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衡陽雁去無留意(二)
重新建立私塾?
李長庚即便是很聰明,也看不透曆史的迷霧,根本就不清楚,這一點到底代表著什麽。
“私塾六年學期,然後-進入中學,三年學完,進入高中,接著又是三年,最後-進入大學,大學學習四年,之後要麽進入翰林院,要麽進入道院。”
崇禎似乎對於建奴突破邊防,進入了關內,一點都不驚慌。
此時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想法,李長庚也是收斂心神仔細的聽著。
手中抓著一支毛筆,在一本空白的本子上飛快的狂草,一邊記錄,還能一邊思索,很快就明白了崇禎的意思。
自己培養官員,確實能夠避開那些書院派一樣的儒生們,畢竟其中夾雜的私活太多,隻會對他們那一個派係的人有好處,而對大明沒有半點用處。
其實黨爭,也就是因此而起。
老師們的矛盾,被儒生們繼承了去,爭吵就在所難免。
隻因這些人一旦做官了,隻會為了反對而反對,可不管一件事情的對錯,是否對百姓有益,對大明有益。
越想眼睛就越亮,這卻是解決吏治的好辦法,接著眼神一暗。
“時間太久了,最少也要十三年,就算所有的學費都免了,也有很多學子會中途綴學,最後能夠有用的人才其實也沒有多少。”
“這是我的終極設想,現在嗎,可以允許跳級,隻要他能夠把一年的學業完成了,就可以進 入下一年,總會有天賦異稟的人出現,咱們大明要的就是聰明人,總不能教出一堆書呆子吧。”
崇禎大笑:“況且到了高中肄業,可以選擇的就多了,我打算在成立一個軍校,專門培養將官,參謀和軍師。”
“呃······”李長庚一愣,感情連軍隊也算計在內了,那麽這幾個月來的雍州計劃,是不是也隻是一個開端?
若是這麽算的話,那麽大明的變化可就真的很大了。
重要的是那些一直學習儒學的士子們,絕對會被淘汰掉,除非是其中出了幾位王陽明式的那種人物。
“其實兵法上有一種叫做不戰而屈人之兵,咱們隻要治理好了雍州,我說的這些計劃也都能夠一一落實,其他的都是小問題。”
崇禎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已經將要露出獠牙了,就不知道北邊和南邊的那些人,受不受得住。
“長庚,都說三軍易得,一將難求是不是?”崇禎接著問道。
“不錯,從古至今都沒有變過,不過要是皇上弄出了這個軍校,就從根本上改變了這個問題。”
舉一反三是聰明人的做法,一開始崇禎就給他講了學校是如何培養人才的,隻不過那時是為了治理國家,要是換成軍官的話,也一樣可行。
“是啊,這世間庸才太多,大多都是中人之姿,可要是這些中人之姿有了幾十上百個,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這麽算的話,隻要發揮出大明人口的優勢,站在世界的巔峰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崇禎站起身來,仰望著房頂,仿佛能夠看透,直達天外。
李長庚想象著那樣的場景,突地打了一個冷戰,然後眼中漸漸地興奮起來。
這實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世界之巔啊。
“我這就去把各種類型的學校規程弄出來,最遲半個月就能建好。”
李長庚仿佛吃了什麽大補丸,精神振奮的說道,隻因一想到那種美好的明天,他就忍不住戰栗。
“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就是皇上帶來的銀子很多麽?到現在一個州都已經鋪開了,仿佛怎麽用都用不完的樣子。”
崇禎嘿嘿一笑的道:“不多了,不多了,多乎哉,不多也。”
李長庚聽的莫名巧妙,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等到李長庚出門之後,崇禎才收起了笑容,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建奴入關的消息,他怎麽可能無視,隻不過隻有自己表現的鎮定了,手下人才能安心而已。
他隻希望,這一次洪承疇能夠給他帶來好運,別再像曆史上一樣明明有著一身的軍事才華,卻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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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經注》濡水東南徑盧龍塞,塞道自無終縣東出度濡水,向林蘭陘,即今喜峯口,東至青陘,即今冷口,盧龍之險,峻阪縈折,故有九崢之名。
《三國魏誌武帝紀》建安十一年征烏桓,出盧龍塞。今日此地雖然改名喜峰口,不知咱們是否能做一回衛青,霍去病之流,打出關內,搶劫關外?”
