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混戰
聆敬陽心地善良，心有正義之風，豈能見死不救，他下令所有將士迎敵，保護老百姓，軍令下達以後，軍中部分以前的明軍將士露出不可思議表情，保護老百姓，這是開哪門子玩笑？
在他們看來，這些老百姓死了就死了，隻要他們活下來就可以，倒是老饅頭等老大順軍將士，執行聆敬陽軍令，提著武器和敵人決一死戰。
潰軍並不敢和大順軍戰鬥，他們很清楚，北直隸是大順軍勢力範圍，要是在這裏被拖住，附近大順軍就會趕來支援，他們這一百多潰兵都得掉腦袋。
他們中一個千戶走出來，和聆敬陽等人吼道：“諸位弟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些人就送給諸位了。”
潰兵把老百姓當禮物送給聆敬陽，聆敬陽嗬嗬一笑，罵道：“爾等殺害無辜百姓，已是死罪，還不束手就擒，或許還能有條活路？”
千戶並不想投降，也不是大明忠誠將士，是一個沒有節操，屠殺百姓發國難財的千戶，至於大明還是大順，他全然不在乎。
他以為聆敬陽獅子口大開，很是憤怒。“你裝什麽？這些可都是肉錢，身上也都點銀子，還有很多老少娘兒們，要是缺個媳婦，可以從裏麵搶一個回家生娃娃，我把他們全部送給你們，還不知足嗎？”
聆敬陽雙眼聚焦到千戶額頭，右手忽然操起長弓，左手拔箭，一氣嗬成，眾人隻聽見空氣中傳來弓弦破空聲音，下一秒，千戶頭盔被射掉在地上。
千戶以為腦門開花，忙用雙手捂住頭頂，摸了又摸，確定腦門完整後，惡狠狠看著聆敬陽等人，想下令部下進攻聆敬陽，最終還是放棄。
“弟兄們，撤。”
他嘶吼著讓部下撤退，很多潰兵連忙撤退，聆敬陽也沒有追擊，也沒有實力追擊，任由潰兵撤退，等所有潰兵跑得一幹二淨，老百姓歡呼雀躍，有很多人跪下感謝大順軍，要不是聆敬陽等人及時趕到，他們大部分人要被潰兵砍掉腦，女人被霸占後，也會成為地上無頭屍體。
百姓們舉動，讓朱由檢若有所思，這些老百姓似乎是真心向著大順，他又看了看慌不擇路的潰兵，這些潰兵才是他真正的兵。
聆敬陽讓老百姓去附近縣城尋求保護，老百姓卻告訴他，大明朝垮了，各地匪兵多如牛毛，去附近縣城道路並不安全，祈求聆敬陽帶上他們一起撤退，聆敬陽沒有這個能力帶上他們，隻好和老百姓說道：“諸位父老鄉親，我們要去保定城，實在是不能帶你們一起走。”
一個老者疑惑和聆敬陽確認他們要去保定城，聆敬陽點點頭，問老人保定城怎麽了？老者告訴眾人，保定城正在被大順軍圍攻，應該已經被攻破。
就算是攻破，聆敬陽也要到保定城報道，他不能再耽誤時間，老百姓卻不讓他們走，他們實在是被潰兵殺怕了，可聆敬陽又沒有能力帶上他們，正在左右為難，老饅頭突然說道：“哨總，我看不如讓他們跟著我們。”
李如風很不滿說道：“我們可是騎馬，他們怎麽跟得上？”
“李哨總，有所不知，可讓他們就地加入我們大順軍，每人換上鎧甲，提著大刀，沒有百人以上潰兵，哪裏敢上前廝殺？”
老饅頭這個想法很不錯，聆敬陽也頗為讚同，這群老百姓有兩百餘人，聆敬陽不管三七二十一，讓他們去撿鎧甲，因為明軍在北直隸潰敗，地上扔下大量武器裝備，老百姓隻用一會功夫，就撿到數百具鎧甲，在老饅頭指引下，全部穿在身上。
遠遠看去，這兩百多老百姓就是一隻大順軍步軍，聆敬陽帶上他們繼續趕路，這一次一路暢通無阻，眾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終於抵達保定城城下。……
保定城，已被劉芳亮部隊團團圍住，因為城內守軍誓死不降，劉芳亮下令部隊攻了幾次，都被城內軍民打退，在蠡縣的明軍馬岱部，也出城偷襲左營糧道，成功燒毀數百車糧草。
