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後嶽母派李二來考驗我

而此時,看著馬車後的那道身影逐漸隱去,李長質長舒一口氣,將包袱抱在懷中,低頭喃喃自語道:

“不是說好的不喜歡拋頭露麵嗎,怎麽還讓人把畫像印在官報上,真不叫人省心……”

就在此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車夫的顫聲傳了進來:“小,小,小娘子,咱被官兵給圍了!”

官兵?聽到這話,李長質抬起白皙皓腕,揚開車簾望去。

從永陽坊出來的整條街上,街長足有一百米的寬大道路兩邊,從前到後,每隔一米便站著一位身穿畫獸文衫的魁梧按刀衛士。

而在最前方,站著一位同樣穿著畫獸文衫的佩刀中年人。

李長質瞬間便認出這些人身份,歎了口氣,披著大氅,拿起包袱走下車廂,抬頭看著站在那名中年人,輕聲道:“是阿爹阿娘叫你們來接我回去的?”

中年人有些困惑為什麽大夏天的,長樂公主還要穿著大氅,但沒有多問,抱拳肅然道:

“奉陛下口諭,臣李君羨領禁軍百騎衛二百人,迎長樂公主回宮!”

李長質嗯了一聲,回頭望向永陽坊自己住過的宅子,提著包袱的柔荑握緊了幾分。

郎君,等奴家消息!

奴家一定要讓阿爹阿娘成全我們!

————

長安城以朱雀大街為中軸,分長安、萬年兩個縣,下轄一百一十坊,坊市之間,有兩個市,西邊稱為西市,東向稱為東市。

從高處看,形狀近似一個圍棋盤。

在朱雀大街以北的盡頭,坐落著一座皇宮,名為太極宮。

太極宮中的立政殿,是皇後的寢宮。

此時,身穿一襲鳳袍,和官報上的畫像有幾分相似的長孫皇後,臉龐氣紅的望著低頭不吭聲、身披大氅的李麗質,用手指重重點了點李長質的白皙額頭,嗔怒道:

“麗質,為娘是皇後,你父親是皇帝,你怎麽能說也不說一聲,就把自己許給一個普通百姓?”

“你可是我大唐公主!”

李長質,真名李麗質,大唐的長樂公主,被天子奉為掌上明珠。

因為不肯聽從父親李二的安排下嫁長孫衝,李麗質麵對父親的步步緊逼,一氣之下選擇逃婚,離開皇宮,到今天已有半年之久。

在這半年時間裏。

李麗質作為張頓的未婚妻,居住在永陽坊。

期間不是沒有人前來搜查,但憑借著張頓教她的化妝技巧,成功躲過了一次又一次搜查,也成功讓宮裏的人,誤以為自己逃離了長安城。

長孫皇後板著臉道,“你父親就是有萬般不是,你也不該這樣做,若是消息傳出去,你忤逆聖旨,逃婚離宮,自作主張以公主之身屈身於一個普通百姓,你讓你父親的臉麵往哪裏擱?”

李麗質抬起頭,紅著眼反駁道:“阿娘,張頓不是一個普通百姓,他很有才華的!”

長孫皇後冷哼了一聲,“如果他真的有才華,為什麽不出來做官?難道廟堂之上,不能讓他大放異彩?”

“為娘派人調查過你選的夫君,就是一個普通百姓,就算真如你所說那般,他很有才華,那他的德行,你可了解?”

“我當然了解!”李麗質聲若蚊蠅道:“我和他在一起半年,至今他都沒有碰女兒一下,都是女兒主動……”

聽到這話,長孫皇後感覺呼吸都慢了一拍,聲音發顫道:“你主動?你主動什麽?”

李麗質見長孫皇後誤會,俏臉通紅解釋道:“就是主動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長孫皇後緩和了許多,但還是氣不打一處來,再次杵了一下她的額頭,一陣痛惜道:

“你啊,讓為娘怎麽說你!既然你已經回宮了,就哪裏都不要去,好好留在宮裏做你的公主!”

“那不行!”李麗質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道:“我跟張頓約好了,回家最多呆半旬時間,如果半旬過後張頓沒見女兒回去,肯定會急壞了。”

“……”長孫皇後無語的扶著額頭,你這是把自己徹底賣了嗎,公主都不當了,打定主意要和一個普通百姓生活一輩子?

李麗質仿佛聽到長孫皇後的心聲,黃鸝般的脆聲堅定道:“阿娘,女兒已經決定了,這輩子非張頓不嫁!”

長孫皇後沉默了許久,開口道:“如果你還想和那個普通百姓在一起,這一個月內,你就聽為娘的話,不許出宮!”

聞言,李麗質眨了眨眼睛,語氣欣喜道:“阿娘你同意女兒和張頓的婚事了?”

長孫皇後沒好氣道:“為娘可沒這麽說!你少在這裏腦補。”

“至於你說的張頓……”

長孫皇後的白皙臉龐上寫滿嚴肅道:

“為娘要派人考驗考驗他,想成為大唐的駙馬,他的品行、才華,究竟像不像你說的那般出眾。”

“如果經過為娘的考驗,發現他是一個不學無術之徒,為娘萬不能答應!”

