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厚恩

理論上來說張宅之事,一切由鄒氏負責。

但是鄒氏平常不具體管事,張宅內數量龐大的仆人、老卒,就會把事情給辦妥了。

如今張宅內多了戲衝、戲誌才這對兄弟,以及典韋、劉辟、共都等人之後,自然也有人服侍他們。

這日早上。

戲誌才在一位侍女的服侍下起床,不過這位侍女並非是張家出身,而是戲誌才從潁川帶來的。

用了早膳以後,戲誌才便在自己的臥房內看書。正如那兒郎稟報張繡的一般。戲誌才喜靜不喜動,窮極智慧觀看書卷。

而且他看的書極為寬廣,天文、地理、經典、史書、兵書等等包羅萬象。

“誌才先生。”戲誌才聽見了門外傳來的張繡聲音,便放下了書卷,走了出去。

“司馬大人可是有事詢問?”戲誌才對著昂然而立的張繡,躬身行禮道。

所謂幕僚就是出主意的嘛,戲誌才沒想到張繡來找他還有別的事情。

張繡微微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有些擔心先生的身體,故而才來見先生。”

戲誌才有些驚訝,然後才笑著說道:“謝謝司馬大人關心,隻是我從小體弱多病,已經習以為常。”

“正所謂天有命數,多慮無用。我縱然是明日便死了,也是無妨。”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先生能如此豁達,真非常人也。”張繡先是誇讚了一聲,然後才搖著頭說道:“隻是對於先生的這番話,我卻不敢苟同。”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說到這裏,張繡抬起頭懇切看著戲誌才,說道:“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先生終日端坐看書,思慮甚多,飲食卻少,先天又不足,這才體弱多病。如果先生能改變作息,花一些時間鬆鬆筋骨,且多飲食。我想先生再活個四五十年,並非是問題。”

戲誌才驚訝的看著張繡, 第一次對張繡刮目相看。

張家乃世代將門,養出張繡這樣果敢有膽的將軍,並非出乎意料的事情。但是張繡竟然能屬文。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戲誌才博覽群書,卻自認為沒有看到過這些詩詞。恐怕是張繡所創,將門虎子,卻能做詩詞?

這就很驚悚了。

而且這詩詞,確實有驚豔之處,而且很有道理。

戲誌才從小體弱多病,看不過不少名醫,喝下了不少苦藥,名醫們都讓他少出門,以避免感染風寒。但這麽多年了,他身體確實是每況愈下。

文武之道,一張一弛。

戲誌才本沒當自己的命是一回事,什麽時候死,都是正常的。但是聽了張繡的話之後,心中卻有了一些想法。

他雖然豁達,卻也沒有真的看破生死。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接受是一回事,想不想死又是一回事。

如果能多活幾年,那不是很好?

戲誌才認真了很多,拱手相問道:“司馬大人,有何見教?”

“我有一套五禽戲,乃我從一位高士的手中學得,久練可以延年益壽。外邊風大,我已經為先生準備好了一間練功房。請先生隨我來。”

張繡笑著說道。

“請司馬大人稍待。”戲誌才點了點頭,然後折返了臥房,吩咐了侍女幾聲之後,便與張繡一起出門,經過走廊,進入了一間剛騰出來的房間內。

而後張繡便開始手把手的教戲誌才五禽戲。

除了五禽戲之外,張繡還會太極拳。在現代的時候,他除了喜歡三國之外,對於傳統的中華武藝,也是挺感興趣的。

戲誌才很聰明,學的也很認真。而一套五禽戲粗略學完之後,他便已經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了。

張繡見此便也順勢讓戲誌才停下,戲誌才太虛弱了,這身子骨是需要鍛煉,但是多鍛煉也了不行。

為了避免感染風寒,張繡讓戲誌才的侍女走了進來,為戲誌才擦拭汗水,換了一套衣裳。

雖然是小小的運動,但是效果卻也是立竿見影。午膳是張繡與鄒氏一起用,戲誌才自己吃自己的。

但是張繡派人打聽了戲誌才的飲食,知道戲誌才多吃了一點米飯。頓時,張繡也大受鼓舞,下午的時候,又親自督促了戲誌才打了幾遍五禽戲。待晚上之後,又派遣典韋過去監督。

敦促戲誌才,晚上可以挑燈看書,但是時間不可超過10點。

這連續半月下來,戲誌才肉眼可見的臉色紅潤了起來,身體也漸漸強壯了起來,且咳嗽少了,精神氣爽。

張繡想的沒差。

戲誌才並非是真心投奔張繡的,乃是因為家兄戲衝在張繡手中。他早有打算,暫時給張繡做一段時間幕僚,然後想辦法請辭離開。

但是張繡對他的身體狀況如此關心,戲誌才心中也著實是有些感動的。

而且,他的身體狀況確實是好了不少,也讓他大受鼓舞。

誰不想活久一點呢?

