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理想

明月高懸,夜入廊田。

在燕王爺的命令下,整個村莊的村民都被秘密遷走,將房屋改造成酒坊。

周圍有護衛化妝成百姓,嚴密監視著內外。

任何人在沒有燕王爺手令的情況下,不得外出和進入。

哪怕是一隻蒼蠅,進入廊田,也別想飛出來。

酒坊彌漫著酒香。

張順嗅著香氣,如癡如醉。

一個多月的時間,在十餘名師傅、上百名小工的努力下,‘五良液’的頭酒終於釀造完成。

“踏踏踏!”

馬蹄聲起,車輪滾動。

蘇旺祖帶著蘇秦和陸紅昭,進入村莊。

霎時間,濃香鑽入鼻腔,陸紅昭頓時雙眼放光,一把抓住了蘇秦的胳膊。

蘇秦看著陸紅昭渴望的眼神,不禁搖了搖頭,暗道一聲:挺好的姑娘,卻是個酒鬼。

馬車剛剛挺穩。

便見陸紅昭跳下了馬車,提著酒葫蘆就要往酒坊裏麵闖。

門口有侍衛把守著,見其要闖酒坊,紛紛伸手摸向腰上的短刀。

蘇秦連忙拉住陸紅昭,奪下其手中的酒葫蘆,道:

“你別急,我給你打酒。”

陸紅昭這才按下心中的激動,不情願地點了點頭,站到了蘇秦身後。

張順見蘇秦等人前來,連忙走上前來,深施一禮,道:

“見過老爺!少爺!”

蘇旺祖頷首。

蘇秦問道:

“張順叔,這酒如何?”

張順抬起頭,雙眼滿是興奮和激動,道:

“少爺,這酒極好,武國任何一種酒都比不上它,一經推出,必定席卷整個武國!”

蘇秦聽到此等讚揚,卻仍不滿意,道:

“時間有些倉促了,正常來說該三個月才能釀造而成,但時間不等人,必須在中秋詩會前釀造出來,如果步驟沒有縮短的話,這酒還會更香,更濃!”

張順此刻已經對蘇秦佩服的五體投地,他沒想到自家少爺竟會釀酒,而且釀造出來的酒,如此令人驚豔。

道:

“少爺放心,等中秋過後,咱們的第二批酒將嚴格控製釀造程序,到那時,這武國的所有人就隻會喝咱們蘇家的酒了!”

蘇秦點了點頭,將酒葫蘆遞給張順,道:

“打滿兩壇和這酒葫蘆,我要帶走!”

“是!少爺!”

……

載著兩壇‘五良液’,蘇秦離開廊田,向宋府奔去。

在離開蘇府時,蘇秦命人送信宋府,告知會夜訪。

這種行為是有失禮數的。

但時間不等人,蘇秦也隻能讓年邁的宋先生強忍著睡意,等著自己。

行至宋府門前時,已經幾近午夜。

馬車剛剛停下。

隻見一名門房老頭快步走了出來,為蘇秦牽住馬匹。

撩開門簾。

門房老頭道:

“蘇公子您可來了,老爺在房中等候,一直未睡啊!”

蘇秦心中溫暖,師父是真將他放在心尖!

抱著兩壇酒,蘇秦快步走入宋府。

在下人的帶領下,穿廊過棟,來到宋孝廉臥房門前。

下人輕敲門扉,道:

“老爺,蘇公子到了!”

“讓他進來吧!”

房門輕輕推開,蘇秦邁步走進去。

陸紅昭滿麵通紅,一邊喝著五良液,站在了門外等候。

宋孝廉看向蘇秦,雙眼聚焦在其懷中的‘五良液’上,道:

“你這小子,新酒釀造出來了?”

蘇秦點了點頭,道:

“新酒釀造出來,第一個拿給老師!”

宋孝廉撫須笑道:

“算你這小子有良心,來來來!讓老夫嚐嚐你釀造的酒!”

