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遇劫
一聲呼哨,兩聲呼哨,三聲呼哨,呼哨的呼應中,五十多人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從兩邊山壁的縫隙中衝了出來,迅速奔跑著,試圖把五個人圍起來。就連劉辯都能看見這夥人中有幾個弓箭手,但是讓人意外的是,弓箭手跑動的時候都沒有朝著五個人射箭,而是跟著其他人一路狂奔向前。
王越上前一步,喝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為首的一個彪形大漢,手裏握著一根長矛,瞪著虎目說:“我們是雲狹穀的主人,凡是從這裏路過的人,都要丟下買路錢;看你們老的老小的小,放下木箱、長劍、那把弩,就讓你們過去。”
王越懶得囉嗦,他一代宗師,哪會把這些小人物放在眼裏;王越身形飄動,一劍劃過,冷酷地帶走了彪形大漢的性命;大漢身後的人一驚之後,目露凶光地圍了上來,隻是與王越的實力差得太遠,巨劍揮舞之下,猶如風卷殘雲,冰冷地收割著對方的性命。
對麵的人情緒變得更為劇烈,十幾個人直接朝著劉辯四個人殺過來,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剩下的人纏住王越同時,他們要先殺了眼前的四個人。可是他們不知道,這一行人中,隻有劉辯一個是弱者,剩下的都是魔鬼。
馬日磾不斷地射弩,馬日磾的動作太快,要不是劉辯原先看過那把弩,都要以為馬日磾用的是諸葛連弩了,對麵的人身上沒有鎧甲,弩機射出的銅箭差不多每箭都能穿透兩三個人,馬日磾三箭射倒了七個人。
隻是對方的人數太多,馬日磾封不住那麽多角度,而劉辯又不容有閃失;華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發出兩把金針,把殺到麵前的幾個人全部定住,兩名弓箭手在十幾步外,依舊沒有躲過華佗的金針。
正在與王越苦戰的人發現了這邊的不對,頓時雙目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一些膽怯的人已經開始後退。其實後退也躲不過王越的巨劍,但是王越偏偏殺不了最後的十一個人,不僅是這十一個人確實強悍,戰鬥力遠遠超過其他人;還因為七個突然出現在四周的人,分散了王越的注意力。
說突然,王越也沒有察覺他們是怎麽出現的;七個人的武功很高,都蒙著臉,在雲狹穀這樣沒有人煙的地方還蒙著臉,隻能說明七個人實在是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恐怕就是在他們自己人麵前,也沒有摘下過麵巾。
七個人的出現,讓先前衝出來的那些人士氣大振,再也沒有人後退,一下子穩住了陣腳;七個人迅速地將王越隔開,持劍殺向劉辯,他們的劍氣充滿了殺意,讓馬日磾等人斷定,這七個人認出了王越,也猜到了劉辯的身份。
劉辯在一霎那才想明白馬日磾與華佗為什麽這樣安排,讓自己空著手走在正當中,無疑是保護自己的同時,把自己當作誘餌;對方的厲害角色一出手,自然是攻敵必救之處,現在就是遇到硬茬子了,自己要是死了還真是冤啊。
劉辯還沒來及說話,隻聽得身後一聲悶響,隨即又是一聲怒喝,馬日磾在對方靠近的時候拔出了劍,兩個蒙麵人已經在馬日磾長劍的突襲中一死一傷;等剩下的六個蒙麵人意識到不對,一起朝馬日磾撲來,形勢已經無法逆轉,反而被華佗的金針又傷了兩個。
