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公輸傳人?(中)
一個人有沒有說謊,從表情上多少有些跡象可尋——特別是眼睛。
楊凡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得出結論:
狗道士真沒說謊!
這就有意思了,莫非……
楊凡摸著光禿禿的下巴,一會看看錢道人,一會看看大葫蘆,臉上的笑容也開始慢慢燦(bian)爛(tai)……
錢道人心裏毛毛的,而且是越來越不自在的那種,也不知怎麽地,沒來由的**一緊。
於是錢道人往邊上挪了挪,主動遠離危險。
然而,讓他驚恐的是,楊凡居然也跟著靠了靠,滿臉都是熱(yin)情(jian)的笑容:
“錢道長……”
錢道人一哆嗦,差點手裏的葫蘆都拿不住,險些直接把葫蘆丟他臉上去,聲音都有些發飄了:
“你,你想作甚……”
“謔謔~”
楊凡幹笑兩聲,擠眉弄眼的說道:
“這葫蘆就這麽幹吃,應該不怎麽好吃吧?”
就這?
錢道人莫名鬆了一口氣,而後憤然怒道:“再不好吃,老道也會給他吃下去!”
說完之後,錢道人發現不對,馬上啐道:
“我呸,我才不會吃葫蘆,哼哼,倒是你這刁滑小子,若是拿不出什麽所謂的省力工具,又當如何?”
老道也醒悟過來了,眼前這刁頑的賊小子就不像好人,看著沒安好心啊!
不過那又如何?
老道是什麽人?
從小就跟隨師傅從事營造之術,所營造的還都是全天下都數得著的大工程。
他師傅那都沒見過有什麽省力的打井工具,楊凡這麽個混賬小子能有?
這可能嗎?
錢道人根本不信楊凡能做到,對自己臨機反口咬住楊小子的把柄很是高興。
現在楊凡能勾住錢道人的,就隻有美酒了。
錢道人覺得,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肯定會拿美酒來與他賭鬥。
楊凡果然沒讓人失望,開口笑道:
“若是我不能弄出這些工具,那我就輸給道長美酒一壺好了。”
一壺?
這麽多的嗎?
錢道人馬上來了興趣,兩眼都要放出光來了,迫不及待的叫道:
“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楊凡毫不猶豫的應下賭鬥,似乎根本沒看見錢道人眼底的得意一樣。
賭注居然是一壺酒?
莊戶們也震驚了。
至今為止,楊凡提煉的白酒全部都進了狗道士的狗肚子裏。
莊戶們雖然都沒喝過,可他們就是聞也能聞得出來,那酒必然不是一般的好酒了。
一想到莊主馬上就要輸這麽一大壺美酒給這個糟老頭子臭道士,莊戶們心裏都不舒服了。
——是的,所有的莊戶們出奇的一致,都不相信楊凡這個莊主能打賭贏過錢道人。
尤其是小虎妞,更是憤憤不平,偷偷的用小飛刀一樣,帶著殺氣的小眼神去戳那個遭瘟的老道士。
同時,她又開始心疼起來——哎呀,莊主這麽好的人,就是人太善良了,這麽容易就被臭道士給騙了。
楊凡對此一無所知,他早就對這臭道士又傲又倔的臭屁樣子不滿了。
有了打臉的機會,他怎麽會放過?
在錢道人輕蔑的視線裏,楊凡開始忙忙碌碌。
首先讓劉老漢帶人,從莊院裏尋來一根海碗粗的新竹,作為主幹。
而後,又指揮幾個莊戶,在離井口五尺遠的地方打樁。
因為擔心影響到井口的穩定,這樁打的十分小心,花費時間自然不少。
錢道人開始還帶著嘲笑的心思,冷眼旁觀,看著楊凡瞎折騰,準備看楊凡的笑話。
可當他看見莊戶們在楊凡的指揮下,將那根四丈長的竹竿綁在樁頂的時候,錢道人已經笑不出來了。
莊戶們還在忙忙碌碌的,看不出楊凡想幹什麽,錢道人卻已經看出來楊凡的打算了。
就在錢道人臉色陰晴不定的時候,楊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他身邊,突然出聲問道:
“道長知道這是什麽了吧?”
錢道人先是嚇了一跳,可什麽火氣都發不出來,臉色也不甚好看,隻悶悶的說道:
“桔槔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
“是嗎?”
楊凡笑了笑,沒有戳破錢道人死撐的臉皮。
所謂桔槔,也叫稱杆,在中國古代被廣泛運用於取水設施上。
到了現代,西風東漸,有了專業的學科物理,桔槔的說法才漸漸的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翻譯自西方的稱謂——杠杆。
做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利用杠杆原理,用更小的力氣來移動更重的物體。
楊凡知道錢道人不服氣,也就沒有抓住不放,更沒有擠兌對方,逼迫老道士吃葫蘆。
不過嘛,既然要做,肯定要做的更好。
雖然杠杆的投入,讓打井的速度有所提升,從井下挖出來的泥土,可以更快更省力的從井底提上來。
但楊凡還有更好的做法。
第二天的時候,楊凡再次招呼莊戶們動手,在井口的另一邊,也豎起了一個對稱的樁子,而後再把那根竹竿固定在兩個樁子頂上。
緊接著楊凡又招呼太平莊裏的木匠幫忙,打製了幾個木質的滾輪,固定在竹竿穿過井口正上方的位置。
然後再用繩子穿過,吊著竹筐放下井去裝土。
這是一個簡單的定滑輪,比之杠杆更靈活好用,更省時省力,大大的加快了打井的速度。
若不是急切間找不到合適的鐵匠和合用的鐵料,楊凡其實是想做一對滑輪組的。
可即便是如此,也讓莊戶們歡喜不已。
至於錢道人,更是被打擊的不輕,已經有點懷疑人生的感覺。
若說桔槔這東西,楊凡能弄出來其實不難理解,畢竟很多地方都有運用。
而定滑輪這種明顯專業性要更強一些,在這個時代還是很少見的。
再一次站到錢道人麵前的時候,楊凡滿臉的意氣飛揚,略帶得意的問道:
“道長,如何?”
錢道人知道楊凡說的是什麽,隻是還是很難接受。
他向來是以自己“名家大匠傳人”的身份自傲的,一直以來見多了庸碌與蠢笨的人。
這使得錢道人心裏一直都十分的驕傲,都有些目空一切的傲慢了。
哪想到不情不願地被人請到這鄉下地方來打井,居然一再被刷新三觀。
從未聽聞的美酒就算了,錢道人不知道製取的方法和難度,隻覺得驚歎而已。
但是,營造啊,這可是錢道人的專業與驕傲啊。
怎麽就這麽簡單,被個看起來很不靠譜的刁滑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碾壓了呢?
這就很離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