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做甚

皇帝語氣輕緩,還帶著笑意,但下頭的大臣,卻是目目相覷,沒有一個人真的率先站出來。

倒不是他們怕了,而是他們都知道,這第一個出場的人,說得好,那是無可厚非,但如若是說的不好,那最終會如何,心知肚明。

大家都是為官多年的老油條,權利什麽的,到了這個地步,基本上都定格了,唯獨要點的東西,除卻麵子,還真想不到其餘的東西來。

“都無人敢於上前麽?”

皇帝眉頭微壓,語氣也是一緊,雖說聽不出多少怒意,但都能讓人感受到帝王身上與生俱來的威儀。

而也是如此,台下數人,這才開始真的有所緊張起來。

“既然沒有人的話,朕不妨點名道姓讓你們來?”

皇上有些不悅,語氣也愈發沉重。

下頭的人低著頭,都沒有上前的,蕭言算是其中鎮定自若的唯一一人,畢竟,這一場比試,他早就胸有成竹。

隻可惜,帝王壓根不帶看他一眼,畢竟,這個傻子,再怎麽表現,在帝王的眼裏,都僅不過是個跳梁小醜。

“李鈺,之前你就屢屢直言,這第一次的機會,朕就給你如何?”

往往不曾想到,帝王選定的第一個人,是李家公子。

李家是除卻陸家最為強盛的世家,在京都也算得上是根深蒂固,勢力錯綜複雜。

甚至經過了陸遜之的下任以後,李懷安更是火速升遷,讓許多人都有種帝王即將舉用李家的意味。

可實際上,這權利的鬥爭,哪裏是尋常人能夠看得透徹的。

位高權重,雖然是大部分人的夢寐以求的事情,但對於李家這種原本實力就不錯的世家。

巨大的權利高位,都隻會讓他愈發不敢多言。

畢竟,丞相的位置,想要上來容易,但想要安全的下去,難上加難,官場的坦途,進一步謀逆,退一步粉身碎骨。

“陛下,小兒學問不深,怕是關於文學內容的見地,也不足以登上這大雅之堂。”

李懷安終究是怕了,他這把年紀的人,最想的就是蔭庇子孫,但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子孫犯錯。

今日李鈺沒腦子的幾句話,已經讓他一刻緊繃著的神經鬆懈不下來。

此刻,帝王又直接點名讓他上前闡述自己對於文學方麵的認知。

其中的原有,他不能不明白,一旦 走錯,陸遜之,就是他的前車之鑒。

“李愛卿,朕隻不過是想提拔提拔年輕人,讓其有個曆練的過程,怎麽了,莫非是李愛卿袒護自己的孩子?還是說,這普天之下,你們李氏不願意為朕多做些貢獻?”

皇帝的語氣,不鹹不淡,隻是說話的同時,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傾斜了一番,而目光,更是死死的鎖住李懷安,猶如一條毒蛇,狠辣,帶著其餘意味。

“微臣不敢。”

李懷安怕了,急忙低頭認錯,額頭上,更是滲出豆大的汗珠,看上去惶恐不安。

“朕隻是隨口一說,並不是認真的,李愛卿無需如此恐慌,朕也不是什麽壞人。”

大魏皇帝的一張一弛,已經足以告訴任何人,他不是個好人。

前頭的話,別說是一個正常人,就算是傻子,都能夠明白皇帝在鞭策李家。

李鈺的確一開始說錯了話,雖說皇帝並沒有表露什麽,但顯然,他得罪了皇上,犯了天子的怒火。

“小臣其實對文學理解並不夠完善,還希望陛下在小臣說完以後,能夠寬恕小臣。”

“當然,朕不是心胸狹隘之人。”

皇帝的話,讓人聽了如沐春風,下頭的李鈺聞此,也跪在地上,對著皇上磕了磕頭。

“學海無涯,苦為舟,方可大學至涯,梅花經曆寒冬,才能熬練出所謂的花骨朵,這天底下的一切,若是不能承受苦寒,便不能到達最終的結果……”

李鈺的確不是什麽能人,說的這些辭藻,其實也沒有多少營養。

但道理,卻也算不得是什麽廢話,隻可惜,此人文筆尚且缺乏,不能夠讓人感同身受。

可即便如此,台下的文人墨客,文臣重官,還是在其說完話的同時,紛紛鼓掌稱讚。

誰叫人家有個做宰相的父親,往後,官場路還特別的長。

他們如果在此刻說出一番話頂撞了李家,或者是讓李家不悅。

未來的前途,也會受到影響。

“眾位愛卿,爾等覺得李鈺的言論如何?”

“大好,聽聞李鈺公子不過十八歲年紀,能夠寫出這樣的文書,已經算是不錯。”

“哦?是麽?可是朕卻覺得一般。”

皇帝聽到下頭大臣阿諛奉承的樣子,也是毫不忌諱,說出了自己的內心想法。

大魏官場,總是如此,官官相護,阿諛奉承,所以這才導致黨派林立,錯綜複雜,直至今日,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解。

可現在的皇帝,卻是偏偏不相信命數,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要受製於人。

於是乎,謀算多年,終於將朝堂黨派之首,陸遜之,搞垮下台。

但說白了,這還隻是開始,後頭的各種困難,比扳倒陸遜之,還要大得多得多。

“好了,一般不一般,想必大家心裏頭,都是有數的,朕隻是說出了自己的內心想法罷了。”

皇上歎了一口氣,看到大家默不作聲的同時,他也明白,自己現在,終究還是無法改變太多。

“各位愛卿,可還有人覺得自己所寫,能夠比這李家公子更勝一籌的?”

於是乎,皇帝微微頓了頓,目光再度環視周遭。

可下頭的人,卻是紛紛低頭,無人敢上前一試。

“陛下,小人覺得可以一試!”

就在以為這一次的瓊花宴比試,就要到此為止的同時,坐在陸向晚旁邊的蕭言,卻緩緩站直起身子,雙手將案板上的白紙,抽了出來。

“蕭愛卿?”

蕭言的舉動,讓皇帝都微微一怔。

這個癡傻,也不知道此時,他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是裝瘋賣傻,打算博人一笑。

“你下來!”

“你作甚?”

可還沒等眾人說什麽,陸向晚依然率先做出了表率,拉了拉蕭言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