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習武之道
王禪一來到後院練武場之上,人像換了一個,並不糾結於李悝的考驗,也不糾結於案子,全心練習。
這就是王禪與眾不同的另一個地方。
做什麽事就專注於什麽,並不會相互影響,更不會有感情用事之嫌。
布還是同一塊布,隻是紅心上麵的顏色已經淡了許多。
說明王禪刺中的次數已經多了起來。
趙伯一看,也是十分滿意,可王禪每次都是正對幕布,眼睛盯著,心裏卻也有些不滿。
“小公子,你現在是否已熟悉幕布之上畫像的心肝位置。”
王禪一聽,停下手來,知道趙伯有話要講,持劍而立。
“趙爺爺,我練了兩日,現在可以眼觀幕布,手隨眼動,所以現在已經刺得到紅心了,算是熟悉了吧。”
趙伯一聽,微微王笑道:“小公子,我問之熟悉,並非要用眼。
用眼誰都可以看到,那練了又有何用,與常人無異,還不如去到田地裏勞作,反而可以勞其筋骨,練其體膚。”
王禪一聽,心中立時有愧,自己一直以眼睛視物為準,所以覺得隻要看得見,他就算是熟悉了。
不想趙伯並不給他麵子,直言與凡夫俗子無異,心裏也有些不服。
“趙爺爺,那你說如何才算熟悉呢?”
趙伯並不說話,隻是從胸中掏出一塊黑布,自己蒙上自己的眼睛,就這樣走了過來。
並不像看不見的樣子,走路與動作跟平時一樣,並無區別,而且準確的拿起邀陽劍就這樣站在幕布旁邊。
“小公子,你站遠點,我來給我示範一下。”
王禪三步二躍,跑離三丈有餘,盯著趙伯。
趙伯人離幕布也有兩丈有餘。
可他隻一出劍,劍尖卻準確的抵著幕布上的紅心。
王禪一驚,不用看都能這麽準,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劍法。
趙伯並沒停止,而是變幻著不同的身形,有倒刺,有斜劈,也有下挑,甚至,拋劍再收。
每一劍的劍尖都能準確刺中紅心,更難得的是劍尖每次都離幕布半寸,並不沾到幕布,力道把握不可謂不精準。
如此趙伯使出不同招式,不同的身法,演式了一番如何刺中幕布上的畫像紅心,讓王禪剛才的不服氣,震得滅飛淹沒。
趙伯演示完畢,解開黑布遞給王禪。
趙伯知道王禪心裏還有疑問,對這塊黑布一定不相信,所以就把布遞給王禪。
王禪也接了過來,自己蒙住自己的眼睛。
當黑布蒙上之時,王禪感覺一片黑暗,連一絲光亮都沒有。
王禪小心的站起身來,雙手前探,腳下連腳步都不敢向前,更別說對著幕布去刺了。
“小公子,前麵有沒有坑?”
趙伯還是問著王禪,雖然這個問題有些可笑,這後院練武場怎麽會有坑呢?
可王禪卻聽得明白,若是無坑,王禪為何不敢向前。
王禪沉住氣,向前一步一步的探著,慢慢明白一個道理。
對於普通人來說,縱是自認最熟悉的地方,隻要看不見,心裏都會沒底。
讓你走兩步,你總會有一種莫名妙的恐懼,讓你的肢體不敢向外移動,除非有人牽著你,你有信任,才會敢走。
但絕不會像剛才趙伯一樣,蒙著眼,跟沒有蒙一樣。
剛才小王禪就是認為這布還不夠嚴密,怕也多少能夠看到一些,所以趙伯會意,這才讓王禪親自體驗。
“趙伯,為何現在蒙著眼,我心裏會有怯意,明知這院內無坑,卻也不敢輕踏?”
王禪還是問到了關鍵之處。
“小公子,這就是剛才所問的,你用眼睛看到的所謂熟悉,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熟悉,隻有用心熟悉,那才是真正的熟悉。
你若真正熟悉了,才不會害怕,也才有膽量走出來。
在我大周王朝,我就曾遇到一位盲人,當年我也曾敗在他的劍下。
後來我才慢慢發現,劍之道在心,不在形。
眼耳鼻舌,甚至氣息,隻是形。
能通形者可達小道,若用心者可達劍之大道。
我之所以敗,敗在以形代本,故而不若一個瞎眼之人,此道理,你現在可否明白。”
王禪一聽,也是自覺慚愧,點了點頭。
“你解開黑布吧,再用眼睛看看如何。”
王禪依趙伯之言,解開黑布,睜開眼睛,頓時如釋重負一般,心裏一下就踏實許多。
“剛才你也看到我用不不同的招式,每一劍都能刺中紅心,並且都保持同樣距離。
這並非直接用眼來看,而是用心體會。
當你眼中無人,而心中有人之時,你自然可以做到時。
不過你現在並不需要去練,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對自己足夠信任才行。
而普通之人,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信任眼睛。
所以隻要一失去眼睛觀物之能,心裏就沒有了底。
原本平坦的大道,蒙住了眼,在你心中就會無形多了許多陷阱,讓你不敢輕易踏足。
隻有依靠心才能讓自己真正自信。”
趙伯再次解釋,也是要王禪從一開始就要習慣用心之能。
“多謝趙爺爺傳藝,禪兒受益非淺。
既然非一日之功,那禪兒在今後的練習之中自然會加強。
隻是剛才趙爺爺那些招式,能不能教一教我,如何施展。”
趙伯一笑,知道王禪這個年紀的孩童不管怎麽說都會對新奇招式感興趣,至於劍之大道,若要真正領悟,還需時日。
“我隨意刺一劍,你就跟著我比劃一下如何?”
王禪一聽十分爽快的答道:“好,我一定能學會並且做到。”
趙伯一聽,有意挫挫王禪的銳氣。
正到幕布之前,動作也十分緩慢,就這樣反身倒刺,劍直接幕布。
身形倒轉,帖地不足一尺,可身體卻穩當如石。
“小公子,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王禪說完,同樣走到幕布邊上,還用劍比劃了一下,以自己的身體與劍的長度,確認自己能夠刺到幕布。
可王禪照著趙伯的姿勢一動,人卻已站立不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通紅著臉。
王禪還是有些不服,再次起身,可每次都覺得身體並沒有趙伯那樣靈活。
隻要一動,身體就會倒向一邊,跌倒在地。
“趙爺爺,為何你能做到,可禪兒卻不能做到。”
“小公子,這就是習武之基本。
身體的靈活讓你可以出其不意,從不同角度攻擊,若是你連倒立都不行,那剛才那一招,回首送客就做不出來了。
所以我讓你試著用不同的招式刺此幕布,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要讓你從基礎做起,切不可操之過急。”
趙伯說完,王禪也已意會。
“趙爺爺,那如何才能打好基礎,練好身體靈活與協調之能呢?”
“那棵老槐樹,這個月,你就每天爬一次吧,可別摔壞了。”
王禪一看,心裏有些虛了,這麽高的老槐樹,而且下麵粗足十人環抱,如何爬得上去。
“趙爺爺,如此大的樹,如何爬得上去?”
趙伯一笑道:“若是有一日你與人對決,難道危及之時還要問我如何處理嗎?”
趙伯說完,也不理王禪,就自顧向外走去。
王禪摸著頭,呆了呆,可還是想通了道理。
這練武之道無論學習什麽技能,都得親自體驗,親自磨練,任何人也代替不了,再好的老師也不能代替弟子本身。
王禪也是紅著臉一笑,算是自嘲,也算是對自己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