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做主!

年紀輕輕的呂尚什麽時候被旁人這般恭維過?

被唐重一碗迷魂湯灌下來,整個人都是飄飄欲仙。

直到唐重說要呂尚給他算一卦,呂尚滿口答應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壞事了。

怎麽壞事了呢?

之前也說過。

呂尚這一門所傳授的卦算之術,有竊天機的說法。

有道是天機不可泄,他們這些人偏偏又跑去竊天機,那豈不是太歲頭上動土麽?

所以,也不知道是誰說的,一旦卦算的次數超過了限製,那就會遭到現世報,也就是馬上會遭報應。

包括但不限於出門踩到狗屎,走半路被馬車追,騎馬時被顛下來……等等諸如此類的可怕報應。

別看這些報應,看上去都算不得什麽,但吃飯還能噎死人呢。天機若是從自己這泄的多了,自然也要從自己這找補回來,這便是陰陽平衡之道。

今天這呂尚本來就已經給柳上仙占了一卦,後來看到唐重時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仔細端詳了一番唐重的麵相。

雖說這麵相比不上卦算的威力大,但究其根源也還是卦算一脈派生出來的分支。

所以呂尚覺得,自己那時所感受到的頭暈目眩,就是一種警告,警告自己不要再妄圖竊取天機,否則後果相當的嚴重。

可剛剛被唐重三言兩語忽悠的飄飄欲仙的呂尚,腦子裏也沒多想就答應了唐重的要求。

這就讓呂尚非常的為難了。

做人要言而有信,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這是道義。

而要是真做了,說不定又會把自己置於一個性命攸關的境地。

糾結不已的呂尚此時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不為別的,就為自己這輕浮的性子。

唐重眼巴巴的瞅著這位自稱精通卦算的小道長,他提出要求之後,也沒見這位小道長要給自己算卦,反而倒是露出了一臉為難的模樣。

這讓唐重不由覺得,這位小道長,莫非是名不副實的?

當然了,唐重打心眼裏也不相信這些玩意。

鬼神之說在他看來不過是舊社會的統治者愚弄百姓,讓百姓接受他們價值觀的工具,實質上並不存在。

而與之相對的,那些號稱驚天地,泣鬼神的法術,能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占卜之術,唐重自然也是不信的。

所以,他方才也隻是順口一說,其實也沒打算讓這小道長真給自己算。

而且就算他有這個本事,真應了下來,唐重也不覺得他能算的準確。

畢竟自己可是個從後世穿越而來的人,他再有本事,還能算到這個不成?

就在呂尚絞盡腦汁思考要如何出爾反爾,唐重又想著怎麽進一步逗弄這個小神棍的時候,一陣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這和諧的氣氛。

“老爺!老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哇!”

會客堂外,敞開的大門前,一個丫鬟從遠處跑過來,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了門前。

她一臉的悲戚,淒聲道:“老爺,奴婢實在是瞞不下去了,懇請老爺為奴婢做主!”

這丫鬟的出現,對於在場四人來說都是預料之外。

唐老爺一聽這是有冤情啊,心中雖然顧慮一旁的柳老道會不會聽到些什麽不該聽的,但嘴上還是問道:“怎麽回事?你有何委屈?”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丫鬟麵前,伸出手攙起她道:“你不要急,慢慢說,隻要不是你的錯,我定替你做主。”

唐重瞧瞧那個丫鬟,他倒是有點印象。

這丫鬟總是跟著張氏,時不時也會跑來自己的門前閑晃,不分白晝。

又一次唐重半夜起來找不到尿壺,隻好去茅廁方便,出門時就看到的這個丫鬟。

當時唐重也沒太在意,他也不是很了解家裏的丫鬟仆役,到底都是幹什麽的,隻當是這個丫鬟在做份內之事,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便沒再理她。

沒想到今日她竟跑來哭訴冤屈,唐重心中暗笑。

張氏啊張氏,做人這麽刻薄,連身邊人都忍受不了來告你的狀了,你可真是夠一說的了啊。

柳老道見狀,心想自己再在這兒呆著也不是個事兒,萬一聽到什麽不該聽的,那可就太失禮了。

正要起身告辭之時,那丫鬟便開口說道:“老爺,奴婢……奴婢已經有了身孕……孩子,孩子便是大少爺的。”

此話一出,宛若一道晴天霹靂,炸響在四人頭頂。

“放你.媽的屁!”

唐重沒繃住,跳起來便是破口大罵。

“給老子閉嘴!”

麵色鐵青的唐老爺心中雖然不是很相信這丫鬟的話,但她一個小小的丫鬟,有什麽動機跑來栽贓陷害唐重呢?

