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辯證
這丫頭笑得古怪,陳遠見沒有路人看自己,應該臉上沒話吧。
小郡主忍住笑意道:“灰太狼,你果然是不學無術之極啊。”
好端端的,怎麽扯到不學無術啊?哥當年好歹也是正經本科大學生畢業好不,沒眼光,陳遠翻白眼。
“背不出論語也就罷了,你方才砍價,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那是當然,買東西,就要砍價,那些不良商販,一樣一文錢的能喊價十文來賣,不能讓那些黑心商人賺咱的血汗錢,我的錢又不是……”陳遠說著,忽然猛地一拍腦袋,哎喲,十文兩串,二十文可以買四串啊,老子今天怎麽變成豬了,日啊,這臉可丟得大了。
四處看,那賣糖葫蘆的早沒影了。
靠,你個黑心商人。
小郡主咯咯嬌笑起來,越笑越厲害,竟是扶著腰都站不穩了。
陳遠尷尬道:“是這樣的,我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重武抑文,導致有些薄弱。”
小郡主瞥了他單薄的身子,滿臉不信:“不學無術就是不學無術,放心吧,本小姐又沒叫你去考進士。”
你不讓我去考,可是我那“便宜”老娘讓我去啊,他撇嘴:“我早就跟你說了,我是要拯救世界的,算術背書這些小問題,不用在乎這點小細節。”搖頭晃腦,“大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
小郡主輕笑:“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
“噗”陳遠正啃著糖葫蘆,被小郡主的話驚得吐了出來。好家夥,她還會辯證法,難道,她也是穿越的?
小郡主手足無措,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盯得有些慌亂。十二歲的姑娘,已經開始情竇初開的年齡,被男子這樣看著,她感到有種奇怪的滋味在心底,就像螞蟻爬一樣,癢癢的,想要趕走,不知從何下手。
陳遠見她蒼白的臉頰有些紅暈,知道自己唐突了。這個時代,男女之間的防戒很嚴,要不是她重病,堂堂郡主,不可能來到大街上閑逛。而且,小丫頭臉紅了。
陳遠訕訕的摸摸鼻子,移開了目光。心想,穿越的事,不太可能紮堆吧。
經曆了這一番小小插曲,小郡主反而矜持起來了,路過店鋪的時候,再也沒有那種歡呼雀躍的模樣。
陳遠想她一個重病之人,想是肯定累了,就想送她回去。她卻不讓,四處望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熟人。
“時辰到了,我也該回去吃藥了。灰太狼書生,回去好好複習哦。”
陳遠擺擺手漫不經心的點頭:“嗯,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小郡主嗔道:“就你這態度,我要是你先生,一定把你手心打腫。”
說到這個,陳遠的手心發癢,那天挨了徐夫子幾大板子,就再沒去過學堂,自己這個學生還真不合格,認真道:“好,我一定頭懸梁、錐刺股,讓你看看什麽叫吳下阿蒙。”
郡主笑吟吟:“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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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擁有自己的監獄,稱詔獄,或是“錦衣獄”,由北鎮撫司署理,可直接拷掠刑訊,取旨行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三法司均無權過問,獄中“水火不入,疫癘之氣充斥囹圄”,詔獄的刑法極其殘酷,刑具有拶指、上夾棍、剝皮、舌、斷脊、墮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種,慘無人道。
郭昆被帶到詔獄,不到半日,一個錚錚漢子完全沒了人形。
袁彬坐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手裏撚著幾頁黃紙,一邊瀏覽一邊道:“招了?”
呂慶諂媚的笑道:“大人,自從進了咱錦衣衛詔獄的,就沒有一個不招的。”
“嗯?”袁彬皺眉。他知道進了錦衣衛詔獄的人,熬不過酷刑,是人都會招的,不過,郭昆這事趙王另有深意,可不能屈打成招。
“郭昆這小子也真不是東西,據他交代,他本來和鐵橫親密無間,卻因為他圖謀一個叫吳月荷的女人,鐵橫多次幹涉,甚至警告他,威脅他,他才懷恨在心,在酒裏下毒,除了這個障礙。”呂慶道。
為了女人,作出瘋狂的事,古今這樣的人不少,這理由也說得過去。
隻要是他下的毒殺人就行,袁彬收好口供道:“我去見王爺,你們可把他給我看好了,可別死了。”
呂慶**:“大人放心,在咱詔獄裏的人,咱們不讓他死,閻王爺也帶不走。”
出了詔獄,袁彬來到了北鎮撫司衙門。
趙王正坐在中間的位子上,厲聲責罵幾個下屬。幾個人頭戴梁冠,身穿赤羅紅衣,腰間革帶,掛珠玉綬,白韈黑履,都是官員打扮,下屬俯首帖耳,小心翼翼的。趙王性子火爆,責罵他們又不是一回兩回。隻要他不順心,他們都會挨上這麽一場。
見袁彬來,朱高燧指著下屬劈頭罵:“幾個窩囊廢,丟人現眼,還不快滾。”
“是是。”幾個人如蒙大赦,趕緊溜之大吉,腳下生風,恨不得生四條腿跑更快。
“太子,太子,太子說什麽都是對的。太子要什麽都給,老子要修繕一下王府,就遲遲不肯撥錢,你們這群混蛋,叫你們撥錢,就會拿老爺子來壓我。”朱高燧兀自怒氣不消。
能隨便辱罵大臣的,朱高燧也是牛鼻子脾氣。
起初,朱高燧恃寵,時常做出不法的事,又和漢王朱高煦合謀奪嫡,並誣陷太子朱高熾。於是太子宮僚多得罪,明成祖朱棣後來查清真相,得知其不法之事,大怒,立刻誅殺他的長史顧晟,同時褫奪朱高燧的冠服,幸得太子朱高熾求情才得免。
這樣之後,朱高燧才收斂了很多。
“查得怎麽樣?”
“王爺請看。”袁彬奉上供詞。
朱高燧把黃紙扔到了一邊:“本王沒有閑心看,你直接說。”
“是。”袁彬低頭道,“已經查清事實,郭昆為了女人,對鐵橫懷恨在心,所以下了劇毒。那個董明況,遇到他的時候已經毒發,就這樣巧合之下殺了他。”
“女人,哼。”朱高燧冷笑,“不知道是怎樣的紅顏禍水。”不過眼睛卻亮了起來,下毒的理由不管是什麽,他冷冷道,“南京府不審不問,恐怕早就知道有問題,可是又查不出來,欺上瞞下,我那侄兒不是一直想保李時勉他們嗎?把這些找人呈給老爺子看看。案子雖小,他們南京府卻膽大包天呢。”
“是!”袁彬躬身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