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楊六爺
想想就能知道，能在寸土寸金的平康坊開設長安城內首屈一指的青樓，雲岫閣背後的東家絕對不簡單。
若是能夠與對方達成合作，哪怕稍微吃點虧，楊凡也能接受。
大唐雖然是盛世，貞觀時期雖然是政治清明，李二雖然是個好皇帝……
但是歸根到底，這還是個該死的沒有任何人權保障的封建主義帝國社會。
否則的話，也不至於上次長孫衝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搶奪。
律法什麽的，根本就不放在這樣的世家豪門眼裏，動輒踐踏。
若不是有魏征相救，楊凡現在還在萬年縣大牢裏呢。
兩位小娘子走了，帶著楊凡的兩個條件，匆忙回去向雲岫閣的管事稟告此事。
楚娘子昨日使用過麵膜，對麵膜的好處有更深切的體會，相比其他人也更看好麵膜的前景。
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看重麵膜了，沒想到回了雲岫閣之後，管事一聽賣麵膜的楊小郎君有意合作，起身就往外麵跑。
不到半個時辰，楚娘子就見到了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楊六爺。
“放輕鬆嘛，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人。”
楊六爺是個微胖中年人，穿著喜慶的紅色員外長袍，笑眯眯的看上去十分和氣。
但楚娘子卻不敢有半分懈怠，小心翼翼地，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同時心裏還在吐槽：
“你怎麽會不吃人，你是吃人不吐骨頭！”
關於楊六爺的身份，雲岫閣中隻有管事知道，就是薛媽媽恐怕也隻是有所揣測。
楚娘子和姐妹們私底下也有過猜測，卻始終沒有任何頭緒。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楊六爺定是出身富貴之家，既富且貴的那種。
有一點楊六爺比較講究，他從來不在自家的院子裏找姑娘。
就算要找，也是找找在選人的環節裏挑出自己喜歡的，早早帶回家去養著。
正因為熟知這一點，楚娘子盡管心中忐忑，但也不會特別害怕。
隻要小心回答楊六爺的問題，就不會有事。
在仔細詢問了楊凡關於麵膜合作的態度和條件之後，楊六爺露出玩味的笑容：
“條件嘛，倒是還行。畢竟有魏老兒給他撐腰，他拿這份錢也不算燙手。”
“不過嘛，嘿嘿，他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吧。”
楊六爺很快就吩咐下去：
“院子可以賣給他，以後這麵膜，就在咱雲岫閣裏賣。”
楚娘子開設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楊六爺明知道楊凡有麻煩了，還肯賣院子。
等她回到自己院子裏，再想起楊六爺那副看見獵物般的眼神，頓時不寒而栗：
楊六爺，到底是起了貪念了！
怪隻怪，麵膜的神效太驚人，幾乎可以預見這就是一棵金光燦燦的搖錢樹。
也不知道，這次的麻煩究竟是什麽。
楊凡有驚無險還好，若是有個什麽閃失，恐怕楊六爺是最先撲上去撕咬的那個。
目的，自然是麵膜的製作工藝。
楚娘子心中焦急，有心去給楊凡提個醒，卻不料已經被薛媽媽禁足了。
不僅僅是她，就連未出閣的芸娘也是一樣。
不能外出，不能與外人聯絡。
對外則宣稱，“楚娘子昨日表演《錦瑟》，不堪疲憊病倒了，目前正在後院修養。”
“病了？”
楊凡聽聞之後，心裏有些疑惑。
昨天看著人還好好的，怎麽隔了一晚上，楚娘子就和小辣椒一起病倒了？
他倒是有心想去探病，奈何楊六爺派來交涉的人也是個人精，三兩下就把注意力轉移到院子的買賣上。
比起仁德坊柳巷那個百工監小院，楊六爺提供的院子還是不錯的。
正房三間，左右廂房各三，小院門口還有個小小的門房。
不惟麵積更大，位置也是極好，就在平康坊內部。
就是價格太貴，花了楊凡八百金，還是楊六爺看在麵膜生意的份上，給的人情價。
看來不管什麽年代，京城的房價都是天價。
短時間內，麵膜的產量高不起來，目標客戶肯定是以平康坊內的這些青樓楚館為主。
生產的地方放在這裏，倒是很方便的。
不過楊凡也留了個心眼，麵膜的製作可以放在平康坊，但玻尿酸的煉製，楊凡絕對不會假手於人。
以這個時代的技術，想要仿製出玻尿酸絕無可能。
楊凡隻要牢牢把持住玻尿酸的製造，就不怕雲岫閣背後的東家撇開他另起爐灶。
當天晚上，當楊凡帶著精美的瓷瓶到來，當著一眾雲岫閣提供的人手製出新的麵膜時，所有人都目光灼熱的盯在上麵。
很快，這張麵膜就被送到雲岫閣後院。
楊六爺此時正等在那裏，同時，屋子裏還有坐立不安的楚娘子和芸娘子兩人。
“試試！”
楊六爺的命令，楚娘子不敢違背，在眾目睽睽之下，按照之前楊凡的指點，楚娘子再次敷上了新的麵膜。
短短半刻鍾後，麵膜被揭下來，楚娘子嬌媚的臉蛋，再次變得光澤水嫩，豔光四射。
屋子裏的所有人，包括楊六爺都倒吸一口涼氣。
之前隻聽說過麵膜的厲害，而今才算真正見識到。
不同於其他人，楊六爺出身大族，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楚，麵膜現在的市場或許回困囿於平康坊。
但是，麵膜以後必定有更廣闊的市場：
在官宦之家的內宅，在世家豪門的內院，甚至在皇帝的後廷深宮。
楊六爺心頭火熱，眼底不自然的閃過一道凶光。
他很快忍住內心的貪念，一揮手把其他人都打發出去，而後才迫不及待的問向自己的心腹：
“齊哥兒，怎麽樣，能學過來嗎？”
齊哥兒是個三十出頭的漢子，個子不高，又黑又瘦，怎麽看著都不打眼。
之前就是他混在小院子裏，親眼看著楊凡手把手的教那些雇工操作。
可當楊六爺問起的時候，齊哥兒卻是滿臉苦笑搖頭：
“不行。這麵膜倒是容易造，簡單的很，看一遍就會。關鍵在於那瓷瓶裏的仙水兒，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楊凡親自帶來的。”
“要不要，嗯？”
齊哥兒也不是善茬，做了個往下切的動作。
楊六爺立即明白，麵膜的關鍵就在楊凡手裏，與那瓷瓶裏的玻尿酸有關——雖然他並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楊六爺權衡得失，考慮直接派人卻殺人劫貨的利弊，最後卻搖了搖頭：
“就怕殺了人，最後做東西的手藝沒拿到。”
不過很快，楊六爺冷笑出聲：
“那小子現在還有心思跟咱鬥心眼，先看看他能不能抗過這一道鬼門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