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豪傑也

回到槐裏城外軍營之後,張繡按照承諾,將金銀財帛,兌換為銅錢,取其二成賞賜給士卒。

按照地位高下,分別給予。

士卒得了賞賜之後,歡聲動天。大部分士卒都打算把銅錢寄回家裏,隻是軍紀森嚴,他們不能輕易離開大營,便隻能等待機會。

剩下的八成財帛,用來招兵買馬,購買糧食、戰馬、兵刃、帳篷等輜重。

這些事情都由龐德、王石、張龍等人負責。張繡隻是留了尺寸,讓他們鍛造一副甲胄,便翻身上馬,率領十餘隨從,取了少許錢幣帛布,往城內返還。

張宅門前,有一隊老卒守衛。望見張繡之後,老卒們很熱情的迎了上來。

“小主人回來了。”吆喝之聲,響徹四周,更有許多老卒從宅中走了出來。

張繡笑著翻身下馬,把馬韁交給了一名老卒,指著身後的一輛大車,對老卒們說道:“這裏邊有些許錢帛,你們一起分分,去換酒肉吃。”

“多謝小主人賞賜。”老卒們精神一振,連忙拜謝一聲。

張繡笑笑,為君之道,在於恩德。親近之人,厚加賞賜,乃是常規操作。這些老卒無兒無女也沒有家,依附張家生存,最是忠心耿耿,需得好生對待。

他隨即從馬後一個粗布袋中取了一個精致的紅色盒子,大步進入了宅邸。便見嬸嬸鄒氏,帶著兩個侍女迎麵而來。

她仍是老樣子,雖然風華絕代,卻不施粉黛,衣著淡雅。

“嬸嬸。侄兒在外得了一些好貨,特獻給嬸嬸。”張繡來到鄒氏麵前,躬身行禮,並將盒子遞了過去。

他雖然與張濟、鄒氏都沒有叔嬸親情,但是穿越都這麽久了。鄒氏雖然寡淡,但是日常對他的飲食起居照顧的極好。如今在外得了一些首飾,回家自然是要給她的。

鄒氏認真的看了一眼張繡,消息已經傳來了。這大郎在外恐怕又是惹是生非了。

她看那盒子,便知道裏邊可能是首飾。她並不太在意這些,否則以張家財力,她怎麽可能沒有首飾?

但既然是侄子好心,她便也沒有拒絕。

她轉動雪白的頸項,看向旁邊的侍女。侍女會意,小心從張繡手中接過了紅色盒子。

“大郎。嬸嬸說的話,估計你也不會聽。但我還是要說。在外小心謹慎,不要時時闖禍。”鄒氏微微歎了一口氣,嬌嫩的臉上露出少許擔憂。

望著近在咫尺的絕美臉龐,張繡心中有些感動,卻又有些異樣感。他畢竟與她沒有親情。

“嬸嬸放心。我會有分寸的。”張繡不敢多看,彎腰行禮道。

“嗯。大郎在外也是累了,回去歇息吧。”鄒氏點了點頭,然後扭著纖細的腰肢,轉身離開了。

待鄒氏離開之後,張繡這才站直轉身對身邊的兒郎道:“去命廚房燒了熱水,我要洗個澡。”

出門在外多日,條件極差。他身上已經髒的發癢了,需得好好洗刷刷才是。

“諾。”一位兒郎應諾了一聲,立刻下去了。

.........

張繡在茂陵殺了縣令陳更、茂陵大俠武衝,連鄒氏這內宅婦人都已經知曉,更何況是槐裏城中有心人?

郡守府,書房內。

郡守王恢坐在主位上,黝黑的臉頰上盡是煩躁之色。下方坐著一位白麵書生,乃是郡中主簿。

“先殺我郡中功曹,再殺我茂陵縣令。張繡這廝,也太縱橫了。焦頭爛額,焦頭爛額。”王恢憤然站起,雙手負背,來回踱步。

縱然心中恨不得將張繡這廝處置了,但是理智告訴王恢,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兩件事情,都沒有人看到張繡親自動手,且第二次死的陳更與武衝,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還有張濟那尊大神.....

“大人。這張繡太過強猛,此隻可安撫,不可為敵啊。”主簿也在旁邊勸說道。

“嗯。”王恢呼出了一口氣,終於壓下了心中的邪火,抬頭對主簿道:“派人去召見龐德。”

“諾。”

主簿躬身應諾了一聲,起身下去了。

不久後,龐德帶著十餘隨從,策馬馳入城門,並直達郡守府。翻身下馬之後,他輕車駕熟的來到了書房內。

“郡守大人喚我?”龐德對著坐在上方的郡守王恢行禮道。

“令明。這是我前日得到的一塊玉璧。你帶回去給張小將軍。”與上一次不同,王恢全然沒有說張繡殺人之事,親手彎腰拿起了放在案幾一側的精致木頭盒子,站起來到了龐德的麵前,一臉笑容道。

這態度完全是躺平了,你以後愛咋咋的,就是不要來惹我,幹出什麽刺殺郡守的事情。

龐德先是有點懵逼,然後才醒悟過來,伸手接過木盒,彎腰道:“諾。”

