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趙大掌櫃

趙誦次日起了一大早就出門了,趙平見趙誦出門,立即偷偷跟了上去,尾隨至禦街中段官巷一帶。

趙誦站在綢緞莊門口,目光落在後頭,但沒有見到人,奇怪,剛才出門的時候一直感覺身後跟著一條尾巴,難道是自己多慮了。

趙誦搖搖頭可能最近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吧,於是直接入了綢緞鋪。

“蘇家綢緞鋪,趙大哥怎麽來這兒了,是來買東西的麽?”

趙平並沒有跟進去,而是找了個牆角蹲了下來,偷瞄門口,見趙誦還沒出來,便從衣兜內掏出一張炊餅立馬嚼了起來。

他身邊正好躺著一個乞丐,破衣爛衫,那乞丐聞到一陣餅香,立馬睜眼,看到趙平手裏頭那張大餅,伸出一隻髒手搶了便逃走。

“哎,我的炊餅啊......”趙平隻能放棄追趕,便繼續餓著肚子縮在牆角,寒冬臘月裏風吹來凍得他搓手抖腳。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見到趙大哥出來了,手中空落落的,沒任何東西,身旁還側立著一少女。

隻見那少女身材嬌小,外罩一件裘衣,舉止得體,看樣子應是一富貴人家,隻是因為離得遠,趙平並沒有看到那女子的正麵。因為那女子跟趙大哥有說有笑的,還親昵地拍著趙大哥的肩膀,就差兩臂纏繞在一起了。

這樣真的好?趙平搖搖頭。

莫不是趙大哥的相好,未來的嫂子?

難怪這幾日白天都不見人影,想著應該是被女人的魂勾走了。

趙平笑了笑,笑的很奸詐。

趙平隨即見二人離開了綢緞鋪,立馬從牆角出來,閃著腰在後頭緊著步子跟著。

一路上趙平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被發現,而趙誦二人也是有說有笑,步履飛快,沿著禦街,往北走。

不多時趙平就跟著趙誦二人來到了豐樂橋這邊,隨即就進了一家酒樓。

趙平隻覺這條路很熟悉,抬頭一看,麵前便矗立一座高三層的酒樓。

正是昨日他領趙誦來的那間酒樓,奇了怪了,趙大哥為什麽去酒樓?見趙誦帶著那名女子入了酒樓,趙平沒有跟上去,蹲在不遠處的沿河邊上,順了一截枯草杆在嘴裏叼著。

酒樓內,蘇婉正查看這家酒樓的裝飾與布置,趙誦則無所謂地站在一旁,宋朝的物價他不是很熟悉,所以這幾日每天都出去,打探行情,價格與後世的一一做比較。

不過今天帶了蘇婉過來,他想看看蘇婉這個女強人到底是如何拿到這家酒樓的。

蘇婉見趙誦無動於衷的一副樣子,竊笑一聲,一挺胸脯,風風火火地就上去了。

哦,這麽自信!趙誦心道。

店內,中年牙人站在櫃台上,眉頭緊鎖,心裏一直沒底,這酒樓那主顧已托他代賣三個月了,每天都有很多人來問他,但那些人隻是問問,都沒有出錢購買,而且每天的價格都越來越低了,牙人有些著急,再不脫手,不光中間的利錢沒掙到,就連他的信譽都要沒了,日後還怎麽在牙人這一行混下去。

此時唉聲歎氣之際,忽見一妙齡女子入店,便覺得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上去問問,若換在往日,這小妮子他決計不理,於是便陪著笑臉笑吟吟地起身相迎。隻見他熱臉貼了上去,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小娘子是要買麽?”

蘇婉沒有開口說話,表情也是相當鎮定的樣子。

見到那小娘子臉色很平靜,牙人的熱情瞬間冷淡下來,心道,應該跟這三個月的那些買家一樣。

蘇婉已經看到了他臉色變化,心中不急,倒是問了牙人幾個問題:“我記得這酒樓三個月前停業了,怎麽一直都沒賣出去?”蘇婉看著那牙人,心裏不禁笑著,這三個月,她每天都派人打聽這家酒樓,卻吩咐那些人都不要買,而三個月前,這家酒樓足足開價一百二十貫。

這豐樂橋的地帶可是寸土寸金的。

一百二十貫她很樂意出,可是因為那主人姓馬。

牙人臉色很是震驚,這人是有準備的。

蘇婉淡然道:“不回答,是心虛了,實話告訴你,我今天真的要買下來。”

“哦,真的麽?”牙人有些疑惑,但見這少女穿衣從打扮上看就是一富貴人家,不敢怠慢,一一回答。

“這五十貫的定價實在是太貴了,如果你能降個價,我今天立馬就把酒樓買下來,而且還是現錢可不是會子!”