先練五禽戲,而後練習太極,加上每日正常作息,加大飲食攝入。張繡已經為戲誌才安排好了一條長壽的道路。

一個短命的戲誌才,與一個長壽的戲誌才,可是不可同日而語。

如果諸葛亮能活到八十歲,沒準季漢真成“大漢”,而不是蜀漢了。

待戲誌才身體好轉之後,張繡讓兒郎準備一輛馬車,與典韋等十餘騎,出了槐裏城,往城外軍營而去。

看著前方那一座連綿二裏地的大營,剛剛走下馬車,且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戲誌才,並沒有太驚訝。

他已經聽說了張繡收降黃巾二萬人,在此練兵的事情了。

這是他第二個意外的地方。

這段時間,戲誌才是親眼所見。張繡其人強壯擅長武藝,白天習武,晚上觀看兵書,偶爾還向他請教兵書。

對待家中老卒、兒郎、典韋、劉辟、共都以及他,都是傾心相待。

可以說是“禮賢下士,撫恤甚厚。”

這等做派的人,隻要不走上邪路,最終都是名垂青史的大將。如那衛青,就是這麽幹的。

而善意對待黃巾降兵,則也恐怕所圖不小。

黃巾之亂的時候,皇甫嵩這些大將,可是幹過不少屠殺降卒的事情。一來是糧草不足,不足以安撫降兵。

二來也是因為他們沒有別的野心。

當時皇甫嵩屠黃巾三十六方,威震天下。如果陰選精兵,攻擊朝廷,沒準當時漢朝就完蛋了。

但是張繡......

不管怎麽樣,張繡都引起了戲誌才的進一步興趣。入得軍營之後,戲誌才不時的點頭。

營寨布置,乃是重中之重。

這座營寨布置的極好,不僅環環相扣,而且互相之間各設了防禦工事,如果一座小營被攻破,也不會影響到別的小營。

而且有精壯男子,持弓防禦。

行政方麵做的也不錯,年輕男女二萬人呆在一起,卻沒有多少雜亂的聲音。戲誌才還聽說,這段時間以來,沒有發生什麽刑事案件。

這就很難得了。年輕男女就住在簡陋的帳篷內,互相之間串門可是很簡單的。

總之,張繡就像是醇酒,與張繡接觸的時間越久,就能感覺到張繡的厲害之處。

非隻是驍勇善戰,果敢有膽的張家大郎而已。

入得精兵大營之後,戲誌才不由也是讚歎了一聲。“真行家。”

龐德布置的軍營,遠非是劉辟、共都可比。精兵大營之後,各種布置都是極為妥當,中規中矩。

今日士卒沒有操練,雖說有士卒呆在外邊曬太陽,但是營內沒有嘈雜之聲,顯得極有紀律。

張繡與戲誌才、典韋一起,來到大帳內。在帳外與龐德、胡車兒、劉辟、共都等人見過之後,張繡直接進入大帳,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將軍位上,典韋按劍立在他左側,其餘文武,分作兩排而坐。

張繡給新排了座位,龐德在右第一,戲誌才在左第一。

“誌才看我這大營內的二萬多男女如何?”坐下後,張繡笑著問道。

“都是年輕男女,若用來屯田,可支撐數千精兵在外作戰。”戲誌才舉起雙手,寬大的袖子落下,拱手說道。

“誌才所言甚是。欲立大功,沒有後勤可不成。而朝廷目前混亂,不可能給我們穩定的輜重、糧食。我欲經營這二萬男女屯田,出產糧食。隻是可惜手下沒有好的官吏,為我分憂。誌才可願意?”

張繡笑著問道。

調養身體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現在開了頭,而且效果立竿見影。戲誌才的動力也很足,不必憂慮。

既然如此,也可讓戲誌才出來,幫他管理好這二萬多男女。好讓龐德可以專心練兵。

“敢不從命!”戲誌才拱手爽快應下。以他的才能,管理二萬人簡直是兒戲罷了。

二萬人,也就是個縣令吧。

“哈哈哈。好。我立刻派人去召王定過來。此人本是商人,後來投歸我的門下,管理錢糧。他可以輔助你。”

張繡哈哈一笑,說道。

“諾。”戲誌才躬身應諾。

就在這時,數匹從西而來的快馬,來到了張繡大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