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寶石戒指

隻是這頓酒沒有能喝圓滿,軍中的一場風波,讓酒宴上增加了兩個人,巡營的曹操和匈奴左賢王去卑,各自帶著護衛怒氣衝衝而來,好在羽林衛的氣勢還在,把兩人的隨從攔在外麵,按照劉辯的意思隻放兩人進來。

不過曹操兩個人進來的時候還是麵紅耳赤的,隻是個子矮的曹操更多的是憤怒,而去卑更多的是惱羞成怒,還帶著一絲不安。這讓劉辯摸不著頭腦,把在四周軍營的將領們全部召集來,以防止出現不可預測的意外。

“皇上,”曹操揮臉色鐵青,差不多是在咆哮:“我今天在去卑的營地見到了蔡文姬,就是蔡邕大人的女兒,被去卑當做小妾。”

“是嗎?”楊奇哼了一聲,目光狼一般地盯著去卑,麵色嚴峻地問:“去卑,是你去衛家搶的?”

去卑早在年輕的時候就見過楊奇,曉得這個老人是真正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況且皇帝就坐在那邊,這件事含糊不得;去卑急忙解釋道:“楊大人,我哪敢啊,這是潘六奚幹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隻是看小娘們,不不,蔡小姐長得美貌,就留在軍中,哪知道她是這樣的身份。”

曹操冷冷地問:“現在你知道了,為什麽不同意我把人帶走?”

“我,我。”去卑支支吾吾,顯然是另有想法;劉辯對此的心理準備比其他人都要強,畢竟曆史上蔡文姬就是被匈奴人抓走一次,最後還是曹操把蔡文姬贖回來的。劉辯知道曹操生氣的原因,這廝恐怕早就對蔡文姬垂涎三尺,現在衛家公子應該已經死了,蔡文姬就是一個寡婦,更是曹操喜歡的那一種。

隻是去卑的神情不對,真按去卑說的,這家夥不應該是這樣一副表情;劉辯更關心去卑想要隱瞞的東西,堂堂匈奴左賢王嚇得不敢說出來,豈能是小事。劉辯問道:“去卑,是不是你隱瞞了什麽?還是要和我們談什麽條件?”

和漢天子談條件,那不是找死嗎?感受到劉夫羅那陰森含笑的目光,去卑搖搖頭說:“皇上,臣不敢,實在是潘六奚……潘六奚死前說,要是把蔡小姐放回去,匈奴就要亡族了。”

原來潘六奚不是在混戰中被殺,看樣子和去卑還談論了一段時間。蓋勳一聲怒喝:“去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一個字都不許漏,要不然匈奴不會亡,你的左部肯定不存在。”

縣官不如現管,蓋勳是護匈奴中郎將,對於匈奴各部有著生殺大權,要是解散左部,肯定能讓與去卑不對付的各部匈奴歡迎,去卑不敢賭,一臉苦相說道:“河東現在是董卓和白波軍的天下,潘六奚其實也不敢去趟這樣的渾水,隻是派人去打劫從河東逃往並州的百姓和潰兵。

沒想到一股斥候十幾個人,竟然搶了蔡小姐回來,潘六奚隻是認為蔡小姐貌美如花,唉……誰知道,第二天就有人留書,說明了蔡小姐的身份,警告潘六奚,要是不和鮮卑人合作,就將這件事告知天下,讓潘六奚早晚覆滅。

蔡邕大人剛剛被召回朝廷,河東衛家更是我們惹不起的主,潘六奚嚇壞了,他猶豫了兩天,把蔡小姐送到我這裏,然後反了;他一開始沒有告訴我蔡小姐的身份,隻是要我好生照顧,我不想招惹麻煩,故意沒問,可是那個家夥死之前,還是告訴了我。”

聽完去卑的話後,曹操這才冷靜下來,去卑沒說假話,這件事曝光後把去卑當做潘六奚的同黨都有可能;去卑確實得罪不起衛家,河東衛家可是衛青的後人,無論王莽還是劉秀都不得不倚重,權勢延續幾百年到現在。

去卑確實不能讓蔡文姬那麽隨便跟自己回來,除非有人保證他不出事,難怪這個膽小的家夥要到劉辯麵前分辯;可是去卑的話讓劉辯更加懷疑,因為要了解鹽田,劉辯可是看了大漢的地圖,安邑是河東郡郡治,在河東郡的腹地,十幾個斥候能深入幾百裏搶到蔡文姬?