“可是這.......”牙人露出一副難為的表情,眯著倒三角的細眼轉了圈兒,便立馬明白了,身子也挺闊了不少,“這位小娘子,你看價錢方麵,是不是還是堅持原來的價兒,五十貫,我這酒樓幫馬家代賣的,馬家那兒,可不好說啊。”

“哪個馬家,可是與當朝丁相公走的很近的馬德夫麽?”蘇婉與臨安牙人經常打交道,早就摸透了門道,而臨安馬家,最風光的也就是與丁大全走的很近的禮部侍郎馬天驥了,這馬天驥可不是什麽好鳥。

那牙人一臉緊張,他沒想到這女子一聽馬家便是一副不屑的樣子,“小娘子這話說不得啊,這禮部侍郎小的可得罪不起。”

“這你總該認識吧。”蘇婉亮出身份,拿出一塊宮牌,那宮牌正是升國公主趙寶兒給她的,她每日都帶在身上,沒想到正好可以拿出來嚇唬嚇唬牙人。

那牙人見多識廣,什麽等級的人,擁有什麽樣的腰牌,所以腰牌的花紋都是不一樣,材質也不相同,更何況蘇婉拿著的那塊腰牌有上金絲鑲嵌其上,牙人一瞧,便知那是出入大內的通行腰牌,是一塊宮牌,隻有與大內密切相關之人才能拿到,現在他才知道為什麽這個小娘子敢直言禮部侍郎的名諱了。

牙人不敢降價了,“既然是貴人,那四十五貫吧。”

蘇婉立馬道:“一口價,四十貫我要了。”

“這........”牙人沒想到這小娘子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閻王啊,直接把價格壓到了底價。

蘇婉見牙人猶豫,給了趙誦一個眼色,趙誦會意,轉身出門。

再不出手的話,我真的混不下去,更何況那馬侍郎認識丁相爺,不缺錢,但他就缺錢了,於是牙人狠了很心,跺了跺腳。

“等等,姑奶奶,我包某人怕了你了,四十貫就四十貫,但必須現結。”

“好。”蘇婉一臉得意地看了看趙誦,好似耀武揚威一般。

趙誦則沒反應,五十貫錢很便宜,為什麽三個月都沒賣出去,又在鬧市口附近,換了其他人,肯定是不敢買下來,但換了蘇婉就不一樣了,不過他也不知道蘇婉早就關注這家酒樓了,更甚至在背後還使了黑手。

趙誦忍不住稱讚,“沒想到婉兒一出手,一個回合就擒住了敵將。”

“那是,小女子自忖做生意還是有些道行的!”

不多時,蘇家下人便抬了木箱過來,牙人清點完畢後,便將一張酒樓的契交給蘇婉,蘇婉則給了趙誦。

“這.......”趙誦看著蘇婉遞來的產契,有些疑惑,“你給我做什麽?”

蘇婉道:“不過是一家酒樓罷了,這家酒樓是你的了,算你的一份工錢,至於酒樓,全權拜托你了大掌櫃,希望你能賺不少。”

趙誦默然,既然說是工錢,也就收下了。

大掌櫃,也就是後世總經理一類的稱呼了。

此刻他內心有些小激動。

沉住氣,一定要沉住氣,這不過是一家酒樓罷了,趙誦還是第一次打理一家酒樓。

.......

.......

河邊,趙平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正好迎上了趙誦的目光。

趙平麵色一白,心道不好,居然被趙大哥發現了。

“剛才你一直跟蹤我。”趙誦看著趙平,“這事你知道了?”

“唔。”趙平點點頭。

趙誦道:“其實怪不得我,有些事情要保密。”

趙平嘻嘻哈哈尷尬笑著,“沒事兒,既然是嫂子要買,那沒什麽的........”

“小平兒,你這腦袋一天到晚在想什麽,誰是你嫂子?”趙誦敲了他一下。

“難道不是麽,那小娘子長得不錯啊,身材苗條,很配趙大哥的。”趙平摸著被敲打的頭,有些疼。

“當然不是。”

趙平現在才知道那酒樓已被蘇家買了下來,他雖有些懊喪,不過蘇家能以四十貫就買了下來,倒是便宜了不少,換了他,再要壓十貫下來,完全不可能。

這蘇家可是臨安府富戶啊,沒想到趙大哥居然認識蘇潛之女,更是對趙誦刮目相看,現在對方已成了大掌櫃了。

更讓趙平激動的是,趙大哥還舉薦他當酒樓的掌櫃。

趙平覺得天上砸下來一個餡餅,把他砸的暈頭轉向的,到現在心裏還沒平複下來。

趙誦回過頭,見趙平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小平兒,一個酒樓的掌櫃就把你高興成這樣了?”

“哎,趙大哥,當然了,我爹爹當年可是王家的大掌櫃,沒想到我今天也能當個掌櫃,雖然說掌櫃的比大掌櫃職權小了不少,但我十五歲就當掌櫃了,你說我爹爹在九泉之下聽到了會不會高興地跳起來。”趙平抑製不住喜悅之情。

“嗯,不過以後,你若是當了大掌櫃,我相信你爹直接就醒過來了。”趙誦開了一句玩笑話。

“真的麽,趙大哥?”趙平道。

當然是騙人的,傻小子激動什麽,“既然你現在是酒樓掌櫃,那你去找些夥計,廚子來。”

以後如果真的能當大掌櫃就好了,不過我會朝著這個方向努力的,趙平心道。

趙平當即領了命,急匆匆地就走了。

“哎,我還沒說完呢,今天也不急於一時啊。”

趙誦在人群中找不到趙平了。

趙平聽了趙誦的吩咐,便一直早出晚歸,忙交待的事,回來的時候,腦袋一沾枕頭,就睡去了。

很快,趙平就將人找齊了,他正準備將情況告訴給趙誦,趙誦人卻找不到了。

隻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封信,說是要出一趟遠門。

趙平一看,這才想起之前那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