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被綁架了

趙煜起身續茶,萬航雙手接過,落座後繼續說道:

“一年後,他給官家畫了名為“二策”的大餅,吊足了官家求和的胃口。

同年他排擠範老,致使其罷相。

升任宰相兼知樞密院事的秦檜仍然不知足,他三番四次設計擠走呂頤浩,想獨攬宰相大權。

呂頤浩豈非不知。

好在他早有籌謀,加上一年期限已到,官家並未等到‘可聳動天下’的二策到底是何模樣!

在朝臣的彈劾與官家的質疑下,秦檜第一次落馬!”

趙煜頻頻點頭,趙澤川滿臉的不屑一掃而淨,他聽得出神。

萬航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道:

“假如秦檜的仕途真如皇榜所言,‘不再複用’,那麽,也就不會有嶽飛將軍的今天了!

可惜……造化弄人啊!

三年後,完顏晟病逝,秦檜的老朋友撻懶主持金朝政,宋金達成合議。

不久後秦檜再次回朝,不足兩年,就坐到了樞密使的位置!”

“嶽將軍此時被官家極其看重,軍隊除卻張俊和韓世忠部皆交由他節製,接下來的事,趙大人,你該明了了吧!”

“秦檜在外背靠金國,震懾官家,對內又拉攏朝臣,排除異己……竟無一人與之抗衡,致使他今天一枝獨秀,左右朝堂……誰之過也?”

“趙公子,你若是秦檜,可會有如此周密的步步為營之策?”趙澤川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趙煜鼓起了掌,讚賞道:“渡之,果然博聞強識!長纓呐,你看看,在渡之麵前,你還敢說書生無用嗎?”

趙澤川麵色不悅,內心卻佩服不已!

午時在麗正門外看到秦檜,他還嗤之以鼻。

經萬航娓娓道來,他不知不覺地改變了自己的看法,可能這點連他自己都未察覺。

萬航笑了笑,道:“擒賊先擒王,攻人先攻心!

朝堂與戰場的本質並無二異,隻不過朝堂之上不見刀槍劍戟,不見血肉橫飛,卻殺人誅心!”

趙澤川被趙煜剜了一眼,他尷尬地抽了抽嘴角,又看向萬航。

萬航不敢倨傲,這才第一步,他需要獲得更多信任才可以。

剛要繼續開口時,暖閣外,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隨後,厚簾被撩起,一個嬌俏的身影步了進來。

她身著霞影色彈花暗紋交領襦裙,外罩一件月白織錦大氅,烏黑的發上簪了一支精巧的玉簪。

她俏皮地向萬航眨眨眼,走向趙煜,撒嬌道:“爹,該去河邊放花燈祈福了!”

趙煜和藹道:“那就去吧!等你回來再開晚宴!”

趙靜姝聽完,抿唇一笑,看向趙澤川,“哥哥,你也陪我去……還有,萬公子也一起來吧,我們說好的!”

三個大男人互相看看,趙澤川剛緩和的臉色又緊繃起來。

萬航大方道:“如果趙大人應允,那渡之願意陪趙姑娘一同前往!”

“我除夕日不當值,我也陪姝兒一起去吧!”趙澤川立即道。

申時六刻甫過,夜幕迫不及待地合攏。

趙靜姝在小翠的攙扶下坐進馬車,萬航跟在後麵,腳剛抬上去,就被趙澤川一把薅下了車。

“你一個大爺們也好意思坐車裏頭!”他手持韁繩,輕盈一跳坐在了車廂前。

萬航爬上馬車,動作略顯笨拙,趙澤川嫌棄地斜睨他。

他尷尬一笑,雙手搓著,縮進袖管裏。

此時的浣紗河被喚作清湖河,河水來自於西湖。

從清波門一路向西,不時有馬車噠噠而過,路麵薄雪被碾壓成了泥水,被卷進車輪下,淅瀝地向前滑滾。

趙澤川熟練地駕馬前驅,趕超了一輛輛馬車,萬航能想象他若活在自己的世紀,開起車來,該是如何地瀟灑!

兩人一路無話,半炷香的時間後,到了湧金門,此時,這裏已經熱鬧起來了。

馬車在官道旁排起了一條長龍,車位難求,趙澤川繼續往西去,直到一處柳樹下,才找到空位置。

萬航接過小翠手裏的提籃,又虛扶了一把趙靜姝,四人穿過人群,往浣紗河邊走去。

萬航注意到,有巡邏兵不時地路過,他猜不透這些人到底是為了治安,還是秦檜布下的眼線。

趙澤川緊走幾步,擠在趙靜姝和萬航中間,還挑釁地看向萬航。

萬航對上他的視線,挑眉以對。

河麵上水波粼粼,寒風掃過,攜著花燈飄出很遠。

小翠從提籃中取出四盞花燈,四人分別拿在手上。

萬航被後麵的人推搡,與他們三人拉開了些距離,他幹脆再往東去些,尋了一處無人的垂柳下,蹲下身,將花燈輕輕放在水麵。

花燈被風吹得打著旋兒剛要前去,又被波浪往後拉扯,萬航眼睜睜地看著它不由自主地前後晃**。

今夜的祈福,人群中少了些歡聲笑語,多了些壓抑,仿佛還聽到了幾聲低低的啜泣。

萬航默念著嶽飛將軍的名字,輕聲道:

風波亭上起陰風,一統山河誌複空。

千古奇冤誰肯信,神州爭唱滿江紅。

這是詩是他現世貪讀,無意間發現,並非常欣賞的。

他相信該詩詞的作者與自己一樣,對嶽將軍的冤情憤慨不已,所以字字句句才這般情真意切。

說完一遍後,那花燈已經飄出數米遠,他又念了一遍。

再念第三遍的時候,突然發覺頸上一緊,還沒來得及喊出聲音,就被人向後拖去。

他想喊叫,卻被勒住喉嚨,發不出聲音。

人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花燈上,無人看向他這邊。

他焦急地尋摸,終於在層層人群中,他尋到了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她回眸了,卻沒有發現他。

萬航被綁架了!

他被勒得呼吸困難,眼淚順著眼角流出來。

嘴巴被塞住,兩個彪形大漢將他胳膊反擰捆縛,腳腕並攏,也被捆了幾道,一時形如困獸。

頭上被蒙了黑布,就被塞進了馬車之後,馬車一路顛簸,疾馳而去。

自穿越至今不到二十四小時,這一波三折的經曆,讓他幾乎難以招架!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被嗬停。

他被人抬出馬車,又被抬進了一間屋子,剛被放下,還未站定,就被人一把按在座位上。

屋子中混雜著不同男人的味道,除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無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