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未知的路

“督師,你我之間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與您繞圈子了,我林懿隻想懇求您一件事。”

“能不能留在這裏,助我一臂之力。”

明末最大的遺憾就是孫承宗卸任薊遼督師職務,退休在老家保定高陽養老。當遭到數十萬流民圍困之時。

孫承宗一家誓死保衛高陽城,滿門忠烈悉數戰死。而他所建立的關寧錦防線直到大明滅亡之時,都未曾讓皇太極踏入關中一步。

這等人才若林懿真放他而去,後悔莫及。

“承蒙林將軍能看得起我這把老骨頭,離家在外年歲已經不短,恐家裏人也是記掛不已。”孫承宗時常想若是當今陛下就是林將軍,必能達洪武之中興。

“家人是嗎?孫督師明日我便派人將您的家人全部接到我薊鎮來,土地田宅我都一並安置,每月從衙門發放安置費。”

“林將軍說笑了,如此一來我族中子弟都如蛀蟲一般,再無奮發上進之心。”雖然嘴上是這麽說,但是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林懿對自己的看重,比之當今聖上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份感情孫承宗確實能感受的到。

“莫非孫督師是嫌我這地少兵稀?不能為您提供高官厚祿故而不願在我這裏效命不成?”林懿一聲冷哼站了起來。

“高官厚祿,封爵賞地於我而言又有何用?再過些年月不過一捧黃土罷了。”

聽到孫承宗的話林懿一下就急了,自己能許諾的孫承宗已經得到了,自己許諾不了的皇帝也都給與了。現在他就一心想著落葉歸根,已經是無欲無求的狀態。

“督師,我在這也聽您二人交談甚久,我有一法子可以兩全其美。”李乘風突然開口說道:

“什麽法子?”

“督師您既然希望落葉歸根,而林大人則希望您留下來。不妨您二人折中一下,就讓孫督師在這裏任期五年如何。”

“五年之後林大人親自護送您回高陽如何?”

“這..”孫承宗不知道竟然還能這樣,林懿盛情難對自己情深意重。自己若是執意回鄉多少有些不近人情。隻是效命就是效命,哪來期限一說?恐林懿不應啊!

“此法甚好!若是孫督師不嫌就依李大哥之法如何?”

林懿哪裏不明白李乘風是緩兵之計,說是在這裏五年時間,可若真培養出感情恐怕就是孫承宗自己都是不願離開。

“我就去安排人將孫督師家人接來!”

“不必了林將軍,我孫家乃高陽大族,若是可以僅將我家中小輩接來即可。上了年歲後可是經不起顛簸了。”

“那孫將軍可是願意在我這薊鎮效命?”

“承蒙林將軍看得起,百裏縣城將軍治理的井井有條,沙場馳騁也是將軍身先士卒。”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就是林大人這般人物,我孫承宗這把年紀早已別無他求,隻盼日後青史留一名爾。”說罷孫承宗就要向著林懿行禮。

“不必如此,督師年事已高這些繁文縟節不必遵守”林懿一把將孫承宗扶住,沒讓他跪下去。

“今得孫督師相助,如虎添翼爾!”

林懿早就特地在醉仙樓裏請了幾個廚子來孫承宗家裏做飯,三人之間再無交談國事,更多是是回憶督師在沙場的歲月。

提及如此林懿對孫承宗也是敬佩不已,出身文官卻能投筆從戎,保一方安定。有他在此就是林懿日後領兵在外,也可保薊州無憂。

“林將軍言我善守,可那些也隻不過是流於表麵的東西罷了。可將軍又何嚐不是如此?”

“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於內將軍藏富於民,玉田雖小可人人安居樂業,路不拾遺。”

“於外將軍勤以練兵,燧發等火器已經領先大明。再者將軍弄權朝野,有溫體仁在內為應,方可無憂矣。”

林懿回想這一年過的飛快,年初剛來到這玉田縣,轉眼便又來到了年末。徒歎歲月蹉跎,時不我待。

“然將軍現在與那溫體仁走的太近,並非全是件好事。”孫承宗搖了搖頭。

“督師何解?”

“將軍與溫體仁交好可是想要效仿張居正與戚繼光?這樣的關係看似牢不可破,卻存在一個最嚴重的問題。”

“邊軍將領與朝中大臣私交過甚,便可視為謀逆。那溫體仁可不比張居正權傾朝野。”

“萬曆二十多年不上朝,整個朝中都把持在張居正手中,這才使關係得以維係。可當今陛下獨掌朝政,將軍山高廟遠自然無憂。”

“可溫體仁身在朝中,難免成為朝臣攻擊的對象。”孫承宗太清楚現在朝堂裏那些究竟都是些什麽貨色。

除了爭權奪利就是黨爭不斷,身居京城一隅對天下之事毫不關心,都是一路貨色!

林懿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層關係,現在自己與崇禎的關係正在蜜月期。崇禎雖有疑慮但不會言說。可再假以時日,就難說的準了。

從孫承宗的府邸離開已經是半夜,街道之上再無行人隻有不斷巡邏中的護城衛隊,見到林懿等人紛紛行禮。

林懿感歎道:“乘風,督師所說之事的確在理。當今聖上多疑,不可不防啊!”

“多疑的不是聖上,而是將軍罷了。”李乘風歎了一口氣。

原本走在前邊的林懿突然站住,回首看著自己身後一襲白衣的李乘風,神情嚴肅。

“你這是何意?”

“將軍的疑慮無非是做這大明位比叔大(張居正)的一品權臣,或做另起爐灶重為一朝天子罷了。”

“若是前者,將軍無憂。若是後者,宜早做準備。”李乘風說完話後不久,整個場麵都安靜了下來。月光隱約雲霧之間,照映在了李乘風的臉上。

巨大的陰影格擋在兩人的中間。

“你我結識近一年,我才發覺自己似乎從未看透過你。如今對我講這樣的話,是對我的試探?”

“酒桌之上孫督師所言,又何嚐不是對將軍的試探?若將軍若無二心自無憂慮,可將軍憂心忡忡其結果早已一目了然。”

林懿冷笑道:“我若選擇做權臣,你是否就會離我而去?”

李乘風搖了搖頭說道:“無論是那蒸餾酒還是紡織機不過都是商賈之道,真正讓我留下來的,是您對玉田地主的屠戮。”

“當您做出這個選擇時,我就知道您與乘風是一種人,而我們所走的道路也絕沒有回頭路。”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可我李乘風自小學習的便非聖人之道,帝王家從來都並非在下的最優選擇。”

“所以說,不是我選擇了你,而是你選擇了我嗎?”

兩人行至岔路口,後才分開。林懿行走在月光之下,卻不曾發覺李乘風就站在陰影裏注視著林懿的離去。

“將軍尚在迷惘之中,殊不知他早已沒了選擇。”

“其實從始至終,他也隻有一條路可以走。”李乘風莞爾,轉身向著自己的府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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