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雪夜對峙
京城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厚度已經達到了腳踝。
距離宵禁還有一個時辰，王二和趙掌司已經帶著他們的所有工具和材料，上了馬車。
人挺多，畢竟火器局這些年也積攢了一些東西。
不過，把這些東西往外拿，確實費了一些功夫。
畢竟都是朝廷的財產，雖然他們是去支援太子的，可沒有審批，也不能隨便離開。
幸好，太子已經通知到位了。
而且，他們也不是把火器局給搬空。
如果真的把火器局搬空了，材料沒了，人也沒了，崇禎肯定第一個不願意。
不過，如果王二走了，王二手下的那群人走了，其實和火器局被搬空也沒什麽區別。
拿好審批，他們就離開了京城。
接下來，他們需要將近一個月的長途跋涉，才能到達目的地。
到達城外之後，看著自己的家眷們，趙掌司對王二道：“人都齊了吧？”
“都齊了，我帶了四十多個工匠，他們都願意去太原，他們的家眷加起來，大概一百多口子。”王二甕聲甕氣的說道。
人多，代表著底氣，現在外出，指不定就會遇到什麽危險。
如果人多的話，山賊也不會傻傻的挑他們動手。
“那就走吧。”趙掌司道。
但隊伍裏有不少人都在抱怨，為什麽在下了大雪的晚上長途跋涉？
對於這樣的疑問，趙掌司隻能歎口氣，也沒回答。
他總不能說，如果等到第二天白天的話，他們可能就走不掉了吧。
趙掌司湊到王二麵前，大聲道：“老人孩子上馬車上，男人拿著火銃，圍繞在外麵。”
雖然不明白趙掌司為什麽這麽做，不過大多數人都按照他說的去做了。
王二道：“你要幹啥啊？”
“這樣安全一點。”趙掌司道。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有和我說？”王二的表情嚴肅起來。
終於，趙掌司道：“我不跟你說，是因為我也不確定，我猜，這可能是太子和朝廷的一場博弈。現在太子在前線打仗，他們很需要武器，所以才讓我們過去，可是，朝廷之上，有多少人不希望太子打贏這一仗？”
這個問題似乎是把王二給難住了，他隻喜歡製作火器，對於這種爾虞我詐向來敬而遠之。
“行了行了，別說了，我腦子想不了這些事情，既然你要走的這麽急，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王二道。
“謝謝.....”這一刻，趙掌司有些感動。
隻要這群人裏麵，王二沒有意見的話，那麽其他人估計也就沒什麽意見了。
在京城裏，他是高高在上的趙掌司，可以調節火器局上下的關係，以及傳達上麵的指令。
可是，離開了京城，趙掌司也就沒什麽用了。
王二仍舊選擇相信他，真的讓他非常感動。
老弱婦上了馬車之後，他們的行動也就快了起來。
朱慈烺沒少給他們錢，趙掌司打算到了下一個城池，去再買幾輛馬車。
不知道什麽時候，雪停了。
一輪皎潔的月亮慢慢的，從雲層中顯露了出來。
馬車裏，婦女和孩子們都睡了過去。
即便如此，他們也在皺著眉頭，似乎在馬車裏睡覺並不舒服。
王二打了個哈欠，背著火銃，和趙掌司在一起走著。
“要不，你去馬車裏待一會兒吧。”王二看著困倦的趙掌司，忍不住道。
“不用，我不困。”趙掌司擺擺手。
兩人正在這邊客套著，突然，趙掌司皺起了眉頭。
“等一下，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趙掌司道。
“動靜？哪裏來的動靜？我沒聽見啊。”
下一秒，一陣馬蹄聲傳來。
在他們身後，是一夥府兵。
京城也有府兵，神機營是保衛皇城的，府兵則是單獨守城門的。
隻不過，府兵的成分可就複雜的多了。
他們看似是隻屬於兵部，可也正因為屬於兵部，隻要齊柳年一個命令，就能讓他們做任何事情。
趙掌司和王二沒有搭理他們，自顧自的走著。
顯然，府兵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前麵的人，等一下！”
趙掌司和王二這才停了下來，看著府兵靠近。
府兵大概五百人，每個人都手持長刀，表情各異。
領頭的上前道：“各位可是火器局的？”
這種交涉的事情，自然是讓趙掌司上的，趙掌司拱拱手道：“沒錯，我們是火器局的，幾位有什麽事情嗎？”
趙掌司的官位在這些府兵的上頭，說話也不用這麽的口氣，所以表情有些淡漠。
“我們齊尚書說了，天黑路滑，夜晚行走可能會造成沒必要的危險，所以把你們護送回去，等第二天天亮了，再護送你們去太原。”府兵道。
他們之間的動靜，也驚醒了正在睡覺的老人孩子們。
於是，馬車上時不時就有小腦袋探出來。
趙掌司冷笑道：“太子在前線，武器告急，特令我們抓緊時間趕過去，哪裏還有拖延的道理？幾位軍爺還是回去吧，這天怪冷的，回家和婆娘暖被窩不香嗎？”
“趙掌司！這可是我們齊尚書的命令，說我們今天必須把他們帶回去，還請配合一下！”府兵首領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如果不呢？”趙掌司也硬氣了。
雖然對方有五百人，他們隻有一百多人，其中大多數還是婦孺，可這不代表他們沒有戰鬥力。
“不？哈哈哈，趙掌司，那你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唰！
整齊的抽刀聲響了起來，他們似乎沒想到，這幫府兵居然想動手。
可是，王二卻絲毫不懼，大聲道：“結陣！”
一瞬間，手持火銃的四十多人居然非常快速的結成了一個方陣，雖然他們是火器局的，但因為那陣子經常去軍營，王二更是和朱慈烺見麵，朱慈烺建議他們也可以練一練這個陣法。
畢竟，沒人比他們更熟悉火銃了。
王二什麽都願意聽太子的，於是，他就帶著自己的助手們練了。
似乎王二自己也沒想到，真的有一天用到了。
這整齊的架勢，以及齊刷刷的火銃，頓時，把五百個府兵給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