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胡渠荷:父親身邊的貴人,肯定又是一個騙子!
年輕貌美女子身穿天藍色短襦、外披半臂,下著淺色長裙,腳踩鳳頭絲履。
她叫胡渠荷。
胡廣女兒。
許是因為今天的事和胡廣有關,胡渠荷的秀眉一直緊皺著。
“小娘子,咱們真要去醉仙樓找家主嗎?”
坐在她身邊,和她年齡一般,自小改名“胡朵”、身穿深綠色襦裙的婢女憂心忡忡道。
胡渠荷緩緩睜開美眸,搖了搖頭道:“阿爹書信與我,我怎能不去?”
“就算他不與奴家書信,這幾日我也要到醉仙樓去一趟,我絕不能看著他站在懸崖邊上,還不迷途知返。”
提到醉仙樓,胡朵眼睛亮了幾分,道:“小娘子,聽說醉仙樓最近可熱鬧了,西市裏賣的東西,好多都是從醉仙樓裏製成的。”
“假象。”胡渠荷脆聲斬釘截鐵道:“當初我爹去嶺南賣荔枝時,也說賣的好,最後是什麽結果,小朵你與我自小一同長大,家裏的事情也沒瞞你,你應該清楚我爹是什麽性格。”
胡朵歪著小腦袋道:“可是這次醉仙樓的東西,在長安城引起很大轟動,不像是假的。”
胡渠荷搖頭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我爹當初在嶺南賣荔枝,說是生意很好,我姑且信了他一次,結果他賠的如流民一般回的家!”
“他之後去了成都府賣荔枝,我怎能相信?帶著你去成都府找他,他的生意,表麵看來確實做得好,可是一打聽,他是在賠本賺吆喝,荔枝賣的比市價便宜!”
“但別忘了,他的荔枝,是從嶺南進的貨!”
“拉到成都府賣的卻比當地市價便宜,生意好是好,可是錢卻賠光了!”
說著,胡渠荷氣的俏臉添了些許紅暈,咬著銀牙道:“這一次更可恨,在平康坊開酒樓,還開在鼎盛樓對麵!”
“鼎盛樓是什麽地方,人家在前隋就開張了,改朝換代到了大唐,仍舊於平康坊內屹立不倒,生意還一天比一天火爆!他怎麽敢在人家對麵開酒樓!”
“偏偏我怎麽勸他都不聽!”
“現在又搞出西市賣醉仙樓的東西,他是不是忘記開的酒樓還是雜貨鋪了?”
胡朵聽完,也懷疑起來。
家主做生意的本事,她和自家小娘子看在眼裏,他真要能把生意做成,那才奇怪了。
胡渠荷的懷疑,不是沒道理!
“小朵,叫你辦的事情,辦得如何了?”胡渠荷忽然問道。
胡朵回過神點了點頭,“我按照小娘子的吩咐,告知範陽沈家的沈大公子,沈大公子說坊市開了以後就來。”
胡渠荷微微頷首,隨即揚起柔荑撩起車簾,望向逐漸明亮的天際。
距離晨鍾響起解除宵禁的時間沒多久。
胡渠荷輕輕歎了口氣,阿爹真不讓人省心啊。
希望這次自己做的,能真正幫到他,也要他認清楚,他根本不適合做生意。
什麽貴人!胡渠荷一想到胡廣給她的書信中,竟然寫著“貴人”兩個字,心中就一陣厭惡。
當初從西域商人手裏買荔枝拿去嶺南賣的主意,胡廣就說是貴人相助。
後來從嶺南買荔枝去成都府賣,還提到了貴人相助。
之後又做了四次生意,每次都說貴人幫他。
貴人教他怎麽做生意賠錢嗎!
時至今日,看到貴人兩個字,胡渠荷就感覺胡廣碰到了騙子,也正因此,她才決定要去一趟醉仙樓。
不能讓父親再上當受騙!
咚!咚!咚!
晨鍾的聲音,忽然在長安城的上空響徹而起。
“開坊門!!”
嘎吱!伴隨著崇賢坊坊正的一聲大喝,跟隨坊正而來的兩個人,趕忙將坊門打開。
“渠荷小娘子!”
坊門剛一打開,坐在車廂內的胡渠荷就聽見一道爽朗的男子笑聲。
胡朵忙不迭撩開車簾,就看到一個身穿錦羅綢緞製成的亮色長衫的十七八歲男子,向她們笑著拱了拱手。
胡渠荷起身走下車,欠了欠身子,脆聲道:“渠荷見過沈慎行沈公子。”
沈慎行一副欲要扶起胡渠荷的架勢,但看到胡朵忽然半個身子攔在胡渠荷身邊,猶豫了一下作罷,麵帶笑容道:“不用客氣,你我也是老交情了。”
一麵之緣而已,哪來的交情!胡朵心裏嘟囔著,目光帶著警惕之色看著沈慎行。
範陽沈家,在當地也算是郡望,影響力僅次於範陽盧氏。
幾個月前長安城舉行過一次詩壇盛會,沈慎行也在場,所以才有了這一麵之緣。
胡渠荷問道:“沈公子是答應奴家的條件了?”
沈慎行認真道:“能幫上渠荷小娘子的忙,是在下的榮幸,不就是收購醉仙樓嗎?在下已經帶錢來了,都在馬車上。”
說著,沈慎行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
胡渠荷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
沈慎行抬頭看了一眼胡家兩女的馬車,認真道:“渠荷小娘子,還是坐在下的馬車,在下的馬車舒服。”
“多謝沈公子好意。”胡渠荷搖頭道:“奴家坐不慣別人的馬車。”
沈慎行輕咳了一聲道:“那在下能否有幸和渠荷小娘子坐同一輛馬車?”
胡渠荷歉然道:“奴家從未和別的男子坐過一輛馬車,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還望沈公子海涵。”
“無妨!”沈慎行眼眸中掩飾不住的失望之色,臉龐上擠出一抹勉強笑容,道:“現在宵禁已經結束,各地坊門已經開了,就聽渠荷小娘子的,我們現在就去醉仙樓。”
胡渠荷再次欠了欠身子,然後帶著胡朵坐上馬車。
沈慎行也回到自己的馬車上,坐入車廂的刹那,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萬分。
“一個商賈之女,敢一而再再而三拒絕本公子,真給她臉了!”
沈慎行手掌緊握成拳,猛地槌在車廂幾案上,啐了一聲道。
坐在車夫位置上的年輕仆從聽到他的話,壓低聲音道:“公子,何必跟她那麽客氣,像這樣的小娘子,花點錢一準能砸到公子榻上。”
“你不懂!”沈慎行擺了擺手,一臉不耐煩道:“這個胡渠荷,跟一般的小娘子不同,長安城那些才子喚她‘天下第一才女’,多少才子對她有心思,可也沒見誰得手過,此女不好對付!”
“先去醉仙樓!”
沈慎行撩起車簾,一邊麵帶微笑衝著胡渠荷的馬車招手,一邊語氣冷冰冰道:“這件事,還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從他父親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