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45章 祈禱
“我這幾招擒拿法乃是一個遊方道士所授,招式雖然簡潔,但卻專攻人體各處薄弱的經絡關節,威力尚可,錢叔可要小心了!”
話音剛落,徐章已然一個箭步欺身而上,右手成爪,風馳電掣般朝著錢老漢的肩頭抓去。
真正的目的,自然不是肩頭。
速度之快,帶起呼嘯的勁風。
“來得好!”
錢老漢眼中精光一閃,不禁沒有閃避,反而同樣欺身而上,正麵迎了上去。
拳來腳往,把旁邊正在進行理論教學的車三娘和徐晴的目光也吸引了過去。
徐章招式簡潔幹練,卻招招都是朝著錢老漢的關節要害而去,抓拿扣鎖,頗具威勢,錢老漢身形靈活,身法迅捷,拳法更是犀利,錢老漢本還想著是給徐章喂招,要招招都留有幾分餘地。
不曾想徐章五感敏銳,反應極快,身體素質經過一年多的鍛煉也不差,出招甚是淩厲,好在錢老漢經驗豐富,這才沒有丟了麵子。
半晌之後,徐章終於憋不住了,呼吸愈發急促,出招之間,也不如方才那般沉穩老辣,有些失了章法。
錢老漢見狀一拳逼退徐章,自己也撤步後退,深吸了幾口氣後才衝徐章連連擺手道:“不行了不行了,人老了,這身子骨比不上年輕人,不打了不打了。”
徐章胸膛不斷起伏,同樣深呼吸了幾下,平複絮亂的氣息,笑著道:“錢叔武藝高強,晚輩佩服。”
錢老漢說道:“公子這路擒拿法雖然招式簡潔,但卻極為實用,若非是公子如今年幼氣力不足,再加上與人交手的經驗不多,隻怕老漢在公子手下撐不過十合。”
徐章明白錢老漢這是在提點自己,便道:“我學起這門擒拿法的時間甚至比鐧法的時間還長,自認為造詣不錯,不過在錢叔這等高人麵前,就有些班門弄斧了,方才若非錢叔有意想讓,留有餘力,隻怕那個連十合也堅持不下的是我才是。”
錢老漢見徐章如此謙虛,對徐章的印象又好了三分:“公子過謙了,公子招式熟稔,隻是缺了與人對敵的經驗罷了,但出招的位置卻極準,若非老漢癡長了公子幾十年,隻怕未必能在公子手裏討到好!”
徐章說道:“不瞞錢叔,當初為了學習這套擒拿法,我還特意研究過人體的經絡骨骼,對人身各處骨骼關節和經絡要穴不說了如指掌,但也有幾分了解。”
錢老漢眼睛一亮:“如此便簡單了,老漢這幅身子骨雖有幾分老朽,倒是還能動彈,若是公子不嫌棄的話,老漢願意每日陪公子對練!”
徐章頓時喜出望外:“若能得錢叔指點,那真是求之不得!”
徐章不知錢老漢真正的武藝有多高,和那些高手們的差距有多大,但他卻明白,錢老漢經驗豐富,現在的他不是對手,足以指點自己,那便足夠了。
錢老漢有心指點,徐章學的認真刻苦,再加上徐章那不錯的天分,一來一去,一段時日下來,徐章的進境倒是頗快。
錢老漢雖然不會鐧法,但卻會不少劍法,鐧法本就與刀劍技法多有相似,得錢老漢的指點,徐章的鐧法進境也加快了好幾分。
九月初四,上午十分,晨練結束之後,徐章在屋裏看書,車三娘在院裏教徐晴劍舞,錢老漢則跟著徐老爺子到田裏照看莊稼去了,突然之間,一聲痛呼從灶房傳來。
徐章立馬如一道閃電一樣從房裏竄出來,跑進灶房裏頭。
“阿娘,你怎麽了!”
洪氏麵露痛苦之色,但卻咬牙忍著,除了第一聲之外,再也沒有叫出來。
“章哥兒,我這是要生了,快叫你祖母,去找穩婆,找郎中!”洪氏強忍著痛楚,咬著牙對徐章說。
兩世為人,徐章可從來沒生過孩子,又沒結過婚,哪裏知道其中的門道,而且古代婦人生產,又不像前世可以剖腹產,隻能順產,讓婦人自己生,那可是一隻腳踏在鬼門關裏頭的,隻要出一丁兒點差錯,隨時都有可能一屍兩命。
當局者迷,徐章早已接受了洪氏這個母親,如今見她這般痛苦,難免有些緊張慌神。
好在車三娘緊跟著衝了進來,“夫人這是要生了?”車三娘雖然也沒生過孩子,但到底不是那些養在閨中,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立即便道:“公子,咱們先把夫人扶到屋裏去!”
徐章點頭,和車三娘合力將洪氏扶到屋裏。
石氏在後院茅廁裏頭出恭,徐章讓車三娘去叫石氏,自己則趕忙跑出門去村裏找穩婆和郎中。
徐章回來的時候,灶房裏頭正飄著嫋嫋的炊煙,徐錦和徐繡兩個姐姐正在裏頭燒水,堂屋裏頭,錢老漢和四叔公正坐著,祖父在屋裏來回走著,眉頭微縮,顯然是擔心的。
“祖父,穩婆可到了?”徐章先去通知的穩婆,然後才去請的郎中,穩婆和郎中都是大灣村人,熟門熟路,不用徐章帶路,自己就能找到徐家。
“已經進去一會兒了!”
徐章鬆了口氣,帶來的郎中也進了挎著藥箱進了產房,然後便是一盆盆的熱水端進去又端出來,那道青布簾子被掀開了一遍又一遍,幹淨的毛巾也換了一條又一條,洪氏和梁氏還有兩個堂嬸和大嫂小梁氏進進出出的,額頭都已見了汗。
自裏屋傳來的,是洪氏極力壓製的低吟,如今還不到關鍵時刻,洪氏不敢大聲喊叫,免得泄了氣力,等到真正生產的時候,用不上勁兒,雖然痛苦,卻隻能咬著毛巾,抓著被褥拚命強忍著。
車三娘在柴房幫著劈柴,徐章和老爺子此刻都不知所措,腦子裏頭有些空白,隻能在那幹著急。
兩個堂叔已經架著牛車去縣裏通知徐青山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日頭漸高,剛進午時,屋子裏便想起了洪氏竭力的痛呼,還有穩婆的教導,祖母和叔祖母的安慰聲。
徐章看著雖然鎮定,可那不斷遊離的目光卻將其內心所想展現的淋漓盡致。
徐章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會患得患失,會緊張害怕,會對某一件事情充滿期望和忐忑。
屋子裏實在沉悶,徐章走到院裏,仰望蒼天,陽光正大,太陽高懸頭頂正上方,徐章心裏頭暗自祈禱:漫天神佛,過往的神靈,值日的功曹,求你們定要庇佑母親和她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
似乎是神靈們聽到了徐章的祈禱一般,伴隨著幾聲歇斯底裏的痛呼之後,一聲嘹亮的啼哭聲自裏屋傳了出來,驅散了徐家屋宅上空所有的陰霾,也驅散了所有人心裏的緊張和擔憂。
一股叫做喜悅的情緒,在屋裏屋外每個人的心中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