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雁門之役

次日清晨,雁門城外號角轟鳴,狼旗林立,匈奴鐵騎烏泱泱一片,以部落又劃分為十幾個陣列,此起彼伏呼嚎著,那富有節奏感的呼嚎聲產生的壓迫感卻也十足。

陣前去卑單手提著一柄大刀,朝天一指!匈奴陣營緩緩安靜下來!

反觀雁門關,旌旗殘破,雖城頭也立滿了人,但氣勢已經輸了一籌!要不是昨天的對壘生擒了敵方大將恐怕士氣更是要一墮到底。

陳風列於城頭中心,單手扶著城頭的青石磚,雙眼冷冽的看著匈奴方陣。

此時去卑冷笑的看著城頭,大手一揮,他身後的方陣分開一道,一溜的拉出一眾文人裝飾的俘虜。匈奴人蠻橫的將這群文人推倒在地,死死的壓跪著!

這些人都是平城、埒縣、馬邑、強陰等地俘虜來的大漢官員,此刻一個個蓬頭垢麵奄奄一息。

去卑冷笑的策馬到了俘虜身邊,大聲喝到:“兒郎們,這些都是個漢狗首領,一個個如狗一般隻能任由我們宰割。再多的狗兒也無法撼動我草原雄鷹,今天我就拿這群漢人的狗頭祭旗,你們隻需奮勇拚殺,入得雁門由得你們劫掠,搶到什麽都是你們的!”

“嗷嗚,嗷嗚”匈奴方陣發出震耳的歡呼,昨日折了一陣的影響瞬間降低很多!

此刻不僅僅是去卑刀下的俘虜們臉色慘白,城頭上的助戰民眾更是如此。

去卑冷笑的看著氣勢漸勝的匈奴人,胸中豪邁之情也是勃然而出。但是想到慘死的齊跋虎,豪邁瞬間轉為陰沉!

去卑轉頭看向刀下的一名官服老者,猙獰的喝問到:“老狗,可還有話說!”

其實去卑是想聽到求饒的聲音的,去卑深知漢人文人的重要性,一個賈篤就可以幫他解決這麽多難題給予他這麽多建議,如果多幾個這樣的漢人為其效力,作用一定不小。這幾個漢狗他也勸降很久手段用盡,但卻無所收獲。

去卑喝問完,隻見那位老者冷哼一聲。

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這聲冷哼卻是如此的清晰,老者顫顫巍巍的站起,用被縛住的雙手整了整衣袍,朝著城頭的方向大聲喝到:“吾乃平城縣令範雲,胡狗猖獗,所過之處寸草不留,吾漢家兒郎不要心存他念,定要眾誌成城,教這群胡狗有來無回,讓他們血債…”

“噗呲”……

去卑暴怒的反手一刀砍飛了範雲的腦袋,並未讓他把話說完。範雲的屍體旋即倒地,血水灑滿去卑的臉和他身前的狼旗。

陳風在城頭看著,隻覺眼角跳得厲害,憤怒和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民族感在胸口欲演欲列。

隻見陳風振臂一揮,用盡全身力氣呐喊出範雲未說完的話:“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城頭聲浪一浪高於一浪,仇恨在漢人軍民眼裏凝實,甚至蓋過了恐懼。

去卑抬眼陰沉的看著城頭,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早知這老狗死前能動員全城,他還廢個什麽話,直接一刀祭旗就好了!現在事已至此,看來雁門此役怕是得多費點功夫了。

去卑大手一揮,身邊刀斧手手起刀落把身前跪作一排的漢人全部梟首,血水順著屍體流淌,瞬間染紅了大地。

匈奴人發出呼喝呼喝的聲響,一隊隊騎士從陣中分離出來,將擄掠的漢民押解在前,黑壓壓的撲向雁門關!

大戰一觸即發。

陳風陰沉的看著城下被匈奴推搡前行的漢民,稍有落後便被匈奴一刀斃命,漢民隻能哭喊著朝著城下蜂擁而來,老弱婦孺比比皆是。

很快,漢民已經步入射程。城頭弓箭手已經搭箭上弦,隻待陳風一聲令下。

麵對匈奴這樣的打法,並州邊軍早已習以為常,城下的漢民有死而已,就算僥幸從攻城戰中存活,回到匈奴營地也是無盡的淩虐。

而擁有21世紀意識的陳風卻不這麽認為,他深知如果放任城外大軍這麽輕易的步入城下,雁門將麵臨什麽。他更知道現在孰輕孰重!但是隻要有一線希望,哪怕提前亮出底牌,也要放手一搏,盡量救助城下漢民!

好似察覺出陳風所想,韓庸驚詫的望向遲遲沒有下令放箭的陳風,小聲的提醒到:“將軍!”