孫傳庭是第一個到來的援軍。
喜峰口的邊軍早就人員不齊整了,不但如此,還大多老弱病殘。
沒辦法隻能就地解散,當地的官員一開始還嘰嘰歪歪的想要得到一點糧餉上的支援,被孫傳庭全部抓了起來,進 行抄家。
好家夥!
看起來鳥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收獲了十幾萬兩白銀。
而那些被解除了軍權和管製的人,現在正在被他的手下,看守著修建防禦工事。
此時他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現象。
就是那些家有薄財的人,對抵抗建奴們都很積極,隻有那些巨富和最底層的人無所謂。
最底層的窮人無所謂他能夠理解,畢竟窮嗎,本就一無所有,指望他們能夠愛這個國家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倉稟實而知禮節,本就是大多數讀書人的事情。
可巨富就不同了,難道那些人不知道建奴們打進來,搶的就是他們,真當自己能夠喜迎王師不成?
於是一怒之下也全部變成了正在四處勞作的勞工。
在他的想法中,和崇禎給出的一些建議當中,這種事情是可以辦的。
最多名聲不好聽一些。
但隻要能夠搞出一個大捷出來,這些都不是個事情。
一聲雁鳴,叫聲淒切。
孫傳庭抬頭看去,遠處的山林中,還未曾南飛的鳥兒都在撲棱著翅膀,仿佛那個地方有著令它們不安的東西。
剛剛自言自語的問了自己一聲,想要去做衛青,霍去病。
抬頭敵人就已經不遠了。
“終於一切呀開始了,做了四天的準備,也不知道夠不夠。”
孫傳庭捏著鼻梁眼中閃過一抹激動,隨即便再次平靜了下來。
獨自領兵,若是能夠拿出一點戰果出來,往後平步青雲,也是不在話下。
“所有人都聽著,立刻集合,去往各個要點,等候命令。”
孫傳庭扯著嗓子,連續喊了三遍。
四天的時間足夠他最喜峰口的地理位置了如指掌,那個地方需要什麽人,也都做了規劃,此時一聲令下,每個人都找到了各自的位置。
有著城牆保護,過來的火槍兵,就能居高臨下的,精準打擊。
分散開來是最好的辦法,畢竟他帶過來的火槍兵,隻有一千人,在總兵力三千人的的基礎上,想要守住這個要道,就必須把一針一線都用在最恰當的地方。。
由於缺少戰馬,斥候也就沒有了,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建奴到底來了多少人。
不大一會,還在勞作的那些人就被趕下了關口,關在了一起。
孫傳庭走向城牆,抬眼看去,隻是片刻,黑壓壓的一群人就已經聚集在了城門外的三裏處,暫時還沒有看到有火炮存在。
想了想,不管從那個地方入關,似乎都沒辦法帶著火炮到處亂跑。
緊接著就見到遠處一馬奔來。
馬背上的人在距離城門五丈出停了下來。
“吾乃愛新覺羅·嶽讬,代善之長孫,我軍有十萬精兵,爾等難擋天軍,吾此來允你投降,還不速速打開城門?”
愛新覺羅·嶽讬之所以前來打頭陣,就是想要拿到軍功好去擺脫自己父親的控製,隻因他不受父親的寵愛,從小到大幾乎都是在虐待中度過的。
好幾次都想要逃跑,卻都忍了下來。
“代善是誰?不認識,你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孫子,也和我沒關係。”
孫傳庭口中說著話,背在身後 的手卻在打著手勢,有親兵見到立刻就懂了其中的意思。
兩兵交戰不斬來使,可現在大明和建奴是世仇,不殺不足以平憤,反正距離已經在火槍的範圍之內。
能幹掉敵人的一員大將,總是一件很提士氣的事情。
嶽讬的臉上出現了奇怪的笑容,讓孫傳庭好一陣疑惑。
辱罵自己的父親,在這個時代,可比辱罵自己的行為都眼中,奇怪的是此人竟然不還口不說,還在笑。
嶽讬有理由笑,對於代善,他沒有辦法反抗,就算是大聲責罵都不行,可要是外人來罵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你不認識代善?你聽著,他可是我滿人的智者。”
“狗屁的智者,作為他兒子,我看你也智障了。”
孫傳庭一邊罵著難聽的話,一邊看著三裏外的那一片人馬,心裏不斷地算計著,這些人要是以為靠著騎兵,就能攻打下喜峰口,那是以前的事情。
在有了火槍之後,想來這種事情就絕對不會存在了。
嶽讬哈哈一笑正要說話,忽然一陣鞭炮齊鳴,隻感覺身上一痛,低頭就見到胸膛上多出了幾個窟窿正在往外流血。
然後才遲鈍的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從馬上摔了下來。
而他坐下的駿馬,則是打著響鼻,低頭在他身上用馬頭拱了拱,嶽讬隻是翻了一個身還是一動不動。
戰馬早就熟悉了血腥味,可見到自己的主人不動了,依然茫然的站在原地,時而踏蹄,時而嘶鳴。
孫傳庭哈哈一笑,看著遠處的馬隊,想著下一步的戰法。
而遠處的皇太極可看不到那麽遠,不過槍聲他倒是聽得到。
眼看著嶽讬倒地,心裏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似乎這個喜峰口的大名官兵,一點都不好對付。
“嶽讬死了,去個人把屍體和戰馬都帶回來。”
皇太極眯著眼睛看著遠處橫恒在麵前的關口,關口並不大,也並不高,要是有火炮的話,隻需連續幾炮就能打下來。
可如今他們的繳獲,由於山路難行根本就沒有顧得上搬運。
“杜度、薩哈廉你們怎看?”