而後龐德便拜別了王恢,提著木盒出了郡守府,往張宅而去。

龐德來張家,不需要通傳。他先馳入客廳安坐,張繡本在臥房內休息,聽聞消息後便來客廳見龐德。

“兄長,你每日都在城外軍營與士卒同吃同住,怎麽今日入城了?”張繡有些詫異道。

自從領兵之後,龐德表現出了強大的毅力。幾乎呆在軍營內,足不出戶。

“王郡守派人召喚我入城。”龐德先將此事說了一番,然後拿起木盒子,站起來遞給了張繡,再幹脆在張繡身邊跪坐下來。

“啪。”張繡打開了木頭盒子,裏邊是一塊白色【玉璧】,他雖然不懂貨,但也知道這種東西價值連城。

“這太守倒是挺有意思的。”張繡笑了笑,既關上了盒子。想了一下後,張繡抬頭對龐德道:“麻煩兄長去轉告郡守,我們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請他放心,我不會拿他怎麽樣的。”

“嗯。”龐德點了點頭。他這賢弟兩次暴走,一是嚴鬆羞辱,二是茂陵縣令陳更拘拿了賢弟的門客,且又閉門不見,這才大怒殺之。

沒事惹郡守幹什麽?郡守杞人憂天了。

此事算是張繡與郡守王恢做了一個默契的君子約定。但是影響力卻也是巨大的,這件事情沒過多久就被人給捅出去了。

坊間傳聞。張繡使此刻殺了功曹嚴鬆,郡守王恢不敢過問。張繡斬了茂陵縣令陳更,郡守仍不敢過問,且送了張繡白壁一塊,與之交好。

郡守啊。

縱然現在天下漸漸混亂,但是朝廷威信還有一定存在。郡守當然是一郡之尊,權勢無比。

但是王恢這個郡守,遇到張繡這個過江猛龍,連殺郡中兩名大官,郡守不僅不敢過問,反而送白壁交好。

這是何等的荒誕?

張繡之名,在槐裏郡中,簡直是小兒皆知。有孩童哭泣不止,父母就用張繡來了,保證孩童被嚇住,再也不敢哭。

惡名了屬於是。

不過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張繡殺了郡中功曹嚴鬆可以說是泄憤,但是殺了茂陵大俠武衝、茂陵縣令陳更,卻是為門人王氏伸張。

而那王氏一門,乃是商人。而商人被強人盤剝,是通病了。這件事惹得郡中的商人們大受鼓舞,在此之後,郡中的中、大商人,都是紛紛來到槐裏城張宅內進獻,金銀、布帛、錢幣、糧食、馬匹,五花八門都有。

這讓張繡拿錢拿到手軟,喜悅之餘,卻也很是無奈。他本來是列了一個名單的,打算什麽時候軍中乏用了,就去搶劫哪家富商,來回回血。哪知道這幫人見風使舵,先把錢貢獻上來了。他以後也不好意思動手了啊。

對於這些財帛物資,張繡全部轉送送去了軍營,讓龐德好生養育士卒,且招兵買馬。

如此過去了半月有餘,龐德親自領著十餘隨從,護送著一輛大車,入城後直達張宅。

門前有門檻,大車進不來。龐德親自指揮著隨從人員,將馬車內的貨物給抬了進來,卻是一件金燦燦的甲胄。

張繡就在院子內練習大槍,雖然天氣寒冷,卻是汗流浹背。多日的鍛煉,加上營養合理攝入,他的身形壯碩了不少,且氣力大增。

“是甲胄啊。”張繡望見抬進來的甲胄,頓時眼睛一亮,便再也移不開眼睛了。

武將嘛。一是兵器、二是甲胄、三是寶馬,缺一不可。

這件甲胄,起碼價值二十金。張繡雖然是將門虎子,但卻也沒有一副甲胄。如今手頭闊綽了,才為自己與龐德打造了一件。

“賢弟。穿上試試。”龐德笑著親自取了甲胄,對張繡說道。

“好。”張繡也是見獵心喜,便將大槍遞給了一旁的兒郎,然後在龐德與幾個兒郎的幫助下,將這套沉數十斤的甲胄給穿在了身上。

饒是張繡膂力過人,這數十斤的甲胄穿上,卻也是感覺身子一沉,行動稍顯不便。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沙場之上刀劍無眼。尤其是冷箭,龐統、張郃這些人便是被冷箭射殺了的。

一套好用的甲胄,便是縱橫沙場的資本。

“兄長,看我如何?”張繡穿上了金色甲胄之後,再從兒郎手中拿過黑色大槍橫在背後,昂然挺立,望向龐德,笑著說道。

“賢弟,真威武也。”

龐德由衷讚歎道。張繡生的本就英俊傑出,身姿挺拔異於常人,如今甲胄在身,大槍在手,簡直威武氣概。

“嗯,就是少了一樣東西。”龐德忽然覺得不對勁,想了一下之後,才虎目一亮,說道。

“什麽東西?”張繡低下頭四處看看,露出疑惑之色。

“身後繡袍。”龐德笑著說道。

將軍出征,有甲胄怎麽能沒有戰袍呢?得趕緊弄來一塊好布,製作一件繡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