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父唱子和,力挽危局
預料之外,情理之中!
可不是得朱元璋親自下令嗎?要不然,陳友諒那是六十萬大軍,又不是六個人。除了朱元璋之外,誰有權力,完全遮掩陳友諒這六十萬大軍的存在,讓應天城完全得不到消息?
但是,話說回來,為什麽呢?
眾人既如釋重負,又滿懷不解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道:“其實,咱們最危險的時候,不是現在。而是咱率領十五萬大軍,去救小明王的時候。大家想想,那時候,如果陳友諒的六十萬大軍在湖口沒有轉頭向南駛向鄱陽湖,而是繼續沿長江前進,過江州,破安慶,直襲應天會如何?”
邵榮毫不猶豫地接話,道:“我應天將麵臨滅頂之災!”
“何止是應天啊!”朱元璋苦笑道:“應天一丟,張士誠的大將呂珍可就未必在安豐撤得那麽痛快了。再加上廬州的左良弼糾纏不休,陳友定和方國珍趁機發難……”
頓了頓,朱元璋忽然間站起來,向著旁邊的劉伯溫道:“國師,咱錯了!咱不該沒聽你的話,有安豐之行。如果陳友諒乘咱攻打安豐的時候,順流而下,占領了咱的應天,咱進無所成,退無所歸,可就身死國滅了!”
朱元璋最初見劉伯溫,稱劉先生。後來,一般情況下,稱劉伯溫為伯溫。現在,直接用上了對劉伯溫極少用的又極其尊敬的稱呼——國師!
國師,國家之師,一國之師,帝王之師也!
“上位這是說得哪裏話來?”劉伯溫趕緊站起來,道:“微臣也沒料到,陳友諒會傾國而出啊!說實話,當初微臣也隻是泛泛而談而已,當初上位沒有采納微臣的意見,並不為過。”
朱元璋重新坐了回去,苦笑道:“為不為過的,要看最終的結果。咱當初,確確實實是做錯了,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啊!”
劉伯溫道:“所以,上位在廬州,突然得到陳友諒傾國而出的消息的時候,趕緊率領小部分兵馬,回了應天,主持大局?並且,嚴密封鎖了消息?”
朱元璋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咱思量良久,終於定下了這場瞞天過海之計。大家想過沒有,為什麽陳友諒沒有順長江而直搗應天,而是在湖口轉道鄱陽湖,去了洪都呢?”
邵榮接話道:“很顯然,安豐之危,就是一個局!一個葬送我吳國的局!陳友諒、張士誠、左良弼已經結成同盟,要共同對付我吳國。不過,天佑我吳國,不幸中的萬幸,這三家各懷心思,都打著別人鷸蚌相爭,自己漁翁得力的心思!”
“紹大哥所言甚是!”朱元璋道:“陳友諒和張士誠,雖然結成了同盟,但一東一西,隔著我吳國的幾千裏土地,交流並不通暢,隻能定下大致的方略而已。所以,雖然陳友諒知道張士誠會派大軍攻打攻打安豐的小明王,但咱到底有沒有出兵去救,他並不清楚。所以,他並不敢直取應天,以免和咱們拚個兩敗俱傷,被張士誠得了便宜。所以,他穩紮穩打,去了洪都城。”
劉伯溫眼前一亮,道:“以後,上位又嚴密封鎖了消息。那張士誠就更不可能知道陳友諒的戰況如何了。所以,他隻敢策反了謝再興,卻不敢盡起幾十萬大軍和咱們硬拚,以免被陳友諒坐收了漁翁之利。”
朱元璋點頭,道:“這二人各懷心思,咱們的局麵才漸漸穩了下來。廬州的左良弼被徐達、常遇春圍攻兩個多月後,也大為後悔了,派出使者與咱講和。現在,他再也不會阻攔咱的大軍從廬州撤回了。”
邵榮大喜,道:“這麽說,我吳國的十五萬大軍,馬上就能撤回來?”
“不止是徐達常遇春的十五萬軍。”朱元璋道:“李文忠那邊,八萬大軍大張旗鼓,要找張士誠的麻煩。但是,實際上,卻暗中調了三萬軍回應天。徐達常遇春的十五萬軍,李文忠所部三萬軍,再加上應天原本的四萬軍,就是二十二萬軍了。咱準備,留下兩萬軍守應天。然後,親率二十萬軍向東,去救洪都,和陳友諒的六十萬大軍決戰!”
頓了頓,朱元璋向諸將看來,道:“兄弟們,你們有沒有信心?”
“呃……”
全場一片鴉雀無聲。
很簡單的道理,二十萬打六十萬,雖然比四萬打六十萬強,但那也不好打啊!
更何況,這場決戰很顯然是水戰!
陳友諒的大船到底有多麽恐怖,大家已經聽說過了、盡管勝了龍灣,取了洪都,吳軍的艦隊已經鳥槍換炮了。但是,吳軍絕大多數戰船,和陳漢軍那些巨艦比起來,仍然是小巫見大巫。
地利(水戰)不在吳軍這邊,兵力不如陳漢軍,器械(戰船)不如陳漢軍,這仗可怎麽打?
說大家有信心,那不是純屬扯淡嗎?
“看來,大家都對我軍取得決戰的勝利,信心不大啊!”朱元璋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標兒,你跟大家說幾句,增強增強大家的信心。”
“是。”
朱標答應一聲,站了起來。
的確,朱標曾經在龍灣之戰前,參加過軍議,但不過那時候他的作用不過是“不及弱冠,尚敢一戰”。再厲害,再風光,他也不過是個未成年人罷了。
的確,朱標也曾經舉薦過朱文正,也曾經參加過很多次重要會議,但那也隻是參讚軍政罷了。
今天,才是朱標第一次,以僅次於朱元璋的半君身份站了出來,主持全局!
目光掃視一圈全場。
朱標沒有絲毫怯場,反而帶著獨特的氣場開口道:“的確,從表麵上來看,無論地利、兵力還是器械,我軍相對於吳軍,都屬於弱者。但是,我想告訴大家的是,那隻是表麵現象罷了。事實是,無論是地利、兵力還是槍械,我吳國都是強勢的一方!此戰,我軍必勝!”
“敢問世子,果然如此?”邵榮道:“無論怎麽說,水戰也不是我軍的特長吧?您怎麽能說,我軍占了地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