劉辯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說:“去卑,蔡文姬是在哪裏被斥候搶到的,當時殺沒殺人?”

“回皇上,小臣不清楚,那些斥候都被潘六奚殺了。”去卑想想不妥,補充說:“蔡小姐說他是在安邑城外十裏的地方突然被人打暈的,醒來已經到了潘六奚的軍中。”

“這就是死無對證了?”鄭泰的目光陰森起來,與平時和藹可親的樣子截然不同,仿佛一個惡魔,讓去卑心裏都在顫抖;不怪鄭泰惱怒,這樣的說詞根本幫不了去卑,反而更讓去卑成為懷疑的對象。

劉辯示意親兵給去卑送一杯酒,繼續問道:“那個留書的人總有點線索吧,潘六奚又不是小孩子,連人都沒見到,什麽條件都不說,就造反?不怕被鮮卑人滅掉?”

鮮卑與匈奴是世仇,與鮮卑人聯手,這才是這次潘六奚和休屠格反叛的意外之處,要是沒有人向潘六奚做出保證,潘六奚應該不會反叛;蔡文姬的事大不了把人送回去,賠錢認罰,以河東衛家的身份,甚至不好意思讓這件事張揚。

去卑接過酒碗的手都在顫抖,他意識到了眼前這位年輕皇帝的精明,很清楚,自己要是再說錯點什麽,十有八九這碗酒就是自己的斷頭酒;去卑咬咬牙說:“潘六奚見到的人是一個蒙麵人,聽聲音五十歲上下,身材很瘦,左手戴著一隻琥珀色的猛虎寶石戒指。”

“真的?”楊奇突然喝問一聲,去卑嚇得冷汗淋漓說:“潘六奚說得很詳細,他們一共見過五次,蒙麵人拿來了鮮卑魁頭的保證書,還有休屠格派來的使者,最後才下定決心。”

楊奇一揮手:“曹操、劉夫羅,把去卑扣押起來,調動人馬圍住去卑的營盤,把蔡小姐接回來。”

劉夫羅就是被鮮卑趕下台的前單於於夫羅,這次在與鮮卑人的戰鬥中立下大功,被劉辯賜姓劉;劉夫羅看著去卑被羽林衛抓起來,心裏是說不出的痛快,答應道:“這幫亂臣賊子,就應該好好處置。”

曹操心裏跟明鏡一樣,現在哪是急著接蔡文姬的時候,楊奇這老家夥認為有些話不能對自己說;如果不是和曹家有關係,那麽就應該是袁紹,曹操看了一眼鄭泰,和劉夫羅匆匆而去。

楊奇沒有繼續說什麽,酒宴跟著散了,鄭泰和蓋勳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避嫌,各自回營去處理事情,帳內隻剩下劉辯和楊奇父子的時候,劉辯狐疑地問道:“老師知道那個蒙麵人?”

楊奇長歎一聲:“竇武死的那夜,張奐見過一個人,手上就戴著這樣的戒指,隻是張奐至死也不肯說出身份。”

張奐是涼州“涼州三明”之一,文武兼備,是另一個盧植;殺了竇武之後,張奐見自己還是難以一展抱負,便辭官回到弘農,閉門不出,收了上千的弟子,講誦儒經,七十八歲而死。至死不說,說明楊奇一直在調查這件事,甚至張奐臨死前,還去問過張奐。

劉辯立即反應過來:“老師,未必是同一個人,那個戒指隻是一種信物罷了,張奐不願意說出來,自然是那個幕後的人身份不得了,不是張奐尊敬的人,就是張奐不敢得罪的人。”

同樣的道理,這樣的人要是想對付劉辯,那麽足以讓劉辯頭疼;楊奇冷笑道:“對於你來說,躲是躲不過去的,我們要想辦法,把這些人逼到明麵上來,隻要揭開謎底,他們的威力就小了一大半。”

劉辯是皇帝,楊奇是弘農楊家的人,打明牌兩人不怕任何人,要是想魚死網破,就是何進、袁紹也未必能討到好;劉辯琢磨著說:“還是要從那枚戒指入手,總有人見過,總有人曉得是誰打造的。”