劉芳亮是在等待，當他聽到援軍先鋒軍抵達軍營，立即讓人把援軍將領帶上來，他要問問，這些援軍在京城吃飽了飯，不在京城呆著，來保定城幹什麽，是要和他們搶功勞嗎？
聆敬陽是先鋒軍將領，他和李如風兩人在劉芳亮親兵帶領下，拜見劉芳亮，劉芳亮是左營主將，在大順軍中地位和劉宗敏等將領不相上下，聆敬陽和李如風見到他以後，乖乖的等待他訓話。
看著聆敬陽和李如風兩人站在麵前，劉芳亮忽的一下站起來，他征戰沙場多年，渾身散發出陣陣殺氣，中氣十足問道：“這次中營是誰帶隊？”
聆敬陽回答是張鼎將軍。
劉芳亮又問來了多少兵馬？
“步騎兵七千人。”
這是張順告訴聆敬陽的，這次從京城支援保定府的援軍數量，聆敬陽還告訴劉芳亮，不僅僅是中營，還有後營等部分部隊，也加入到這次支援。
劉芳亮聽到有七千援軍，一陣惱怒，一個小小保定城，竟然聚集數萬兵馬，好在他前天讓劉汝魁部隊前往京城，為不久後 進軍山海關做準備。
“既然你們來了，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中營和後營有多厲害，今晚大軍會夜襲保定城，你們也跟著我們一起進攻。”
聆敬陽和李如風兩人聽到要攻城兩個字，頭皮發麻，不是怕死，而是和明軍進行慘烈攻防戰，會造成很大傷亡，聆敬陽本想拒絕，可當他看到劉芳亮冷冷地看他一眼，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
見聆敬陽同意，劉芳亮讓他們回去準備今晚攻城。
聆敬陽和李如風回到先鋒營，先鋒營其他將士正在保定城外西側一個軍營休息，見他和李如風回來，紛紛來到兩人身邊，以為任務完成以後，會得到一些獎賞，還可以休息一段時間。
誰知道李如風率先說到：“劉將軍讓我們今晚攻城。”
眾人炸開了鍋，這一路上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抵達保定，竟然還要做炮灰，有部分將士不想攻城，更有人提議，讓跟著他們來的老百姓去攻城，也算是報答救命之恩。
“荒唐，讓老百姓去攻城，和讓他們送死有什麽區別？”
聆敬陽不知道是哪個人提議的，但是讓他知道，肯定讓此人滾出先鋒軍，可劉將軍軍令難違，先鋒營力量又小，聆敬陽最終還是決定，帶上部分人去參加今晚攻城。
朱由檢沒有作聲，他冷眼看著聆敬陽挑選今晚戰鬥士兵，聆敬陽挑選一半將士參加今晚戰鬥，卻跳過他和王承恩，朱由檢內心很狂熱，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他最為倚重的李建泰，之前就在保定府募兵，或許此時就在保定城城內堅守。
所以他迫切希望參加今晚戰鬥，以此為機會，混入到城中，和李建泰等人會師，可是聆敬陽卻沒有讓他和王承恩參加今晚戰鬥，讓他很不滿，他站起來，說道：“哨總，我願意參加今晚戰鬥，還請哨總成全。”
聆敬陽一愣，這朱由檢是咋回事，怎麽想去送死，雖然保定城明軍守衛力量弱小，可隻要是攻城，就會有傷亡，朱由檢一個生活在溫柔鄉的天子，去做一個大頭兵去攻城，要是不幸被城內明軍將士打死，這不是天大烏龍嗎？
他斷然拒絕朱由檢請求，並且讓朱由檢等沒有參加今晚戰鬥的將士，去和老百姓一起，朱由檢死死瞪著聆敬陽，他不方便說城內有他心腹，但是王承恩卻看出來他的心思，小聲在聆敬陽耳邊說道：“哨總，城內有咱的人。”
聆敬陽送給他一個白眼，這不是廢話，保定城城內都是明軍將士，不是他朱由檢的人，還會是李自成的人？