不過六個蒙麵人都是一流的劍手,縱然半數負傷,聯手還是與馬日磾力拚了十幾招,還占據了點上風。華佗點頭說:“這些蒙麵人似乎是一個陣式,隻不過少了一個,三個受傷,陣型的威力大打折扣,要不然恐怕真的能和馬日磾一決雌雄。現在,他們已經不可能逃走了。”
華佗正打算出手,馬日磾突然叫了一聲:“趙商,把對麵的人全部殺掉。”
趙商毫不猶豫地衝上去,趙商的兵器是一杆純銀打造的槍,平時分成兩截帶在身上,動手前才組裝在一起,劉辯瞄了兩眼,不僅有螺紋,而且還有三個定位銷,保持銀槍在舞動的過程中不會脫落。這個時代沒有車床,能想出螺紋,然後靠手工打磨出來,那個製造銀槍的工匠算得上大師級人物了。
劉辯很想打聽一下,這樣的高級人才在哪裏,隻是趙商已經衝了出去,趙商一看就是經過生死大戰的,銀槍飛舞,如毒蛇吐信,每一次閃動對麵就有一個蒙麵人倒下,接連刺死了兩名蒙麵人;難怪鄭玄讓趙商來,劉辯見識過劉關張的功夫,趙商最起碼和張飛在伯仲之間。
關鍵是趙商的冷血,趙商並沒有急著殺光蒙麵人,而是在廝殺的同時,順手將被華佗金針封穴的人一一刺死;馬日磾和趙商的動作嚇壞了還在跟王越廝殺的那些人,這分明是不留活口的信號,死亡的恐懼讓他們絕望,眨眼之間,一個個掉頭逃竄。
可是麵對王越這樣的高手,聯手一戰,或許還有生存的可能;一旦退縮,便隻是自取滅亡,他們逃跑的速度怎麽能快過王越追殺的速度。道路上彌漫著血腥的味道,馬日磾的劍宛若疾風暴雨,幾乎在相同的時間裏一口氣殺了兩個對手,有一個蒙麵人企圖逃跑,被馬日磾一劍淩空,斬斷了雙腿。
為首的蒙麵人一聲長嘯,手中長劍幻出六朵蓮花,想與馬日磾同歸於盡。馬日磾一劍後退到了一丈之外,為首的蒙麵人是逼退了馬日磾,但是雙眼已經被刺瞎,發出淒慘的嚎叫。
馬日磾冷聲說道:“丹陽子,說出你們終南七子為什麽來太行山打劫,我給你一個痛快;不要想著自殺,也不要想著毀掉自己的容貌,地上的五具屍體足以證明你們的身份,你也不會希望尋仇的人殺上冷禪觀吧。”
瞎了眼的蒙麵人又發出一聲嚎叫:“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讓我滿意,說。”馬日磾這時候顯示出了宗師一般的霸氣,斷腿的蒙麵人哭喊著:“大師兄,不能說。”
王越已經殺光所有人走過來,笑著說:“那你們趕緊自殺吧,我叫王越,我們還要趕路,要不要幫忙?”
王越?瞎了眼的蒙麵人痛苦地說:“我認識你,願賭服輸;處玄子,對方並不在乎我們說不說,我們做過的那些事一查就能查出來;也罷,你們保護的人應該就是皇上吧,我告訴你們,我們被人下毒了,每個月必須服用解藥,我的女兒也在他們手中。
他們就是讓我們在這裏打劫過往的客商,然後把錢財運到上麵的山洞裏,原本過幾天,我們就要去洛陽了,有大的行動;皇上也是他們要對付的人,王越,剛才我們隻是想。”
“想抓住皇上是不是,丹陽子,罪名是一樣的。”馬日磾幾腳把五具蒙麵人的屍體踢給劉辯:“皇上,查一查,身上都有什麽。”
劉辯翻出來五塊玉佩,玉佩雖然不是洛陽城內極品的那一種,但是也算得上上品,玉佩上的圖案都一樣,是一隻鷹;馬日磾一眼掠過劉辯高高舉起的玉佩,竟然歎了一口氣:“丹陽子,冷禪觀難怪毀在你的手上,到了這一步依舊心存恐懼與幻想,做了袁家的鷹武士,卻連主人的姓名都不敢說。你們自殺吧,我會把你們的屍體燒掉的。”
馬日磾與袁隗交情莫逆,對於袁家的事差不多都曉得一二;丹陽子沒有揮劍自刎,而是試探著問:“能不能救一救我的女兒?絕對不是陷阱,那個女孩子是我們揀來的,認了我做父親。”
“你還真是被袁家威脅?”馬日磾想了想說:“我不一定能救出來,但是有機會我會試一試。”
丹陽子的臉上露出一絲狂喜說:“多謝,多謝,控製我們的是趙升。我女兒現在叫貂蟬。”
劉辯都驚呆了,劉辯忍不住摸摸自己發涼的脖子問:“趙升難道讓你們父女常常見麵?”