蘇秦將兩台美酒放在桌子上,拍開其中一壇酒封,取來酒杯,為宋孝廉斟滿。

當酒封被拍開的那一刻,濃香立刻彌漫開來。

宋孝廉肚子裏的饞蟲登時被勾了出來,雙眼閃爍精光,驚歎道:

“這是你釀造的酒?!竟比朝鳳樓的百花釀還要香!”

蘇秦將酒杯遞到宋孝廉麵前,笑道:

“先生,百花釀與學生這‘五良液’相比,簡直就是糟糠!”

宋孝廉接過酒杯,責怪道:

“不可驕傲、自滿,那朝鳳樓的百花釀和百花瓊漿,可是武國最好的酒!”

蘇秦沒有回話。

定睛看著宋孝廉慢慢喝下了杯中的五良液。

下一秒,宋孝廉雙眼猛地瞪大,驚訝地看著蘇秦,舌頭蠕動,還在細細品味著。

蘇秦笑了笑,問道:

“先生,如何?!”

宋孝廉將酒杯遞回去,道:

“真香!再斟滿一杯!”

蘇秦心中喜悅之情寫在臉上,抱起酒壇,為師父又斟滿一杯,遞了過去。

宋孝廉端著酒杯,先在鼻前聞了聞,讚歎一聲:

“香!比百花釀和百花瓊漿還要香!這種香沁人心脾,而非刺鼻花香!”

話音剛落。

宋孝廉抿了一口,雙目微閉,回味著:

“入口香甜而不辣,入喉順滑,入胃沁透五髒!好!好酒!好酒啊!”

蘇秦抱起酒壇,又要為其斟滿。

宋孝廉舉起手阻攔,道:

“將這酒封上吧!美酒不該如此飲,該珍藏,老夫,舍不得……”

蘇秦笑著拿過酒杯,又為其斟滿一杯,道:

“先生,這酒是蘇家酒坊釀造的,您想喝隨時有,別舍不得。

再說,這酒還沒達到最為醇香的程度,學生為了趕在中秋詩會前釀造完成,故意減少了工序。”

宋孝廉心中驚訝更濃,歎道:

“如此好酒,還是趕製出來的次品?!”

蘇秦點了點頭。

宋孝廉驚歎自語,道:

“那上品,該有多妙……”

蘇秦將酒杯遞給宋孝廉,道:

“先生,這酒不是學生最好的,有一種酒,需要釀造一年以上,待頭酒產出,學生再給您送過來!”

宋孝廉已震驚的不知該說些什麽,看著蘇秦,問道:

“為師隻以為你會作詩,胸有才華,但通過許神醫和這‘五良液’才知道,你竟還會醫術和釀酒,你這些本事,是從哪學來的?”

蘇秦道:

“學生是自己研究的,無論是醫術還是釀酒,都是學生自己琢磨的。”

“自己琢磨的?!”宋孝廉忍不住讚歎:“老夫的學生,真乃奇才啊,哈哈哈哈!”

蘇秦道:

“先生謬讚了,學生鑽研的都是些雜學,學生統稱之為‘恪物’!”

宋孝廉愣了一下,問道:

“恪物之道?比讀書高?”

“在學生心裏,比讀書高!”

“能讓你將讀書排到最後,甚至不惜丟棄胸中文墨,甘願淪為他人口中紈絝,為師還真想知道,有多高?!”

“可使國富民強,可使百姓安居樂業!”

“讀書不可?為何不學精,而學雜?”

蘇秦搖了搖頭,道:

“讀書可以,但不夠,不能達到學生的理想。”

“為師想知道,你的理想。”

蘇秦伸手放在酒壇之上,眼中滿是追憶,道:

“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居廟堂者!實心實意!為國為民!”

“轟!”

宋孝廉仿佛遭受雷擊,久久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腦海中一直回**著蘇秦的理想。

不知不覺間,宋孝廉的眼眶濕潤了。

他欣慰道:

“好!好!好!我宋孝廉的學生,當有如此誌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