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天香樓王猛化蝶
十七人經過當塗一戰,心情異常的輕鬆起來,對腳下的行程,要求也不再那麽嚴格。
一路玩山戲水,訪察民情,第二日未時方入廬州地界。
這些日子雖顛沛流離,日日吊膽提心,一路逃來逃去,江南的好卻留在了襄王的心裏。
襄王想到他日趕往京都,定為塵事所累,再無抒懷暢意之機,心中難以釋懷。
溫良玉走在襄王身邊,見到大哥臉色陰晴不定,定是有為難之事,詢問道:“大哥,見你臉色不佳,可有難解之意?”
襄王向良玉笑了笑,又往後看了看,半打著笑臉道:“見江南風景正盛,生了愛戀之意,但行程危機四伏,不知如何是好。”
良玉見到美景比見到心頭肉還要來的珍惜,聽襄王這麽一說,心頭也是癢癢難耐。
但一路危機重重,早日護送大哥回京才是上策,心中也不知如何為好,想著想著,將眼光投向了王猛。
王猛見良玉眼中盡是欲望,眼神卻很茫然,因而走上前來,輕聲問道:“是不是又有什麽心頭肉難以割舍了?”
良玉一聽,心頭一樂,放聲道:“前邊那當塗一戰,我那小心髒有些受損,想來點山水甜湯補補。”
王猛一聽,向襄王那兒瞟了一眼,見他也有這般想法,便將心情放開了來。
心想,廬州乃皇權重地,那些個小小就是再瘋再狂,也不敢在此地大動幹戈,於是打開微笑,回複道:“今晚進城請大哥吃頓好的,明日遊湖,可合你心意?”
襄王一聽,欣喜不已,心中感念道:真是上天眷顧,送與我這等兄弟,本事大吧,還通靈剔透。
良玉見此,立馬送給襄王一個笑臉,加快馬速,向廬州城歡奔而去,生怕去晚了,沒了好吃的。
近半個來時辰的歡奔樂跑,馬兒喘著粗氣,在太陽的餘暉下,襄王看到了一片美麗的城郭,是那麽的柔順,那麽的生機盎然。
路上行人多多,穿著講究,笑容滿臉,腳步歡快,心無半分雜念。
你向他招呼,他向你問好;你問他往那裏去,他問你打那裏來。
相互看重,彼此舒心。
十七人生怕自己的馬匹磕碰到行人,下得馬來,跟馬兒步行在一起。
大夥兒剛繞過一個小山丘,一片城牆展露眼簾,閃爍在夕陽下,光彩奪目。
廉正看著山,望著廬州城,不禁感歎道:“是非山上說是非,恩怨城下講恩怨。山上無人是非了,城下無刀恩怨清。”
吐完心中言語,就對著城門快步而去,舒張著微笑,將歡樂送給每一個從身邊路過的行人。
眾人進得城來,溫良玉這次沒想過打頭陣,把找客棧的任務交給了郭凱。
郭凱以前在青龍寨做的就是水上生意,對長江東段水係的城鎮極為熟悉,直接帶著十六人來到城中最好的酒樓歇腳。
進得‘望香樓’,王猛點菜,溫良玉叫酒,大夥兒美美吃了一頓。
酒足飯飽,眾人下桌,回到房中,漱洗一番後,十七人就有十六個酣睡過去,隻剩下一個不善飲酒者。
王猛躺在**,想了一會事,閉上眼睛,睡了好一會兒,就是睡不著。
聽著身邊師弟林震小小的呼嚕聲,活躍著的思緒更難平靜,心頭兒前後左右難受著。
為了擺脫那份難以言說的煩悶,於是起的床來,從包袱裏拿出一把紙扇,一個錢袋,出得房門去。拉好房門,在其他人的房門上推了推,見他們的房門都栓的好好的,安心的給了自己一個笑臉,出得‘望香樓’來。
王猛雖因經商到過廬州,但從未在此地做過逗留,不算熟悉。
走在街道上,不知該往那裏去,也就帶著隨便走走的意願,信步溜達著。
街道兩邊張燈結彩,道上行人多多,個個嘴甜眼笑,熏樂樂一片。
王猛觀賞著美麗的夜色,心兒歡愉,步履輕盈,搖著紙扇,高高興興地遊走了一兩條街。
正當他對著一個妙齡少女望的出神之際,兩個手臂被四隻纖纖玉手給快快樂樂地抓住,被一個勁的往左邊拉了去。
順眼一瞧,隻見一片樓閣直掛眼前,‘天香樓’三個大字,在兩個不大不下的燈籠間活靈活現,讀著彩,散著香,聽著心悅,聞著心歡,酥麻麻的全是美感。
四隻玉手一個拉扯,王猛那心靈兒頓時空了起來,被閣樓裏傳出來的喜樂聲包裹住,拽了進去。
走進門廳,那個早已空出來的心靈兒被眼前的春色裝了個滿滿,再也找不到了個東南西北。
兩眼空空,隻見那些個好人兒,瓣瓣嘴唇裹著蜜,根根鼻梁流著彩,顆顆眼神渡著情,在那彩燈之下,在那酒水之間,受著和風,沐著春雨,趣樂一身,歡喜無狀。
隻願今夜好,就怕來日忙。
多麽美好的一方天地!仙界應該也就這般吧!
