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自來熟的程叔叔

由不得楊凡不小心啊,實在是這位自來熟的大叔長相過於……威武雄壯。

好吧,威武雄壯其實是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

曾經有首兒歌是這麽唱的:

“眼睛瞪的像銅鈴。”

讓楊凡腿軟的是,眼前這位大叔,是真的長了一雙銅鈴大的眼睛。

再加上一字赤黃眉,雙眼赤絲交係。怒發渾如鐵刷、滿臉須髯僨張;一張黑炭臉,猙獰好似狻猊;一身鐵牛般的粗肉,高壯更勝熊羆。

恍惚間,楊凡有種錯覺:

自己沒在家中,而是在山道上。

眼前這位自來熟的大叔,手裏拎著一把宣花大斧,舞得和風車一樣,口中狂笑: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地過,留下買路財!”

“哈哈哈!”

一雙大手拍在楊凡肩上,把他拍了個趔趄,也把他從恐怖的臆想中拍醒過來。

自來熟大叔似乎有些不滿意,笑聲戛然而止道:

“身子骨太弱了些,趕明兒到我家去,老夫傳你三招開山斧,保你受用無窮。”

楊凡本還在揉著肩膀,聞言心中警鈴驟起: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大叔長相奇古不說,這麽一副自來熟的樣子,還張口就傳什麽絕學,所圖非小啊!

大叔似乎完全沒看到楊凡的警惕,自顧自的將楊凡攬過來,一夾住腦袋就往裏麵走,邊走邊迫不及待的叫道:

“你這小後生,一點都不爽利!那什麽烈酒呢?快拿個十壇八壇的出來招待貴客啊。”

楊凡完全是被拖著走的,此時才明白此人的來意。

隻是他既不知道此人的來曆,也不想再因烈酒招惹更多的麻煩,正琢磨著怎麽開口拒絕呢,大叔又開聲了:

“咦?你這逆子怎麽在這裏?”

程長史臉色很精彩,一陣青一陣白的,似乎很羞憤的樣子躬身行禮:

“孩兒見過父親,公務在身,不得不來。”

楊凡乘機掙脫了大叔的控製,腦袋裏靈光一閃——程長史他爹,可不就也姓程麽?

再一看這等出人意表的樣貌,大言不慚的三板斧,這位自來熟的程叔叔是什麽身份,可就是呼之欲出了。

程咬金瞪了一眼,喝道:

“回家在收拾你!”

你說這人吧,臉色說變就變,剛才嗬斥程處默時還板著臉,楊凡眨個眼的功夫,又笑眯眯的問起:

“好後生,烈酒呢?快端個幾斤上來啊,有你這麽待客的麽?”

楊凡……

不過嘛,既然已經知道了程叔叔的身份,楊凡也不慌了。

他一指程處默,裝作無奈的說道:

“程長史剛剛宣讀完陛下旨意,申飭小子所造的烈酒‘奢靡成性,徒耗糧食’。”

“這烈酒啊,小子是一點都不敢造了,還請程將軍海涵。”

他不知道程咬金如今的職務,不過想來應該喊程將軍是不會錯的。

程咬金也有點措手不及,他隻是昨日得了皇帝賜宴,喝了兩杯烈酒而已。

就這兩杯烈酒,就把這個老酒鬼給征服了。

至於魏征那所謂的彈劾,程咬金根本沒當回事。

年年彈劾,年年訓誡,不許浪費糧食,不許奢靡無度……

結果呢?

不管是山東士族還是關隴貴族,誰把這些禁令當回事了?

若隻是為了口腹之欲,程咬金也不會這麽急吼吼的找上門來,其實他也是被逼的。

說起來也是慚愧,他程咬金好歹也是皇帝的從龍功臣,名列淩煙閣的二十四功臣之一。

若論功牢,程咬金誰也不虛。

可輪到這持家之道,那就可就有點慘不忍睹了。

好好的盧國公府,居然還要靠妻子回娘家去借錢,才能勉強維持日常用度。

程咬金是什麽人?

哪裏能忍受這樣的恥辱?

他也努力了,絞盡腦汁的想要找些發財的路數。

可這長安城內,哪家做大生意的背後不是背景深厚?

再說了,程咬金雖然莽,可也不會蠢到去虎口奪食。

就這麽著,老程這頭發都愁白了,也沒想到個好轍。

昨天在賜宴的時候,一喝到這烈酒,老程馬上就看到裏烈酒所蘊含的商機,第二天一大早就忍不住急吼吼的找上門來。

楊凡倒是灑脫,拿著聖旨當擋箭牌,一推二五六。

可程咬金哪能善罷甘休?

這老家夥也是個不要臉的,跳起來劈手就打:

“你這不爭氣的東西,一個賽一個的能吃,一個比一個的能闖禍,老夫這是造了什麽孽啊,生了你們六個禍害?”

程處默被打了個突然襲擊,可也一點都不慌,無他,都習慣了。

除了剛開始那兩下打在身上,後麵都被他躲了開去。

而且這家夥也賊,馬上就知道自家老子打的是什麽注意,一低頭就往楊凡身後躲。

於是程咬金在後麵追打,程處默在前麵閃躲,隻把個楊凡隔在中間,時不時的替程處默挨上那麽兩巴掌。

“夠了!”

楊凡也是有火氣的,他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兩父子在演戲?

反正他也沒打算繼續賣烈酒,幹脆直接挑明道:

“我這烈酒本意就不是為了喝的,而是為了救命。”

程咬金兩個大銅鈴一瞪:

“小後生莫胡說,什麽酒能救人?”

程處默也躲在另一邊幫腔:

“救命?你不是說是貢品嘛?”

楊凡開始還在扯淡,被這麽一提醒,反倒醒悟過來,兩手一攤道:

“我聽說宮裏有個小公主近日有些不虞,想著向陛下盡一份臣子的責任,所以才按照古方,準備造一份六神花露水,進貢給小公主使用。”

“六神花露水!?”

“嘶?這是什麽玩意?”

程家兩父子大眼瞪小眼,聽著就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不過很快,程咬金就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楊凡肩膀上:

“你這小後生,真會說笑話,這烈酒如此之烈,晉陽公主如何經受得住?”

楊凡本來不過是胡扯,反正民間最愛議論宮闈中事,真有人問起來楊凡隻說是道聽途說,也沒地方可以細查。

再說了,楊凡一片赤心,皇家怎麽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為此降罪吧?

隻是他沒想到,還真有個小公主身子不爽利,而且,晉陽公主?

聽著好像有點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