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君子藏器於身,咱們得向古人學習

李二換了一身便裝,帶著李君羨和一輛載滿貨物的牛車來到永陽坊。

看著清冷的坊中,想到李麗質竟然在這麽荒破的地方住了大半年,李二心中不由一酸,心裏更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張頓!

都不知道對她好點!

李二黑著臉,一副不是考驗而是興師問罪的架勢,走到張頓所在的屋宅,親自上前重重的拍了拍大門。

“誰啊?”

伴隨著一道驚詫聲,木門被從裏麵打開,一個身穿青衫的十八歲青年,出現在李二的眼中。

還算英俊!李二上下打量他,問道:“你就是張頓?”

張頓同樣上下打量著李二,好奇道:“我就是,郎君怎麽稱呼?”

這次跑來考驗張頓,李二下足了功夫,知曉李麗質當初用的化名,也不點破她以前的身份,道:“李長質她二叔。”

張頓吃了一驚,趕忙攤開手掌請他進去,“原來是長質家的長輩,裏麵請。”

看著他的態度,李二心中的惱怒緩和了許多,但也沒給他好臉色,板著臉帶李君羨走入大門。

砰鐺!在前麵帶路的張頓,忽然袖子中掉落一樣東西。

李二眼瞳一凝,直勾勾盯視著掉落的一柄小斧頭。

李君羨更是神色微變,下意識要拔刀,卻發現佩刀放在牛車上,沒有帶過來。

李二投給李君羨一個眼神,讓他不要緊張,望向張頓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斧頭。”張頓實話實說道。

“……”李二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倒是實誠啊。

“我問的不是它是什麽,問的是,為什麽你在家裏,身上還帶著一柄斧頭?”

張頓一邊撿起小斧頭,一邊說道:“古人雲,君子藏器於身,伺機而動,我這是向古人學習呢。”

李二目光意味深長看著他,古人是這麽教你的?古人這話是你說的這個意思?

還有什麽是伺機而動,明明是待時而動!

你這是打算主動出擊啊!

李二沒有多想,繼續跟著張頓朝著屋子方向而去。

砰鐺!忽然,張頓的另一隻袖子中,又掉下一樣東西。

李二、李君羨低頭盯視著掉在地上的短刀,同時抬頭看向張頓。

張頓耐心道:“我這叫加倍君子藏器於身。”

說完,張頓撿起短刀後,繼續請他往前走,然而敢邁開腳步,一把匕首從袖子中又掉落而出。

看著李二、李君羨投來的審視目光,張頓臉不紅心不跳的撿起匕首,肅然道:“這叫舉一反三。”

“……”李二眼角直跳,你這話寫在紙上燒到閻王殿,你看鬼信不信?

幸好這次真沒了,李二、李君羨鬆了口氣。

經過庭院時,李二打量著四周。

張頓住的地方雖說是租來的,但顯然他是個愛幹淨的人。

庭院裏,一塵不染。

廳堂中也收拾的幹幹淨淨,還有一個書架,擺放著一些書籍。

在書籍上,擺放著一個木製相框,裏麵夾著一張白紙,白紙之上,是李麗質的素描畫像。

李二嚇了一跳,這畫的也太真實了一些,如同看到李麗質本人!

張頓看著李二直勾勾的盯視著他為李麗質作的畫像,從一旁取來一個胡凳遞給他,笑著道:

“咱們以後都是一家人,你是長質的二叔,以後我便也這麽叫你?”

李二臉色也緩和了許多,明白李麗質雖然在這裏過得清苦,但憑一個畫像,就能看出來張頓對她很好。

李二接過胡凳坐下後,冷哼了一聲道:

“你和長質沒有成親,你我還算不得一家人,今天我代長質的父母來找你,知道是何原因?”

張頓搖了搖頭。

李二回頭看了一眼李君羨,等他點頭走向屋外的牛車後,繼續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長質從家裏偷偷跑出來半年之久,回去就說在外麵找了一位夫君,你讓長質的父母怎麽想?”

“所以,長質的父母,派我這個二叔過來,一是見見你的為人,二來,也是有考驗你的心思。”

張頓錯愕:“考驗我?”

而此時,李君羨從外麵走了進來,懷裏抱著兩壇子酒,放在了張頓和李二的中間案牘上。

李二將兩個酒壇全都拆封,推給張頓一個酒壇子,抬頭看著他道:

“長質是個好孩子,若是此生所托非人,她的父母如何安心?”

張頓看了一眼酒壇,又看了看李二,不明白這酒的意思。

李二淡然道:“我喜歡喝酒,我們邊喝邊談。”

喝酒談事?張頓瞅了一眼麵前的酒壇,沉吟了幾秒,然後起身走到書架的後麵,拿出兩個同樣大小的酒壇,放在李二的麵前,直言不諱道:

“你那酒不行,喝我的吧。”

李二愣愣的看著他,“你不喝怎麽知道我的酒不行?你知不知道我這酒,在長安城裏獨一無二!”