一縷**花兒曲,兩片脆濃魚水心。
心兒要化了,你快來吧!我的那個春兒。
隻見那,梨花白了,桃花紅了,還有杏花的粉紅,開得一樹比一樹的鮮豔,我的心兒動了!
是誰家的小船兒,比月兒還彎,劃過梨花海,劃入桃花溪,劃進了杏花雨。
眼前的這片樓閣哦!就是夢裏的水鄉!
隻見那,妾意兒嫩軟,拱橋兒彎彎;郎情兒濃烈,河流兒湧動。
春燕兒貼住水麵飛,漁網兒隨著水麵撈,鷗鷺兒沿著水麵撥琴弦。
群芳姿態萬,客心意念千。微波清風吻,巨浪河畔沙。
是誰在春流的那邊,吹響著優美的旋律,往回拉著我消散的記憶。
一水倒掛春船渡,念我那水靈靈的小妹。
醉想詩書溢美詞,這回兒美夢兒也成真。
眼兒醉了,心兒醉了,就連那擺動著的紙扇也醉了。
那兩雙剛從春風那兒借來的小手,輕拂在王猛的手臂上,是那麽的輕柔。
一絲絲美妙的快感透入他的心田,他的眼兒花了,心兒也跟著花了起來。
隻見那一縷縷輕煙從他的嘴角邊抖散出來,滑落在身邊兩個夢幻一般的美人的鼻孔間,熏得她倆借著閃爍的燈光,翩翩起舞。
身體裏流淌著的血液,早已滾燙在懷春的河流中,他再也不願停住那歡愉的腳步,向著那張燈結彩的樓兒架起了雲梯,爬了上去。
門兒開了,花海一般的春閣,趣妙橫生地向他招著手,一個個美好的聲音不停地向他召喚。
你來啊!快來啊!這兒就是你那夢兒的歸處。
王猛一個不小心,將那緊閉的心房敞了開來,滾入花海中。
那曼妙的快感一波接著一波,在他的心頭兒滾落,那散發著芬芳的心兒,再也用不著半絲遮掩,朦朦朧朧地歡樂開來。
可惜了,那正歡鬧在春流中的心兒,剛在這夢幻般的時光裏歡度了片刻,就被一個聲音糾纏不清。
一絲琴音向王猛撲了過來,湊在他的耳邊,輕聲道:“塵歸塵,土歸土,今日歡心再鬧騰,明朝全是空,散入黃泥中。”
王猛聽到聲音,不自覺地從花海中爬了起來。
正要起身,那花海一把將他抱住,將香氣送入他的肺腑間,柔聲細語道:“你別走啊!心若無塵何須歸,身不帶土何須戀。”
王猛一聽,好有道理,心兒一軟,躺了回去。
琴音又來了,摸著王猛的臉兒道:“紅塵是塵塵兒輕,花心落土土兒重,塵土望同歸,身心盼合一。”
王猛爬了起來,站起身,對著花海道:“塵為塵,土為土。無土塵何歸,無塵土何戀。塵土要同歸,身心該合一。”
琴音一聽,歡笑道:“你醒了,快來,我等你好久了!”
王猛一個清醒,隨著琴音走了出去。
花海黯然道:“你真走了?”
王猛回過頭來,對著花海心存歉意,勉勉強強地說道:“春來花開折一朵,真心入蕾瓣瓣香。”
花海一聽,絕望起來,一個歎息,香消魂散,韻味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