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房俊滾出去
國子監設祭酒一人，掌監學之政，並為皇太子講經。
現在的國子祭酒，由飽學鴻儒孔穎達出任。
孔祭酒可不是一般人，他出身曲阜孔氏，是至聖先師孔夫子的第31世孫，他自幼穎慧，日誦千言，飽讀群書。
早在前隋時期，孔祭酒就才名遠揚，天下鹹聞。
到了本朝，皇帝更是將國子監托付給孔穎達，委以祭酒重任。
也因此，孔祭酒在國子監內威望極重，再刁頑的學生，都不敢在孔祭酒麵前放肆。
沒腦子的除外。
孔祭酒一出場，學生們全都噤若寒蟬。
坐在學生堆裏的某人左看右看，突然間腦子一熱，梗著脖子叫道：
“孔先生，我們在討論商賈之道。”
長孫衝本來還打算刺激下這個傻瓜，哪想到他居然自己跳了出來，頓時心中暗喜：“吾計得售矣！”
“能夠討論還是不錯的。”
孔祭酒麵帶微笑，不過很快這微笑就凝固了，神色也變得不善起來：
“商賈，商賈有什麽道？囤積居奇，買低賣高，貪婪無恥，見利忘義……”
孔祭酒恨不得把商賈踩在腳底下，各種貶義詞一個接一個。
學生們生怕被波及，一個個都緊閉著嘴巴。
可那人卻是個人來瘋，孔祭酒越是狂怒，他還越來勁，再次叫嚷起來：
“可人家義商去一次萬裏之外，就買回來很多糧食，救活了一大堆人呢。孔先生你在這裏亂噴口水，也沒見你救活哪個啊。”
“你，你你你這混賬東西！”
孔祭酒差點沒吐血，氣的胸口絞痛，捂著胸口吼道：
“房俊，滾出去！”
“好嘞！”
“哈哈哈……”
國子監內充滿著快活的氣息，學生們表示我們一般不會笑的，除非實在忍不住。
國子監的鬧劇楊凡一無所知，更不知道有個古板的老夫子已經盯上了他，並且恨不得咬他兩口。
找魏征走後門被拒絕之後，楊凡隻能自己去衙門裏打聽。
而今楊凡不缺錢，靠著手麵闊大，很順利的就見到了百工監的長官。
百工監隸屬於將作監，聽著不起眼，卻是正經的朝廷衙門，設監一人，正七品下。
這位百工大監姓閻名泰，麵色白淨，留著短須，身形富態，與百工監的環境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楊凡看到此人的第一眼，就知道這院子今日是買不下來了。
閻大監的眼神讓楊凡隱約有些眼熟，仔細一回想，恍然記起昨日長孫衝的神色，不也是如此麽？
高高在上的傲慢，**裸的貪婪，絲毫不加掩飾。
“你要買柳巷的那套院子？”
閻大監的語氣充滿戲謔，就像看到耗子的貓一樣，饒有興味的打量著衣著簡樸的楊凡。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楊凡也收起笑容，淡然說道：
“昨日送了一首《石灰吟》給魏征老大人，魏大人很喜歡，還說要薦我入國子監四門學。”
“學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想著買下個院子來，給魏大人做一副牌匾。”
“對了，這牌匾上題什麽字好呢？就題‘清白’二字如何？”
做牌匾在哪裏都可以做，自然用不上專門買一個院子。
閻泰也聽明白了楊凡話中的意思，臉上那副誌在必得的嘴臉迅速收斂，黑著臉反問：
“你認識禦史大夫魏大人？”
楊凡自然能聽出他語氣中的懷疑，幹脆吟道: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嘶~”
閻泰雖然才學不高，但也是士家子弟，最起碼的欣賞能力還是有的。
有這麽一首讚頌魏征的詩在，恐怕眼前這少年與魏征還真有些關係。
即便魏征老兒不肯徇私，謀取方便，但也絕對不會坐視此人被他人欺負了去。
想到這裏，閻泰頓時興致缺缺，板著臉道：
“朝廷產業也是你一介小民能覬覦的？別以為仗著有魏大人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
也不等楊凡回答，閻泰說完直接甩袖就走。
楊凡碰了一鼻子灰，莫名其妙就被扣了個覬覦朝廷產業的帽子，心裏憋屈的很。
誰他奶奶的覬覦朝廷產業了，老子花錢買都不給機會。
簡直是豈有此理。
憋了一肚子火的楊凡，悶悶不樂的回轉。
剛走到巷口，就看見前麵一輛高大的豪華馬車停在路邊。
楊凡還在猜想是什麽富貴人家到柳巷來走親戚呢，馬車的簾子已經掀開，露出一張宜嗔宜喜的俏臉來：
“好你個負心小郎君！”
楊凡老臉一紅，忙唱了個肥諾：
“千錯萬錯，是小子的錯，還請楚娘子贖罪則個。”
這事還真是他理虧，要知道昨日楊凡落難時，人人比如蛇蠍。
唯有楚娘子俠義心腸，甘冒得罪長孫衝的危險，孤身前往魏府求救。
楊凡得救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去上門致謝已是不該，還被人找上門來，真真是羞煞人也。
楊凡的態度不可謂不誠懇，可楚娘子還是不依，語氣也酸溜溜的：
“你個沒良心的！支使人的時候就姐姐長姐姐短的，小嘴兒甜膩的抹了蜜一般。”
“現在太平無事了，就叫人家楚娘子了？”
這小娘子梳著個高高的墜馬髻，上麵的飾物並不繁雜，但也有珠有翠，襯托著一張白嫩的小臉，越發的嬌媚動人。
楊凡被擠兌的狼狽不堪，連連作揖求饒：
“好姐姐饒了我吧，小子再也不敢了。”
楚娘子也沒為難他的打算，見他這般模樣，也是樂不可支。
她正好答應下來，簾子裏突然又擠出一張欺霜賽雪的小臉來：
“哪有這麽便宜？你這等負心薄幸的郎君，我是見得多了。哼！”
楊凡還以為蒙混過關了，哪想到半路又殺出個小辣椒出來。
這小娘語氣老氣橫秋的，實則眉眼間還有幾分稚氣，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藏著不易察覺的狡黠。
楊凡幹脆兩手一攤，很光棍的說道：
“小子自知理虧，卻是不知該如何讓楚娘子消氣。不如請兩位姐姐劃下道來，哪怕是要我這一百多斤，也隨便你拿去。”
“呸！誰要你這一百多斤了？”
小辣椒啐了一口，小臉兒卻是紅了，還在強裝鎮定，裝模作樣的說道：
“要想楚姐姐消氣，卻也容易，再做一首與《錦瑟》差不多的詩來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