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是掌櫃的你做的嗎?

一個人最大的敵人是什麽?

李世民沉默下來,他放下手中的碗,開始思考起來。他是一個很善於思考、反省自身的人。

尤其是剛才尹煊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不少東西。

“是無知?”李世民給出了一個答案。

尹煊點點頭:“沒錯,但如果說的更確切一些,是無知還失去了敬畏之心。”

“目空一切、把所有東西不放在眼裏,這叫失去敬畏。”

“一味的把自己不了解的東西,當做神靈去膜拜,這也叫失去敬畏。”

李世民向後仰了仰腦袋,用一種更好的角度看著尹煊。

前一種他懂,可後一種,他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會用這種方式,來去解釋“敬畏”這個詞。

尹煊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李世民:“所以,任何東西都可以是被人了解,繼而掌握的。”

“不了解、不想去了解,都是因為自己的無知罷了。”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尹煊沒繼續說下去,他雖然帶著點小心思,可這句話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他也沒指望過,自己這句話能夠達成什麽。

李世民也沒追問下去,他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能坐得起馬車、家裏有一些婢仆、有一些家底的普通人罷了。這些東西不是他該追問下去的。

而且他也清楚,自己就算問下去,得到的答案多半也是自己聽不懂的。就像是剛才自己看李麗質解的那道雞兔同籠的題目一樣。

不過他很期待,尹煊究竟會怎麽去解決這件事。

聽那兩位不良人的話,似乎尹煊在這一方麵很有能力的樣子,這讓李世民心裏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期待。

他對這件事很關注。

雖然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並不能夠每天都過來一趟,可他女兒很閑,他向李麗質許諾,打今天開始,以後可以天天都來同福食肆。

周小三和何姓男子,在出了同福食肆之後,兵分兩路。

何姓男子去了快活林。

作為懷貞坊最大的食肆,快活林的生意要比同福食肆好了不少,來來往往的客人絡繹不絕,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何姓男子走了進去,在門口掃視一圈,店裏客人也不少,夥計正忙前忙後地伺候。

他走進來也沒發出什麽聲音,夥計正忙著也沒注意到他。

就這麽在門口站了好一會,何姓男子並沒有發現任何一名看起來像是掌櫃的人,他這才向前幾步,一抓拽住夥計。

夥計被嚇了一跳,臉上有一些怨氣,可當目光落在何姓男子腰間的佩刀上時,他臉上怨氣就瞬間消失,轉而堆滿了諂媚的笑。

“這位差爺,您是過來用餐的?真是好眼光,本店可是懷貞坊最好的食肆......”夥計口若懸河,飛快地介紹了起來。

他這種行當,那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平頭百姓不敢說見一個能記一個,可像是這種有標識性的人,若是見過一次,他敢擔保自己絕不會忘。

這個不良......是自己之前沒見過的。

“你家掌櫃在哪?”何姓男子搖了搖頭,打斷夥計的話,直接了當地開口。

夥計心裏咯噔一下:“掌櫃在後院,不知差爺您這是......”

何姓男子撒開手,往裏一揮:“把你們掌櫃喚出來,某有個案子需要調查。”

案子......

夥計心裏又咯噔一下,他連連點頭,忙小跑到後院,把掌櫃給喊了出來。

快活林掌櫃這段時間過的很不如意。

宅子被迫送給了尹煊,新宅子置辦下來,不僅費錢,而且也費時間,他又沒個周小三替他忙前忙後,買院子的事隻能靠牙人。

在新院子買到手之前,他就隻能住在食肆裏。

“差爺,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快活林掌櫃從後院出來,見到何姓男子後,恭恭敬敬地作揖,問候起來。

一邊說著,他向裏招了招手:“差爺您要不要在我這吃一些,我這手藝在整個懷貞坊可是最好的。”

何姓男子嗤笑一聲,打斷他的話。

手藝最好?

把同福食肆放在什麽地位上了?

他來這裏也有一會,看那灰撲撲醬色的菜,以及並不怎麽濃鬱的香氣,就知道這裏菜式的水平,也敢和同福食肆比?

“莫要寒暄,某過來是有一些事要問你。”何姓男子顯得很不近人情。

掌櫃心裏也同樣咯噔一下。

麵前的這位差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讓他心裏生出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不過麵上,他還是微微笑,點頭應了下來。

何姓男子眯起眼,輕聲開口問道:“不知掌櫃可認識銅娃這個人?”

銅娃!

這兩個字眼讓掌櫃心髒砰砰的猛烈跳動起來,他做夢都沒想到,竟然能從這個不良人的嘴裏聽到這個人的名字。

他沉默了有一會,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是認識他的,同他多少有一些交情。”

何姓男子挑了挑眉。

承認和銅娃他們認識,是當下掌櫃最優的回答。

如果他敢說自己和銅娃不認識,何姓男子就會搬出尹煊,直接將他緝拿下來——明明認識,此刻卻說不認識,莫不是做賊心虛?

“和他有什麽交情?”何姓男子又問道。

掌櫃這次倒是很利索地回答下去:“小人和同福食肆有一些衝突,曾差過那幾個渾人去找同福食肆的麻煩,不過小人和同福食肆的店家已經和解,莫不是同福食肆的人報官?”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注意著何姓男子的神情。

何姓男子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和同福食肆無關,是銅娃他們死了。”

掌櫃故作驚訝:“像是他們那樣的渾人,也有苦主?”

何姓男子沒回答他的話,隻是微微一笑,沒解答他的疑惑,而是繼續追問了下去:“你曾雇傭了那些渾人?”

“何時雇傭?”

“你與他等人發生了什麽事,都逐一道來。”

掌櫃仔細的把這些天發生的事詳細說了出來,說到銅娃最後問他要一貫工傷費用之前,不由得卡頓了一下,瞥了一眼旁邊膽顫心驚的夥計,還是吐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