李麗質小腦袋點的如同小雞啄米一般,臉上漾開得意的笑容:“阿娘放心,女兒挑的夫君,絕對比長孫衝強多了!”

“你哪裏來的自信說這話?”長孫皇後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長孫無忌家的長子,長孫衝,在長安城可是赫赫有名的文武才子,不知得了多少女子的仰慕。

李麗質倒好,不僅看不上,還借那個普通百姓,把長孫衝貶低的一文不值。

長孫皇後沒有將她的話當真,而是抬起手掌,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心疼道:

“這半年在宮外的日子,不好過吧?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穿的還是冬天的衣服,也不怕悶壞了,趕緊去歇著,換一套你應該穿的衣服。”

“阿娘,那我先去了。”李麗質乖巧的應了一聲,邁開腳步正準備離開立政殿,忽然想到什麽,回頭望著長孫皇後道:

“對了娘親,你說要派人考驗一下張頓,你打算派誰去啊?”

長孫皇後淡然道:“你爹。”

“派阿爹去考驗張頓?”

李麗質眼睛都睜大了幾分,焦急道:“阿娘你怎麽派他去?張頓的脾氣可不好,要是派阿爹去的話,萬一……”

就在此時,一道雄渾男聲,滿含慍怒在殿外響起:

“萬一什麽?”

“你還害怕為父不如一個普通百姓?”

李麗質望向殿外的方向,就看到一個身穿皇袍,頭戴烏紗的魁梧中年人,正是她的父親,當今天子李二。

“阿爹!”李麗質乖巧的叫了一聲。

李二瞪了她一眼,“你還知道皇宮裏有你的阿爹在,半年不回宮,知不知道當時為父為了你,快要把長安城挖地三尺?”

“你身為長樂公主,忤逆聖旨,離宮逃婚,屈身下嫁一個普通百姓,換做別人腦袋都足夠掉幾回了!”

“你啊——”李二說著,抬起手掌輕輕撫了撫李麗質的小腦袋,聲音帶著些許哽咽道:“可把為父擔心壞了。”

李麗質美眸也紅了,低著小腦袋聲若蚊蠅道:“阿爹,女兒下次不敢了。”

“你能不能別去考驗張頓啊,他脾氣不太好……”

聽到李麗質前半句話,李二欣慰了幾分,聽到後半句時,氣得臉都綠了,咬牙切齒道:

“你這樣說,為父更要去考驗考驗他,他脾氣不好,為父脾氣也很壞!拐走朕的掌上明珠足足半年,他不得給朕一個交代?”

李長質趕忙道:“阿爹,剛才女兒亂說的,其實張頓人很好,他處處都為女兒著想。”

話音剛落,忽然砰鐺一聲,一樣東西從大氅中掉落而下。

長孫皇後、李二低頭直勾勾盯視著從大氅中掉落下來的一把小斧頭,然後齊齊抬頭看向李麗質。

李麗質:“……”

長孫皇後和李二的臉色都變了。

李二俯下身子,將那柄小斧頭撿了起來,問道:“麗質,這是什麽東西?”

李麗質小聲道:“一把平平無奇的小斧頭。”

李二氣笑了,“朕還要你說這是什麽?朕問的是,為什麽你穿的衣服裏,會掉落這個東西?你回來就回來,裝它幹什麽?”

李麗質再次小聲道:“女兒說咱家在長安城外,他擔心女兒回來的時候,萬一發生意外怎麽辦,就讓女兒把它帶著。”

砰鐺!不等她說完,披在身上的大氅裏,又掉落出一樣東西。

長孫皇後、李二再次低頭望著掉落下的一把短刀,然後抬頭凝視著李麗質。

李麗質臉色有些羞紅,小聲道:“張頓說了,君子藏器於身,伺機而動。”

長孫皇後:“……”

李二:“……”

“這句話,是這麽解釋的嗎?”長孫皇後都氣笑了,“他就是這麽為你著想的?”

“為娘現在愈發覺得,必須得考驗考驗這個張頓!”

李二深以為然的嗯了一聲,看了一眼李麗質道:

“你在皇宮呆著哪裏都不許去,為父現在就去找那張頓,倒要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麽德行!”

說完,李二猛地一揮袍,板著臉離開立政殿,朝著宮外方向而去。

李麗質焦急的看向長孫皇後道:“阿娘,你趕緊勸一勸我阿爹啊!”

“勸你阿爹什麽?”

長孫皇後搖了搖頭,“他這是盡當父親的本分,為娘為什麽要勸他?為娘讓你父親去考驗考驗你挑選的張頓,全都是為了你好!”

“可是……”

李麗質跺了跺腳,情急之下不知該怎麽說,如果阿娘派別人去,被張頓打擊的心裏有陰影了也就罷了。

可偏偏讓阿爹去,他要是有心理陰影,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