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抓捕
江寧城南,一棟民房裏。
空氣突然肅穆,外麵夾雜都是“噠噠”的步聲。
屋裏矮瘦的男子正在擦拭一把劍,劍光寒凜,他的目光卻比較古怪,時而畏懼,時而陰狠,時而後悔,時而切齒。
外麵的動靜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覺,他把臉貼在門上,根據經驗,立即得出是大群官兵把屋子包圍了,他急忙把劍藏了起來,將擦劍的抹布都小心藏好,整整衣容,才從容不迫推開了房門。
全是飛魚服,頭戴錦帽,手握繡春刀,神情冷峻,目光就像野獸。
為首的男子扭扭脖子,揉了揉手掌,一臉懶洋洋的,正是錦衣衛百戶袁彬。
矮瘦男子低頭賠笑:“各位大爺,不知光臨敝地,有何貴幹?”
袁彬慢條斯理道:“郭昆,山東利津縣人,生平未詳,不知道什麽原因,一個月前來到江寧,行蹤不定,連我們錦衣衛都查不到,本百戶有點好奇啊。”
郭昆臉色大變,心念急轉,道:“鄉野村民,自然沒有什麽檔案供官爺查,小的是來南京尋親的。”
“尋什麽親?”
“表姨夫。”
“叫什麽,他是做什麽的?”
“王滿陽,在‘隆運’車馬行跑車,小的在家沒有生計,無奈之下才來投奔表姨夫。”郭昆強自鎮定。
“哦,既然如此,那就沒事了。”袁百戶揮手,厲聲道,“我聽聞今日有不法分子想要興風作浪,你等可要小心了,有什麽可疑的人,馬上報告我們。”
郭昆暗自鬆氣,連忙點頭:“是,是,一定,一定。”
袁百戶回頭準備走,郭昆正在抹冷汗,袁百戶突然道:“鐵橫是誰?”
“他是我……”郭昆下意識脫口而出,馬上反應過來,臉色大變,忙做出迷茫的樣子,“官爺,我不認識他啊?”
這個破綻哪裏逃得過心思縝密的袁百戶,冷笑:“是嗎?到了錦衣衛詔獄,我相信你會認識他的。”
袁百戶抬手:“拿下。”
郭昆一麵戒備一麵道:“大人,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啊。”
錦衣衛訓練有序,領頭有命,一齊拔出繡春刀,齊齊上前。
“怎麽樣?跟我到詔獄一趟吧。”
見不能善了,郭昆迅速回到屋裏,隻見人影一閃,電光火石之間,一把寒光凜凜的寶劍便到了他手中。
“喲。”袁百戶嗤笑,“良民也有武器啊。”
十數個錦衣衛一擁而上,繡春刀刀鋒極其鋒利,吹毛斷發,俱是百煉上品,鋒利雪亮,無堅不催。
十多口刀有的劈頭、有的斬頸、有的刺腹、有的刺腿,刹那間形成一道刀組成的網,要把郭昆絞得粉身碎骨。
堪堪迎上第一口刀,郭昆突然後仰,閃過了攻勢。他的三麵是敵人,他靠在門口,隻有後方才是安全的。
躲過刀鋒,他一躍而起,劍影飄飄,站位最靠前一人已一聲大叫,單膝跪在地上,他的小腿被郭昆一劍洞穿,血從前後兩個傷口噴湧而出。
“是個硬茬。”袁百戶悠悠的道,“注意,抓活的,要是誰殺死了他,我先宰了他。”
錦衣衛常年抓捕犯人,拘捕的人很少,這樣的硬茬很少遇到。不過畢竟訓練有素,立馬變換陣型。但不能殺死他,讓他們沒能下死手。
“啊!”
