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陰險長孫衝

“來人,把這背主刁奴拖出去打殺了!”

長孫無忌麵無表情,語氣淡漠的就像說踩死一隻螞蟻一般。

劉管事目瞪口呆,本來還以為抱上了大公子的大腿,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

哪想到家主一回來,直接就要他的狗命?

不甘心就死的劉管事撲到長孫衝麵前:

“大公子,救命,救……嗚……”

早有長孫家的部曲上前,把拚命掙紮的劉管事拖走。

長孫衝欲言又止,在老父犀利的眼神下,終於還是不敢發一言。

“哼!你若是敢為這刁奴求情,我還高看你一眼。”

沒了旁人在,長孫無忌瞬間變得疾言厲色:

“你姑母從陛下那裏求來的機會,你就這般糟踐?讓你去道歉,你就派這麽個蠢貨去?”

“我?”

長孫衝麵紅耳赤,終於鼓起勇氣抗聲道:

“憑什麽讓我去給個賤民道歉?我不要臉麵的嗎?”

“臉麵?”

長孫無忌冷笑:

“你有什麽臉麵?那狗才當著魏玄成和黃公公的麵,把我長孫家的臉麵丟了個幹幹淨淨!”

“你來告訴我,你還有什麽臉麵?”

“黃,黃公公?”

長孫衝瞬間慌了神:

“宮裏都知道了?”

長孫無忌心中暗恨,要不是這小畜生占了個嫡長的名分,他寧願換一個更乖巧懂事的兒子去尚主。

他不說話,長孫衝卻越發的驚惶,六神無主的團團亂轉:

“這,這該怎麽辦啊?要不,要不我親自去給那楊小賊道歉?”

“愚蠢!”

長孫無忌再次痛罵:

“之前你若是肯老實去道歉,自然萬事無憂。現如今你已經把事情搞的一團糟了,再去道歉又有何用?”

長孫衝徹底傻眼了,求助似的的看著自家老子:

“那該怎麽辦?”

長孫無忌發過火,脾氣也收斂了些,有意提點道:

“你真以為,道歉隻是為了平複那小賊的怒氣?”

長孫衝並不愚笨,隻是事到臨頭慌了手腳而已,馬上醒悟道:

“是了!哎呀,這下糟糕了,姑父姑母定然十分生氣。”

長孫無忌眼露寒光,冷笑出聲:

“區區一介草民,也敢與我長孫家作對!你現在就去國子監,把那小賊有關‘商賈之道’的謬論散布出去。”

“對對對,隻要那小賊人人喊打,也就無人再理會之前的這點小事了。”

長孫衝秒懂,恍然道:

“我這就回國子監去。”

國子監位於務本坊,是大唐的最高學府,下轄國子學、太學、四門學、算學、書學等學科。

要做類比的話,大概相當於現在的清北合體,地位上還要更高。

與現代麵向全國公開考試招錄形式不同,國子監的學生來源要複雜的多:

或是皇帝恩典欽賜名額,或者是皇親貴戚舉薦,又或者是朝中大臣恩蔭子孫……

總之,一句話:

都是權貴子弟!

出身大唐頂級豪門,長孫衝自然也有國子監的學籍。

往日裏他嫌棄監內限製多,不自由,老學究們“嗡嗡嗡”吵鬧不休,故而經常找借口逃學。

反正他們這些貴族子弟學不學都無所謂,將來入仕也不是以國子監的成績為主

國子監的博士們也都知道這點,既然管不了也就懶得去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然而這一日,長孫衝居然破天荒的出現在國子監。

這可就稀奇了!

不少人都投來探究的目光,更有許多就讀的學生也開始變得心猿意馬,一等放課就一窩蜂一樣簇擁到長孫衝周圍。

對這些學生來說,老先生講課無趣的很,坐監等於是坐牢,而且還學不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反倒是來此結識同窗,搭建人脈網絡更為實際。

像是長孫衝這等頂級權貴子弟,更是大家都急於阿附的對象,人人趨之如鶩。

長孫衝自覺出身高貴,才華出眾,在國子監內目無餘子,以往是絕不肯與眾人敷衍的。

不過嘛,今日他“重任”在肩,一反常態的與眾同窗有說有笑,著實讓有些平時巴結不上的官宦子弟受寵若驚。

長孫衝來國子監的路上,就想好了該如何行事。

他一邊與人周旋,一邊不動聲色的左右張望。

等那個高大的身形走近時,長孫衝心中暗喜,表麵上卻故作苦惱的說道:

“近日有一道難題,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周圍的學生正愁沒辦法吸引長孫公子的注意,這個時候都以為機會來了,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拚命表現:

“長孫公子請說,說不定我知道。”

“小可不才,願為長孫公子解惑。”

“呸,你還能比長孫公子更聰慧更有才不成?不過嘛,一人計短,眾人計長,在下說不定有一得之愚。”

這邊的熱鬧吸引了眾學子的目光,長孫衝見那人果然好奇的伸長脖子在張望,暗自得意的說道:

“仁德坊柳巷有一義商楊凡,豪言願遠赴萬裏之外,購糧回朝來緩解各地災情。”

“那麽問題來了,先生們都說‘士農工商’,士最貴,商最賤。”

“這等義商,真的鄙賤嗎?請各位同窗教我。”

長孫衝這一番話,不可謂不毒辣。

楊凡明明當時隻是給魏征打個比方,他就直接給當成事實來宣揚。

表麵上他還對這義商欽佩無比,糾結於商賈鄙賤與否,看似在為楊凡打抱不平,實則是用心險惡。

國子監內的學生,全是貴族子弟,最次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少有人經曆過民間疾苦,更不用說通曉世道人心。

光一個“義商是否鄙賤”,就嚴重挑戰這些富貴學子的三觀。

一時之間,所有的學子們都陷入淩亂當中。

雖然他們這些人都是士人階層,相當一部分人都覺得,商就是商,再怎麽是義商,也擺脫不了“賤”的標簽。

可是現在很明顯,長孫公子並不這樣認為,所有無人出聲,反倒不約而同的開始絞盡腦汁,想要在顛覆三觀的說出些“義商高大上”的觀點來迎合長孫公子的胃口。

然而,國子監的這些學生,愛好學習的少之又少,飲酒作樂或許很擅長,讓他們顛覆學說,實在是強人所難。

即便有人搶著開口討好長孫衝,說出來的言辭也是辭不達意,牽強附會,很快就被其他人駁斥的啞口無言。

就在眾學生鬧成一團的時候,教室門外走進來一人:

“何故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