“上個月我去過洛陽,是接趙升……和趙升在一起的文人說的。”丹陽子恍惚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劉辯問話的意思:“你知道貂蟬?”
劉辯緩緩地說:“說來也巧,我知道一個貂蟬,在王允府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重名,你對那個文人有什麽印象?”
丹陽子手中的劍跌落在地,猛然說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女兒不會做這種事的。”
華佗和趙商忍不住都歎了一口氣,劉辯淡淡地說:“貂蟬是個弱女子,但是將來,必定有一番作為,我答應你,無論如何,留她一條活命;隻是你拋開父愛的角度,貂蟬除了美貌,真的什麽都沒有。”
丹陽子點點頭說:“皇上,連王越都為你驅使,果真有點水平,我們七個死得不冤;貂蟬跟著我們學過一些武功,身手還不錯,我們撿到她的地方,是個被強盜洗劫過的村子,隻有貂蟬一個活人。
冷禪觀早已是袁家的了,山洞裏的那些尋常財物你們估計也看不上,作為酬謝,我隻能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們在這裏最大的作用,就是不斷訓練送來的這些流民,把他們訓練成一個合格的戰士。”
隻有真正在戰場上殺過人的人才能脫胎換骨,很明顯,趙升就是通過這個方法在雲狹穀裏訓練私兵,順便搶點財物。王越倒吸一口涼氣:“這個趙升了不起。”
丹陽子點點頭,一掌打碎了自己的頭顱;靠在地上的處玄子隨即一劍刺穿了自己的喉嚨,馬日磾過去搜了搜兩人的屍體,取下兩塊玉佩和丹陽子隨身的錢囊,交給趙商說:“把七具屍體燒了。”
劉辯感慨地歎了口氣:“江湖實在是太險惡了。”
“皇上,官場更加黑暗。”華佗的語調不急不慢:“純粹的江湖要簡單得多,輕刀快馬,快意恩仇,可是天下哪有純粹的江湖,人隻要有了私心,就會與方方麵麵的勢力相結合;趙升這麽做,就是抱團取暖。皇上,你隻能走下去,要學會心狠,想要做個好人,就要比壞人還要壞。”
劉辯笑了起來:“我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
華佗微微一笑:“皇上,殺伐果斷啊,能在亂世殺出一條血路的人,絕不會是什麽正人君子,心慈手軟會害了自己。就像丹陽子,死前已經覺察到那個貂蟬不簡單,可是多年的感情,丹陽子不想往上麵去想。”
“是啊,在這方麵我就是一個弱者,不像趙商,文武兼備,將來必是我大漢的棟梁……”劉辯是狠狠誇獎了趙商一番,大儒弟子,武功卓越,差不多就是另一個劉備或者公孫瓚,完全值得招攬,因此劉辯絲毫不在乎溢美之詞;趙商謙虛了兩句說:“我隻是一般,我堂弟趙雲的武功才算頂尖的。”
“趙雲?趙子龍?”劉辯脫口而出,趙商等人都驚呆了;不過華佗三人心機深沉,一時間都選擇了靜觀其變,隻有趙商苦著臉問:“皇上也知道趙雲?”