她難道不知道,這樣做了之後,她要承擔的後果是什麽麽?

更何況,唐重近些日子在態度上確實有著些許的轉變。

可前一陣子,他的表現那是相當的離譜啊。

就連阿秋都被他折騰的夠嗆,這個小丫鬟一旦存了些什麽其他的想法,半推半就的順從了唐重,那發生這種事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啊。

另一邊的柳老道隻恨自己長了兩個耳朵——這事兒,是他一個外人能聽的麽?

這下好了,現在是聽得真真切切,甭管這事兒是真是假,一旦外傳,那唐老爺首要的懷疑對象必然是自己。

到時候就算不是自己傳出去的,他也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至於呂尚,他覺得今天自己真是大開眼界。

怪不得柳師兄常常對自己說,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都不是什麽好餅呢。

瞧唐重稚嫩的臉龐,也不過才十四五歲的樣子吧,這個年紀就敢亂搞了,也不知是誰教的——唐老爺教的?還是這唐家的家風就是如此?

呂尚的想法,也代表著諸多吃瓜群眾的想法。

他們可不會想太多,一有熱鬧,看就完了。

至於這究竟是怎麽個情況,真相遠沒有這一時的刺激更抓人眼球。

唐重被唐老爺吼了一嗓子,滿心的不服不忿,卻也不敢吭聲。

這定是張氏那個賤人安排的好戲。

唐重心中咬牙,不知道這個張氏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更不知道,這丫鬟到底收了張氏多少的好處,不惜以自身清白為代價來抹黑自己。

唐重忘了,舊社會的女性根本沒有地位可言,哪怕是張氏,也隻是假唐老爺這頭虎之威的狐,更別提她一個丫鬟了。

“我且問你,你所說的,可都是真的?你可敢保證?”

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疏忽。唐老爺一時半會兒的也找不出什麽人證物證來,便隻好深吸一口氣,死死的盯著那丫鬟問道。

唐老爺混跡商場多年,年輕時還遊遍四處,與人打交道,更是他現在所做行業的基礎。

因此,對於通過察言觀色,看出對方心中所想,或著說沒說實話,唐老爺還是有那麽一點自信的。

丫鬟垂著頭,眼淚不知何時淌了下來。順著眼角,滑過臉頰兩側,最後匯聚在下巴上,滴落到胸前。

她啜泣著說道:“奴婢說的……半字不假……”

此時的唐老爺,已經瞧出了端倪。

若是家中沒有外人,他就要喚來管家,把這丫鬟拉下去好好問一問了。

但是畢竟柳老道在這兒,自己這麽做倒也不是不行,可萬一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知道的,明白自己是察覺到這丫鬟在撒謊了。

不知道的呢?那不都得以為是自己欺負人,要把這事兒壓下去麽?

唐老爺一介商賈,至少自認商賈的他覺得,名聲非常的重要。

尤其老唐家到他手裏已經傳了三代,三代人的基業,聚起來不容易,散起來可就太簡單了。

這些年他見過不少因為名聲敗壞導致被人唾罵的家族,唐老爺不想讓這種事發生在自己的家族上。

於是,唐老爺轉頭對柳老道說道:“柳仙長,真是抱歉,讓您看笑話了。”

柳老道急忙擺手道:“唐老爺說什麽呢,貧道方才專注於品茶,對發生了什麽事,貧道可是一無所知。”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柳老道擺明了是要裝糊塗,不摻和這檔子事。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柳老道裝糊塗,唐老爺卻知道他不是真糊塗啊。

他苦笑一聲道:“柳仙長不必如此,在下的意思並非是柳仙長所想。

在下隻是想說,既然柳仙長您在這兒,那麽正好也讓您出手判斷一下,她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唐老爺指的,自然是丫鬟自稱懷孕這件事。

對於柳老道這樣的老中醫,通過診脈來判斷女人是否懷了孕,那是常規操作。

但柳老道打定主意要裝糊塗,忙擺手道:“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這事兒貧道可判斷不了。”

唐老爺無奈,隻得把話挑明道:“柳仙長,在下隻是想請您為她號一號脈,看看她是否的確有了身孕。”

事已至此,柳老道再想裝糊塗也不成了。

他深深的歎了口氣,瞥了呂尚一眼,那意思是要不是你小子催著我,我又怎能蹚這趟渾水?

不過轉念一項,呂尚為何催著自己?

那不是因為自己與張氏有約在先麽。

想到這兒,柳老道一拍腦門。

原來是她……眼前的這一切,恐怕都是她所安排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