張頓張開口正準備說他幾句,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決定以後做事說話低調一些,便拿起酒壇喝了一口,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你的酒怎麽能算是酒,這個釀酒的人,是故意取其糟粕去其精華的?”

這可是朕親自釀的酒,誰喝一口不佩服的五體投地,到你這就成了故意取其糟粕,去其精華?

李二氣的一陣齜牙咧嘴,拿起張頓拿來的酒壇,一邊抄起來往嘴裏灌,一邊強忍著怒意道:“我也嚐嚐你的酒!”

張頓看他這麽喝,不由嚇了一跳,想製止住他時,李二已經喝了一大口。

當酒入腹,李二整張臉都漲紅起來,感覺嗓子冒火,肚子裏仿佛被燙開了一般,咬著牙道:“好酒,叫什麽名字?”

張頓驚歎的看著他,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敢這麽喝的人,道:“這酒是我自己釀的,取名二鍋頭。”

“好一個二鍋頭!”

李二揉了揉額頭,忍著暈眩的感覺,道:“咱們繼續談正事,我對你第一個考驗,要你分析分析天下大勢。”

你擱這隆中對呢?你當你是天子?我是諸葛亮?

張頓心裏吐槽著,見李二一本正經的模樣,輕咳了一聲,為了長質,隨便跟他說兩句。

“我大唐現在百廢待興,內憂外患。”

張頓沉吟著道:“首要做的,是防範突厥,然後休養生息。”

李二眉頭一挑道:“你說的,都是老生常談,說點我不知道的。”

張頓想了想道:“那我說直接點,河東道今年大旱,今年大唐不好過。”

李二嗤笑了一聲,“你這就是胡說八道,河東道那邊,我家裏有人在那邊做生意,回來的人說,河東道才下過幾次大雨,哪來的大旱?”

最近河東道下雨?張頓眉頭一皺,不可能啊,史書上寫的今年河東道大旱,史書還能出錯了?

嗯……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這個大唐有古怪,天子的年齡都對不上。

但再對不上,該有的大事肯定會發生,比如玄武門事變,比如渭水之盟,這些都發生了!

河東大旱,沒道理不發生!

如果史書沒出錯,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張頓抬頭肅然看著李二,道:“有人在騙你。”

李二張了張口,正準備說不可能三個字,就聽張頓繼續說道:“河東道是不是大旱,你重新派人去那邊看一看就知道了。”

“河東道的大旱,未來很可能會影響長安城,你最好先囤積一些糧米,以防後患。”

李二沉默了幾秒,雖然下意識覺得張頓在胡說八道,但一想到河東道那邊,自己沒有去過,而是聽河東道行台上奏的消息,萬一那邊真是騙他,問題就大了。

深吸了口氣,李二站起身,指了指桌上的兩壇酒道:“我可以帶走嗎?”

張頓笑道:“家裏這種酒多得是,二叔喜歡了,多帶幾壇回去。”

李二嗯了一聲,投給李君羨一個眼神,等李君羨抱著兩壇酒往外走,便拱手道:“我明天再過來,告辭了。”

說完,他趔趔趄趄的走出大門,不得不說,那二鍋頭後勁忒足。

張頓跟在他身後,等李二坐上牛車,忽然想到什麽,抖了抖袖子,小斧頭、短刀、匕首頓時滑落而出,遞給李二道:

“二叔,你帶上這個,回家能安全些,古人雲,君子藏器於身,咱們得向古人學習!”

你可別糟踐古人雲了!

李二險些破口大罵,但頭暈乎乎的難受,沒心思跟他計較稱呼還有藏器於身的問題了,擺了擺手,讓李君羨趕緊駕著牛車走。

等到他們的背影車底消失於眼簾,張頓摸著下巴思索了一下,轉身走入院子的角落,俯下身子,抬手拎起一個凸起的鐵環。

嘎吱!

一個地窖入口映入眼簾!

穿越到大唐長安城的半年時間,張頓也不是無所事事。

來的當天,他就建造好這個地窖。

每天他都會做一些讓李長質感覺稀奇古怪的東西,藏在地窖。

李長質也詢問過他,這些東西究竟有什麽用。

張頓告訴她,這叫君子藏器於家,以防後患。

李長質懂沒懂,張頓不知道,之後她就沒在詢問了。

整整半年,張頓沒有取過一樣東西出來,而是不停的往裏麵放。

“應該沒壞吧。”

張頓嘀咕著,從地窖中拿出一扇大鐵門,將宅院的木門換下來,裝成鐵門。

看著鐵門,張頓滿意點了點頭,還是這個看著安全,木門容易被踹爛,這個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