劉辯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到底是性情不夠沉穩,一再露餡,劉辯隻好厚著臉皮敷衍著說:“我是聽說趙雲兄弟參加過對黃巾軍的戰鬥,唉,這個記憶力不行,都不記得聽誰說的了。”
馬日磾大笑起來,劉辯的表演太過拙劣,劉辯的心虛越發證明了自己幾個人的猜測,劉辯就算沒有幾個暗地裏支持的大人物,最起碼手裏有足夠的資料;當初討伐黃巾軍的地方豪傑無數,劉辯能知道劉關張,能知道趙雲兄弟,肯定是有一個人做了記錄什麽。
其他人也是這樣認為的,趙商無奈地笑道:“那個哥哥就是我,外人都以為我們是親兄弟,隻是張角死後我明白一個道理,武功再高也挽回不了大廈的倒塌,所以遇到鄭師後,就拜了師,跟著鄭師四處遊走。”
劉辯舔著臉說:“趙商,等到了洛陽,不,上黨,你寫信把趙雲喊來。”
趙商點點頭說:“沒問題,為朝廷效力,一直是趙雲的心願。”
劉辯臉上的興奮是顯而易見,華佗沒好氣地說:“皇上,要相信你的魅力,還有什麽人選,再說出三五個,現在喊來,對你的安全也是一個保障;更何況,是金子總會發亮的,保不齊他們就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有道理,華佗,沒想到你的智謀也是一流的。”劉辯也明白,這是雙方一種誠意的表現,跟著就說道:“河東郡的徐晃,河間郡的張郃,陳留的典韋,廣陵的陳登,潁川的徐庶。”
“狡猾。”華佗嘀咕了一句說:“皇上,你這是誠心的,在試探我們知不知道這幾個人。”
趙商笑了起來:“張郃我還真知道,是河間鄚縣張家的子弟,那可是真正的豪門,現在張郃已經從軍了,在鄴城,好像是佐軍司馬;皇上真要有興趣,可以直接調張郃到羽林衛。”
豪門的人就怕不願意出來當官,拿著朝廷的三請四邀來增加自己的名聲,張郃既然做了官,自然是希望越做越高,劉辯出麵邀請,十有八九張郃會給麵子,畢竟洛陽的混亂,地方上的一個小官是不知道的。
馬日磾點頭說:“可以試一試,陳登應該就是陳珪的兒子,自幼聰明,我可以替你傳個信。其實,皇上,潁川那邊的人可以讓荀彧一個個去找,你不需要擔心荀家有看法,也無需擔心外麵的人忌憚,現在的你,就是什麽都不做,他們也忌憚。”
馬日磾等人也是做小動作的好手,自然清楚劉辯的謹慎是為了什麽,現在說出的五個名字,恐怕隻是劉辯眾多儲備人物中的一小部分;帝心似海,總算在劉辯身上看到了。
出了宛穀有一條路,向北蜿蜒曲折,可以通往上黨;地圖上標注的道路是一條羊腸小路,常年沒有人行走,已經看不出路在哪裏。不過對於馬日磾等人來說簡單,在老爺嶺的絕壁下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馬日磾負責開道,在絕壁上用長劍挖出一條腳踩的道路;另外從懸崖上垂下十幾根粗壯的藤條。
華佗、趙商、裝有地圖的箱子先後運了上去,最後王越拽著劉辯,一路借力騰空,一口氣攀上了懸崖。到了平坦地,王越把劉辯放下,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劉辯是連聲感謝:“王越,要不是你,我到天黑還不知道能不能爬上來。”
王越笑了笑說:“最難的一關過去了,後麵還有三處要攀爬的地方,不過都是十幾米高,不會耽誤我們的時間。”
華佗神閑氣定地說:“皇上,今晚到了駕鹿集,我們一定要吃頓好的。”
“那是。”劉辯這點機靈還是有的,明知道華佗不是這個意思,劉辯還是擺出一副低聲下氣的樣子,惹得幾個人哈哈大笑;五個人在黃昏的時候,已經走在老爺嶺東南下山的路上,這一麵的山勢不僅平坦了許多,而且不時可以看見打柴的樵夫和扛著獵物的獵人,一路指引著他們走到駕鹿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