王承恩趕緊告訴他，城內或許有大學士和他的兵馬，聆敬陽還是不理解，王承恩隻好繼續小聲告訴他，陛下在京城被圍攻前，提拔吏部右侍郎李建泰為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讓他招募士兵抵擋大順軍。
京城和外界失去聯係之前，朝廷最後一次得到李建泰消息，是李建泰在保定府堅持抗擊大順軍，所以王承恩認為朱由檢想進城和李建泰匯合。
“哦，原來如此。”
聆敬陽讓其他人下去準備，留下王承恩和朱由檢兩人，他帶著兩人來到帳篷內，又讓老饅頭帶人在外麵警戒，方圓二十米之內，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闖入，來保護他們說話不被他人竊 聽。
朱由檢和王承恩剛進帳篷，就被聆敬陽一頓吼，大罵兩人沒有腦子，這時候去攻城，就算是和城內某些人見麵，也不過是被大順軍圍剿而死。
朱由檢紅著臉頂撞聆敬陽：“聆哨總，我敬佩你仍舊是大明將士，也謝你救命之恩，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朕……我的人被李賊殺害，我寧可和他們一起去死，也不願意苟活在這個人世。”
他這麽說，是因為心態有很大變化，從京城到保定府，一路上所見所聞，讓他失去信心，他看見他的潰兵在屠殺百姓，而大順軍將士，卻承擔起保護老百姓重任，仿佛大順軍才是正統，他和他的大明反而像是賊兵，他不能接受這個落差，於是想進城，和李建泰等人一起共赴國難。
“吾寧死，隻願和臣子共存亡。”
聆敬陽歎口氣：“我和你打個賭，你願不願意？”
朱由檢默然說道：“將死之人，無須他言。”
他拒絕和聆敬陽打賭，把聆敬陽噎得慌，不由罵道：“你以為城內兵馬，都是忠誠大明之人嗎？”
朱由檢明顯不信聆敬陽鬼話，他不知道，聆敬陽可是知道，城內軍民和大順軍血戰，可是城中那個最高官員李建泰，最後卻是打開城門投降。
“冷龐，我告訴你，你的那個李建泰，今晚就要投降大順軍，你信不信？”
朱由檢指著聆敬陽，結結巴巴說道：“你……你怎麽知道李大學士在城中？”
“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李大學士在北直隸募兵，聽聞家鄉曲沃被大順軍攻占，嚇得落荒而逃，此人也隻有你這眼光重用他，信任他。”
聆敬陽利用豐富曆史知識點欺負朱由檢，可朱由檢死活不相信，李建泰會投降，他撕心揭底怒罵聆敬陽小人，在這裏讒言他的忠臣李建泰。
“你能成熟點嗎？你倚重的大將唐通，不也投降李自成，還有從西安到京城，這一路有多少朝廷兵馬投降大順軍，你心裏就沒點數嗎？”
被聆敬陽一頓叱罵，朱由檢有些呆滯，他性格有缺陷，有時候很偏執，有時候也很容易被說服，他不相信李建泰會投降大順軍，可聆敬陽又說唐通也投降，唐通是誰？
那是他托付重任的大將，在李自成大軍逼近京城，也投降李自成，還是帶領部隊投降，讓大順軍兵馬更加強壯。
他一字一句和聆敬陽說道：“要是李建泰投降大順，從今以後，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讓我往西，我絕不往東，讓我吃稀飯，我絕不吃一粒幹巴的。”
“好，一言為定。”
聆敬陽對大明史滾瓜熟爛，這個李建泰在保定府，最終還是負了朱由檢，投降大順軍，但是最後還是心向大明，響應大同總兵薑鑲反清，兵敗被清軍殺害。
“今晚你看著攻城，城裏有為大明流盡最後一滴血的忠勇之士，也有苟且偷生小人，還請你今晚擦亮雙眼，看清楚這吃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