杜度在曆史上可是滿清的一個猛人,隨著皇太極入關,一路連戰連捷,身上受的傷勢也隻是腳上受傷。
不過當時在他們攻擊喜峰口的時候,來援的人有明朝大同總兵滿桂、宣府總兵侯世祿,可這一次,兩部人馬都沒有到,到來的反而是孫傳庭的人。
而孫傳庭也是無奈,本來給了兩軍的糧餉,按理說也會一同前來支援,可派了好幾個人前去,都說是沒有軍令不敢出兵。
其中要是沒有貓膩,怎麽說他都不信,可軍情如火,他也不能耽擱,隻能獨自出發。
不過小本本上記著的事情們可不能忘了,正好皇上來信說要修建各處交通要道,缺少免費的勞力。
或許這些人剛好夠用。
“嶽讬大意了,他應該穿著鎧甲的,而不是像一個蠢貨,為了展現自己的勇敢,隻穿了一身的皮甲。”
“是嗎?”
皇太極不置可否,皮甲也是能夠擋住火槍的,隻要不是要害,也一定能夠活著回來。
再次派出去的人,身穿的是最好的鎧甲,眼看著到了地方,還未曾下馬,又是一陣槍聲,然後就見到那人跌下馬去,緊接著掙紮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這次他可是穿著鐵甲,一樣被大明的火槍給打死。”
皇太極麵色嚴峻,火槍的威力出乎意料。
杜度也是臉色一變,“我覺得應該立刻進攻,免的夜長夢多來了援軍,要是這樣的火槍手,有一千人的話,咱們沒有火炮很難攻破這道防線。”
一直沒有說話的薩哈廉則是進言道:“要我說喜峰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關卡,咱完全可以繞過去,沒必要死啃這一個地方。”
“你說的輕巧,繞過去,咱們的後 背不是漏出來了,萬一前麵還有這種火槍手,是不是就進入了爛泥潭,你是想要把咱們滿人的精銳葬送矣盡不成?”
杜度扭頭怒目圓睜的道。
薩哈廉是代善的三子,深受代善寵愛,可不是嶽讬這種苦逼的長子所能比擬的。
“別給我說大話,要不你帶人前去攻打試試?”
薩哈廉一點都不怕杜度,兩人雖然都是皇太極的親信,可私底下的小動作從來都沒有停過。
而皇太極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樂見其成。
製衡手段玩的也是出神入化。
“莽古爾泰呢?怎麽還沒有前來會合?”
皇太極突然問道。
“報!”
突然隊伍的後 麵跑來一個騎兵斥候。
皇太極的親兵立刻圍成了一堵人牆,手按在刀上,在乎隨時都能把來人斬成了碎片。
“讓他過來。”
皇太極一眼就看出來是他安排在莽古爾泰身邊的探子。
“陛下,莽古爾泰想要秘密回城,說是已經劫掠到了過冬的口糧,打算不來了。”
皇太極臉色鐵青,他還在為如何打下喜峰口想辦法,身 後他信任的人,卻想著撈了好處就逃跑。
“混賬東西。”
皇太極怒罵一聲,隨即向著杜度下令道:“你點起人馬立刻攻城,不管能不能攻下,都算你首功,也讓大明看看我滿人的鐵蹄能不能馬踏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