慘呼聲紛紛響起,郭昆越戰越勇,最前排的錦衣衛紛紛痛呼出聲,他們有的斷了食指,有的被刺破手腕,有的被刺中腰間,鮮血淋漓,摔倒呻吟的不斷。
郭昆形同鬼魅,縱身如箭,如一支脫矢的利箭般,左刺一劍、右刺一劍,飄忽來去,如同一縷輕煙,接連刺倒好幾人。
被傷了這麽多同伴,錦衣衛沒有一個退縮的,在他們眼裏,死,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他們殺了別人,就是別人殺了他們。做了錦衣衛,就不要有個人感情。
錦衣衛的繡春刀點點不離郭昆的要害,隻要挨上一下,他一定會交待當場。
交手二十合,終於郭昆不留神,腿上被刺了一劍,他悶哼一聲,攻勢減緩。錦衣衛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一擁而上,將他踢到,隻有他一動,立馬血濺。
郭昆掙紮了一下,終究放棄了。雙目噴火,死死盯著袁彬。
袁彬上前,一聲輕笑:“我來告訴,要裝良民呢,要把手上繭抹掉。還有啊,與鐵橫喝酒呢,不要找有人的地方,會被發現的。”
“你……”郭昆劇烈的掙紮起來,但全身被刀逼住,無法動彈,隻能瞪大雙目,露出無比的驚駭。
“帶走!”袁百戶揉了揉手腕,微微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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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上午時分,這江寧已是人聲鼎沸,趕集的,賣藝的,做生意的,早早地匯集一堂,熱鬧非凡。
今天陳遠和郡主來得比較早。七月嘛,中午的時候太陽能把石頭曬紅,自然不能逛街的。
早上,太陽比較溫和,微風習習,讓人感到十分愜意。
小郡主畢竟孩童般的性子,因病而抑鬱,今天開朗很多,跟著陳遠,邊走邊看。大街上,賣藝地甚多,走索驃騎,飛錢拋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躍圈斤鬥,看的人心驚膽戰卻又忍不住高聲叫好。
小郡主羨慕的道:“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麽練出這般武藝的?”
陳遠笑著回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看他們耍得精彩絕倫,訓練時候吃的苦,可不是我們能想象的。”
“知道了,年紀不大,像個老學究,比我家先生還會嘮叨。”小郡主做個鬼臉,拋開他繼續前行,一下駐足,一下跑開,一路香茶細果,彩妝傀儡,蓮船戰馬,煬笙和鼓,瑣碎戲具,多不勝數。
小郡主自小處在深宮,這些東西沒有接觸過,興奮得小臉通紅,對每一樣東西都那麽好奇,東看看西看看,那麽親切。
“哎,別摔著啊。”陳遠在後麵喊,這丫頭身子單薄,真怕大街上來個五體投地。
小郡主置若罔聞,加快了速度。
等陳遠好不容易攆上她的時候,卻見小郡主正在對著一串串通紅地冰糖葫蘆發呆。潔白的牙齒緊緊咬住下唇,似乎很是猶豫。
這丫頭嘴饞了,陳遠暗自好笑,走上前去對那賣糖葫蘆的中年男子道:“老板,這糖葫蘆怎麽賣?”
“嘿,客人,剛摘的草莓做的,馬上就要過季了,要吃草莓味的就得等明年呢?怎麽樣?客人,來兩串吧,十文錢兩串。”
“太貴了,二十文錢三串你賣不賣?”
賣糖葫蘆地愣了一下,急忙扯下三根道:“小哥,這是你要的三串糖葫蘆,你拿好了。”
陳遠付過了錢,將糖葫蘆遞了兩串給小郡主道:“我請客,吃吧。”
小郡主左右一支糖葫蘆,呐呐道:“我隻是看一看,沒想過要吃的。”
陳遠笑道:“放心吧,嚐一點兒,不會傷身子。”
小郡主難耐**,便也輕輕咬了一口。櫻唇微啟,咬得冰糖葫蘆“咯嘣兒”直響。
“好吃吧。”陳遠笑問。
小郡主沒有回答,反而望著陳遠,滿是捉黠的笑意。
怎麽?難道我的臉花了?陳遠不自覺用手擦自己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