摸樣了,正是這時,林徹穿越而來,奪舍了這個小小人兒的身體。

林老太爺痛失獨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也幸虧還保住了林家唯一的獨苗,才不至於悲傷過度,就這樣也是病臥了大半年才得以康複。

而羅標也因著護主的功勞,得到了老爺子的重用,做了外院的大管事。

“既然是淮上的難民,說不得還有些許是當年父親治下之民,大父未歸,明日便由我去衙上吧,看看能否盡些心意,能幫一點是一點吧。”林徹心裏有了一些想法。

“阿郎仁慈,那明日午後小人便陪同阿郎一起前往。”羅標揖手應喏,退了出去。

……

因為林老太爺不在家,林徹便沒有像平常一樣去老爺子的院子裏吃晚飯,自己的慶延院中也有小廚房。

剛回到院中,便立馬被甄姨捉了去沐浴,聽著甄姨的數落,任由她細致輕柔的把自己搓洗著。

甄姨是壽春縣人,也就是那個一路抱著林徹逃離歸鄉的奶娘,夫家和娘家都在壽春縣裏,都沒有逃過那次兵禍。

這幾年也沒有再嫁,一直照顧著幼小的林徹,充當著娘親的角色,並掌著林徹這個院子的大小事務。

沐浴過後,在甄姨的伺候下換上了一身幹爽的袍子,林徹這才施施然的坐在了餐桌前。

什麽鹹豉、爆肉、縷肉羹、蓮花肉、餅排炊羊、炙金腸,滿滿當當擺在桌上,炒菜也有,但很少,就炒羊、炒蟹這麽兩樣。

有點吃膩了啊,好想念辣椒呀,這玩意似乎要過一兩百年才能傳到中國這裏來,嗯,看看以後能不能設法去找找。對了,味精雞精耗油這些是怎麽弄來著……

胡思亂想著的林徹草草的吃著這些過於清淡的菜食,無比懷念著前世的川菜湘菜贛菜火鍋啤酒麻辣小龍蝦……

隨便對付了幾口,林徹便邁著小腿帶著鈴娘進了書房,找來紙筆想整理一下腦海裏的想法。

鈴娘笨拙的磨著墨,很是奇怪的看著自家小郎君,阿郎這是要幹啥?要開始用功了麽?阿郎不是家塾都不樂意去的麽?

林徹吃力的拿著毛筆在宣紙上寫出幾個鬥大的字,額,是真的鬥那麽大,還歪歪斜斜東拐西撇的。

好吧,前世除了小學興趣課上寫過幾次毛筆字之外,就沒碰過毛筆,林徹壓根就駕馭不了手中這管上好的狼毫筆。

“鈴娘,你去尋小蟲,讓他去抓幾隻大鵝,要活的,然後喚人送一鍋細沙和一個炭爐進來。”林徹無奈的放下毛筆,暫時放棄了用毛筆寫字的想法,想試試其他辦法。

阿郎這是覺得飯菜不合口,想自己烤鵝麽?阿郎知道那麽多好吃的,自己也一定很會做吃食的把。

雖然剛吃完飯,想到美味的烤鵝,鈴娘摸摸小肚子,似乎還裝得下,便興衝衝的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