楊奇點頭說:“回洛陽問劉子敬,這個家夥或許曉得一點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劉子敬原先在洛陽也是和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熟悉洛陽那個底層的圈子,劉辯同意地說:“我先寫一封信給劉子敬,讓他不動聲色地在洛陽打探一下;能嚇住張奐的,沒有幾個。”

去卑隻帶了兩千人來與劉辯會師,留守營寨的將領看到了劉夫羅一幫手下想要大開殺戒的眼神,壓根沒和曹操糾結,直接送出了蔡文姬,一個勁地表示自己是大漢的忠臣,就差說做證人指證去卑謀反。

曹操安慰了左部的幾個將領,說去卑不會有事;回來的路上,曹操多了一個心眼,預先問了一遍蔡文姬,發現大部分與去卑說的一樣,隻是那天蔡文姬出城,是衛家安排的,讓蔡文姬住到郊外的莊園去。

曹操當機立斷沒有繼續問下去,將蔡文姬送到劉辯那邊那裏,劉辯問完情況,立即派出快馬回洛陽詢問蔡邕,在蔡文姬失蹤的這些日子裏,衛家有沒有派人來洛陽通知他;曹操含笑道:“皇上也不想放過一點?”

劉辯苦笑道:“沒辦法,這個人要對付大漢,就是我的死敵。去卑還是要用的,他對大漢的忠誠度最起碼目前沒問題,另外,就是那個蒙麵人,去卑是個很好的誘餌。”

“嗬嗬……”曹操會意奸笑,劉辯話說得是兩麵光,其實和自己一樣,壓根就沒打算就此罷手。

翌日大清早,劉辯早早的出現在中軍大帳內,帳篷內難得地彌漫著濃厚的葡萄酒的醇香,不同於前些日子的凝重氣氛,此時此刻,大部分的人的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是徐榮從太原郡趕來,帶來了大量的葡萄酒,劉辯沒有責怪任何人,吩咐設宴,還派人把去卑放了出來:“去卑,這件事與你無關,但是回去以後,你要繼續調查此事,有什麽情況向蓋將軍匯報。”

去卑看自己小命保住了,感激涕零:“一定,一定,多謝皇上明察秋毫,臣願意進獻二十匹好馬給皇上。”

劉辯笑了笑說:“回去好好幹,我後麵與匈奴各部的生意可以關照你。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一位就是西河太守徐榮。”

或許劉辯不想區別對待,或者是拉攏徐榮,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劉辯表現出來的姿態讓徐榮很滿足;酒宴上,群臣端起酒碗,對劉辯敬酒,而劉辯自信滿滿,端起了麵前的酒碗,高聲說:“解圍太原郡隻是我們的第一步,後麵要收複整個並州。”

劉辯的話講得豪邁,隻是喝酒的時候和楊奇一樣,都是淺嚐即止;而這時候的文官武將幾乎就沒有幾個酒量不濟的,差不多都是一飲而盡。楊亮站在徐榮身邊,喝完酒笑著說:“徐榮,董太守能同意你繼續北上嗎?”

這就是徐榮現在的煩惱,西河太守,下郡太守,比董卓的河東太守是差半級,但是已經等於一個獨立的山頭;劉辯這邊的拉攏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董卓那邊已經開始不信任自己,讓自己來覲見劉辯,其實就是為了給李傕等人掌握實權的機會。

徐榮不惱於董卓對他的態度,反而抱著冷眼旁觀的心態,要看劉辯和董卓怎麽把並州的戲唱下去;隻是沒想到劉辯第一個問的就是自己:“徐榮,你認為雁門郡應該怎麽打?”

徐榮聞言,抬頭說:“皇上,我看過荀攸分析的情報,鮮卑人把雁門郡大部分的城池都拆了,其實不利於我們作戰;不如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們再逐步推薦,隻是那時候,鮮卑的主力應該也調整完畢,以我之見,就是決戰。”

徐榮其實有一個感覺,曹操這些自己見過的將領好像一下子陌生了起來,不像是在洛陽的那個樣子;對徐榮這個人,劉辯還是非常重視的,好歹是擊敗孫堅的名將,劉辯嗬嗬笑道:“我明白,我軍已經是疲憊之師,我想知道,幾個月之後要是盧植北上,你會不會出兵?”

這句話問到了關鍵,徐榮有點憋屈,真不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