“仰射,放!”這時陳風抬手握拳重重放下,終於下令。

城樓上的弓箭手集體抬高箭頭,伴隨一陣牙酸的弦鳴,飛箭如蝗般射向高空,在力道用盡的一刻齊刷刷落下,如雨點般紮入後方匈奴人群。慘哼夾雜著血花爆發開來,而一波箭雨落地第二波箭雨也緊隨其後。

前方正在奔逃的漢民頓感後方壓力一輕,急忙望向被石頭砌滿的城門,雖知無望,但還是邁開腳丫子哭喊著朝著城牆衝去。

城頭上弓手們有序的拉弓射箭,陳風拉過一旁的韓庸說到:“你帶人去城門口拉開那塊巨石,迎百姓入城”

韓庸大驚失色:“不可啊將軍,匈奴人裹挾而來城門一旦有變那就萬事休矣!”

“能救多少是多少,我知道輕重,該封閉石洞的時候我會下令封閉,你安心即可,快去”陳風說完,一推韓庸,再次將目光轉向城下浩**而來的匈奴人。

三波箭雨之後匈奴前陣也到了距離城頭不足五十丈的位置,混雜在流民中間加速逼來。

而此時城門洞也緩緩被拉開,難民們和匈奴們同時眼前一亮,趕忙撲了上來!

第一批抵達城下的難民瞬間湧入城門,哭喊著把城門附近的漢軍衝散,後續的難民也是爭先恐後,城外一個小女孩站在一具身中流矢的婦女旁失聲痛哭著,嘴裏奶聲奶氣的喊著母親,母親!骨瘦如柴的小手拽著母親的衣袖遲遲不肯放開!

現在城下已經亂做一團,而第一梯隊的匈奴人裹挾著第二梯隊的漢民也已經逼近了門洞。

張碩急忙望向陳風:“將軍,在不應對怕是城門就失守了。”

而此刻陳風滿眼血絲的盯著那個距離門洞已然不遠的小女孩。看著一個個從她身邊經過亡命奔向門洞的難民卻無人肯伸出援手。

突然陳風神情一鬆,隻見一位大漢跑到小女孩身邊,一把操起女孩,邊朝門洞奔來邊喊著:“你這娃子,咋的不知道跑呢!”

看著近在咫尺的匈奴人和不斷被劈翻在地的漢民,陳風不再猶豫,呐喊道:“平射,狙敵!”

隨即轉頭看向張碩,對著他點了點頭。

張碩會意拱手,轉身對著內城牆下喊道:“預備!”

在張碩目之所及的城牆下方,分三排陣列著造型奇特的拋石機,這些機子都隻是用最簡易的木樁和麻繩捆綁搭建而成。

隨著陳風大喝一聲“放”張碩立馬一揮手。

而下方的張湯隨機拔出佩劍跟著大喝一聲,民夫們立刻砍斷縛於機器頂端的繩索,隨著前方的民夫拉動,石塊從拋石機上飛出,鋪天蓋地的越過城牆朝著城外砸來!

躲閃不及的匈奴人和被裹挾的民眾瞬間被砸倒一片,血肉橫飛,滿地狼嚎。

伴隨著石塊落地後,弓箭手們在陳風的怒喝中又是平射一波,瞬間帶走一批愣神的匈奴人,給戰場上留下了片刻的真空。

而這個時候陳風也示意韓庸堵死城門,但是城下民眾聚結,一時難以封閉。不得已,陳風眼中閃過厲色,命令弓手箭頭朝下,一陣箭雨伴隨著難民們倒地的呻吟和門洞緩緩關閉的聲音……

“這他娘的是什麽玩意兒”去卑驚恐且憤怒的看著在石雨下倒地掙紮的匈奴人,轉頭問向一旁的賈篤,隻見賈篤也是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回道:“右賢王莫慌,雁門有此利器早就推出來使用了,我們就算在多人也攻不進去,為何等到今天才用,證明此物必定有所限製或不能常用,大王隻需下令強攻,雁門關必可一鼓而下。”

去卑聞言心頭稍寬,隨即下令,遊騎分散掩護著大批的匈奴人在次潮撲而上!

……

其實賈篤的推測沒錯,隨著剛剛那波石雨,城內這兩日臨時拚湊簡易搭建而成的拋石機便毀了大半。此時張湯正手忙腳亂的指揮著民夫整理和修補剩餘的拋石機。

城頭也被這波石雨砸出了士氣。歡呼中民夫搬起腳下的石木砸向已經撲到牆下拋鎖搭梯的匈奴人,將士們也紛紛彎弓搭箭射殺著城下的匈奴。

隨著越來越多的匈奴人進入射程範圍,他們的反擊也更加凶猛,城下不再是零星射來的箭矢。

遊騎兵駕馬旋轉騰挪,成群成群的朝著城頭射出箭矢,壓製著城頭的攻擊!

隨著陳風身邊一名親衛中箭倒地,第一名匈奴人也順著雲梯衝上了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