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曲解經典

見楊繼業思索的樣子、周圍各人驚詫之態,劉鑫銘很是得意。

這個問題之刁鑽,還對孔聖治學也是有損的,傳開後對劉鑫銘絕對是一大汙點。好在這是學子之間刁難,總體說來無傷大雅。周夫子如果得知,肯定沒有劉鑫銘好果子的。

劉鑫銘也知道這樣的問題是有犯忌,可能夠為小王爺扳回一城,就是最大功勞,他也是真拚了。

周圍的人麵麵相覷,對於這個刁鑽的問題,誰也沒有明確答案。楊繼業也是一愣,如果像夫子考學業、學子之間鬥詩詞,都是很正常的。

不過,先前給劉浪的問題本身就走出奇路,劉鑫銘還回來,也沒什麽好說的。稍一思索,心裏有數。麵色卻不變,但不急於給對方答案,還故意做思索樣子。

從問題提出後,劉浪就專注地看著麵前兩步遠的楊繼業。見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本身他也不知這樣的問題到底難點在哪裏。可他看到眾人神態的精彩,也聽到了其他人訝然的吸氣聲與議論,隨即心裏有了結論。

“楊繼業,你啞巴了?說話啊,答不出就幹脆承認。是不是還要多給你一個半個時辰想想,或者讓你回家翻一翻書冊?”劉浪得意的聲音響起,在他身邊的另外幾個書生,也嗤地笑出聲。

“小王爺,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請閉嘴吧。”楊繼業微笑而沉穩地說,看著劉鑫銘,“劉師兄,這樣的問題你也問得出?不怕夫子打手板?”

“這題你答出來,有理有據,有說服力才行。小師弟,我看啊,你還是回家多讀幾年書。”劉鑫銘也篤定楊繼業答不出這樣的問題。

“劉師兄,這有何難?我答出來,小王爺以後該見我繞道走了吧。”楊繼業說著看向劉浪。

“沒問題,隻要你答出來。”劉浪惡狠狠地說,“答不出來,退我家銀子。”

“小王爺、劉師兄,這個問題啊,其實在《論語.先進篇》裏記述過的。小王爺不知,劉師兄該記得吧。‘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劉師兄提出問題的答案就是:成婚者三十人,沒有成家的四十二人。所謂冠者五六人者,五六三十也;童子六七人者,六七四十二也,合起來正好賢者七十二。”

楊繼業也明白,這樣說是歪曲經典,夫子得知也會打手板的,但在此時,如此回應劉鑫銘,他自然無法駁斥,因為他也沒有準確答案。

劉鑫銘果真一臉吃到翔的樣子,難受。劉浪還在懵,聽了三十人和四十二人,合起來對上七十二,覺得肯定答對了,也是一臉憋屈。

人群圈子外,當即有人鼓掌,自然是看不慣劉浪和劉鑫銘這種人。對楊繼業的應對,表示支持。

“小王爺,記住了啊。以後見我回避,不可再有衝撞之行。不然,衝撞一次,一千兩!”

“你做夢,去死吧你。”劉浪憤然地說。

看今天劉浪的反應,人們也意識到他與楊繼業之間,似乎有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相處狀態。即使不明就裏,但總看出來了。學子們的震驚一時半會還消化不去,很顯然,楊繼業這是浴火重生了。

楊繼業自然不與劉浪等人糾纏,之前,從柳樹摔下受傷的恥辱,這時候已經無形中化解,讓學子們看到自己對劉浪等人的態度,也看到劉浪的態度,就足夠了。

分開人群,楊繼業在縣學中沒有什麽朋友,因為他雖是秀才,但年齡小,與普通二十多歲、三四十歲年齡的秀才也說不到一塊,有代溝。

另外,楊家對於荊蠻楚地而言,其實是外來者。受到這裏的人排斥,也是平常。整個縣學,僅有周一黍這位夫子親近楊繼業卻對他要求又異常嚴厲,使得楊繼業在縣學成為一個孤單的人。

這時候,楊繼業的心態完全不同,更多用審視、旁觀者的視角來看待這裏的一切,自然不在意別人的態度。

這個事情不少人看到,消息的傳遞快,縣學的學子們大多得知楊繼業的三個問題和劉鑫銘的刁鑽問題,以及楊繼業曲解典籍之事。

消息傳到周一黍那,是張夫子過來說的,意思是要對楊繼業這種人進行嚴懲。周一黍靜靜地看著張夫子,不做結論,張夫子像被看透所有,隻得離開。

接下來對學子一個月學業的考察,主要是針對縣學裏的學子。楊繼業作為重點成員,自然排在前列。

按照以往的排序,楊繼業排在第四。甚至劉鑫銘這個老秀才都在他前麵,等劉鑫銘答過提疑,周一黍夫子黑著臉,說,“新銘,求學求進,關鍵在哪?”

“夫子……”劉鑫銘心有自知,喏喏而語,“學生、學生……”

“好了。”周一黍一揮手,隨後說,“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及便做不到日行三省,日行一省,你學業的成就也不止於此。”

“謝夫子,學生一定努力、努力。”劉鑫銘這時候多少有些後悔,但也知道,自己的路窄了。

楊繼業之前曲解論語的事情,已經傳開。前來接受考察的學子,有幾個在暗中期盼周夫子狠狠批楊繼業。可等輪到楊繼業時,見周一黍沒提這個事情,而是一如先前對學子的學業考察。

先問了一些《論語》段落,解讀,然後是《孟子》關於善、關於王和義的理解等問題。答了後,楊繼業這邊也說得中規中矩,沒有將後世人們對孟子觀點加進去。

接下來是問及《中庸》和《大學》,對於德的闡述,楊繼業也是搜檢了先前那個楊繼業記憶來述說。再後來,周一黍還提到《易經》的一句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要楊繼業說一說對這句話的理解。

這些學業的考察,顯然比前三人要更繁瑣和嚴厲,但楊繼業也是答得順,沒有任何空子可抓。

周一黍聽楊繼業說一段,點點頭,說,“上。”這個評語是非常好的。

“謝夫子。”楊繼業行一禮,轉身準備離開。

身後突然有人厲聲說,“且慢,我還有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