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戲弄
陳遠笑道:“不要緊張,我懷中沒錢。”
張翰呆若木雞,臉皮一陣哆嗦,那感覺就好像憋足了勁像看別人笑話,結果變成了自己被看笑話的人。
鮑參軍想笑又不敢笑,陳遠這手四兩撥千斤,明明自己是被逼迫的一方,現在反客為主,可把對方給氣得。
“那就給我出去。”張翰幾乎是吼出來。
“還是對對聯吧。”陳遠低頭思索。
張翰暗自吞口水,看他不疾不徐,不會真的對上來吧。
陳遠望著李斌,輕飄飄道:“魑魅魍魎四小鬼,鬼鬼在邊。”
剛才的八大王,張翰這邊四個,李斌四個,還真像兩撥小鬼,陳遠的對聯,正好形象生動的描繪出來。
張翰差點一頭栽倒,用八大王暗含逼迫,結果對方用四小鬼暗含譏諷,臉上都掛不住了。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此子可惡可恨啊!”張翰差點一口老血噴出,苦瓜著臉,“走吧,走吧,快進去。”他失了麵子,也隻能忍耐,他不是李斌這種紈絝,他是有真才實學的人,張家是名門,吃了虧也會後麵再想辦法找。方才刻意提價已經招人詬病,再為難陳遠就沒法跟教習交代了,急忙把陳遠攆走。
好多才子才女本來就反感李斌他們的做法,見陳遠一一破解,大為欣賞,暗中想,要是自己,肯定做不到陳遠那樣措置裕如,同時更加私下指責李斌他們。許多才女暗中打聽,這個陳遠是誰,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李斌幾個人臉拉得老長,下巴都要掉了,他們都是認識陳遠的,以前陳遠孤僻,唯唯諾諾,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從容不迫,學識滿腹了。想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戲耍,他很想捶自己腦袋,告訴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鮑參軍憋著笑,扔了十兩,就要過去。
張翰伸手攔住:“還差十兩。”
參軍叱道:“你方才說了,答錯了罰十兩,加十兩可過關對不對?”
“對啊。”
“我答題了嗎?”
張翰搖頭。
鮑參軍道:“這就是了,沒答題就不要罰銀,這十兩,是我捐給大家的。”他對那些才女拋眼色,“姑娘們,都玩好啊,我請了。”
才女們哄笑。
張翰臉一陣青一陣白,嘴哆嗦:“快走,快走。”暗罵,李斌這王八蛋,說什麽陳遠好對付,結果對方是人精,自己被牽著鼻子走,又來一個不講套路的鮑參軍,那個悔恨啊,怎麽就壞了腦子去招惹他呢,這些自己多年的名聲算是毀得差不多了。
走到李斌他們視線難及的地方,鮑參軍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陳遠,你小子實在太壞了,幹得漂亮,李斌怕是被你耍得要吐血了!”
陳遠一本正經:“參軍兄,可不要亂說,明明是他們在為難我們,我隻不過是碰巧想到了對聯,要不就得打道回府了,我可沒有耍他們。”
“信你就有鬼了!”參軍中一臉鄙夷地道,搖頭,“沒天理啊,沒天理,如果失憶可以變得如此敏捷,我也想失憶啊。”
往裏走了幾步,來來往往的書生很多,有的拿著書本高聲吟唱,有的對湖邊沉思,有的高聲爭執,有的在宣紙上揮筆疾書。有的則是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討論著,中間竟有不少的女子。
這點倒頗出陳遠的意料了,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麽?怎麽偏偏還有這麽多的千金小姐,要來學這詩詞?當年自己最煩背古詩詞了。
“春風撫我意,隻為君傾心。嘖嘖。”鮑參軍腿都快邁不動了。
“參軍兄,你的口水流出來了。”
“啊,是嗎,啊,怎麽會。”鮑參軍不收回目光,嘖嘖歎道,“想我鮑參軍逛遍秦淮八十一樓,號稱美女辯才,識遍女子,這青樓的,曲意奉承,哪有這千金小姐來的純真。”
陳遠笑道:“說得好像你對女人很熟悉似的。”
鮑參軍不滿的哼:“你那是什麽眼神。”
“我告訴你,青樓女子,本就有幾分姿色,再巧施鉛華,穿著得體,立時便顯出十分顏色,摟著她,隻覺得軟綿綿香噴噴的,她們刻意討好,任意恣為,保管你老手新手,夜夜沉迷。”
陳遠的時代,也有,平時也聽同事提起,不過是什麽“快餐”,各取所需,聽說並沒什麽愉快。好奇道:“那你為何對這些才女也感興趣?”
“瞧你說的,是女人不都應該感興趣麽?我說陳遠,你怎麽還是這麽實誠,才子數風流,青樓傳佳話,等哪天啊,我帶你去長長見識,否則總會問這麽低級的問題。那是才女,文能磨硯執筆,紅袖添香,想想都讓人激動。”
“參軍兄,我看你一直在找什麽。”
“當然是找南京第一美人啊。”
“第一美人?”
“當然,我告訴,這第一美人,不僅出身高貴,才思敏捷,你看今天多少才子在那裏吟誦歌唱,還不就是為了一見她麽,等會見到,你得矜持點,別發呆,有損咱們的招牌。”
陳遠暗自好笑,要發呆也是你吧。這南京第一美人是誰?還沒聽說過,突然腦中出現一個白色的人影,心道,她不是第一,也是數一數二了吧。
“你們二人飽讀詩書,卻在此口出汙穢之言,上有辱聖賢,中有辱夫子,再愧對十年寒窗,於某深以為恥。”他兩人談論的高興,旁邊一個清瘦短須的書生言詞厭惡道。
書生二十歲模樣,戴藍色襆頭,穿交領月白色“道袍”,領部綴灰色護領。
說都說不得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個人還真是正直得沒邊,陳遠反問:“敢問兄台,讀的是哪位聖人。”
“自然是天下敬仰的孔聖人。”
“孔聖人如何?”
於書生雙手朝右上拱起,十分尊敬道:“孔聖人最為博學,天之木鐸,萬世師表,他好古敏求,學而不厭,誨人不倦,古道熱腸,恢複周公之治,安定天下百姓。”
陳遠截道:“然而孔夫子殺少正卯如何說?”
少正卯是魯國的大夫,和孔子一樣都開學堂教學生,而且這個人講課很有一套,講話很有吸引力,很多人包括孔子當時的一些學生都被他**過去了。孔子後來當了大司寇,上任後七日就把少正卯以“君子之誅”殺死在兩觀的東觀之下,曝屍三日,極其不光彩,孔子的回答也是:少正卯有“心達而險、行辟而堅、言偽而辯、記醜而博、順非而澤”五種惡劣品性,人的品性隻要有這“五惡”中的一種,就不能不施加“君子之誅”,而少正卯是身兼“五惡”的“小人之桀雄”,有著惑眾造反的能力,異世同心,不可不殺。
由於統治需要,一千年以來王朝都鼓吹孔子的思想,沒有提及他的任何瑕疵。但還是有些人知道的。
“不教而誅之,謂之虐,教而不化,誅之,謂之王道,孔夫子之因為少正卯學識不弱於自己誅殺,可謂聖人?”
對麵的於書生恰好知道這件事,喘著粗氣沒法反駁。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才子才女們今日到此,一為尋找同道之士,也是見識世麵,我等雖有粗言,卻沒有辱及任何一個人。倒是於兄尊崇伐異的夫子,莫非也要效仿嗎?”
一句話,於書生臉紅脖子粗:“你,你……”
陳遠笑道:“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