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金發碧眼的道姑
田妙雯和西門官娘的緊張氣氛在沉默中不了了之了,由於天色晚了,西門官娘和吳月娘去了東廂房歇息,而田妙雯與方金枝一道被安排去了西廂房,常北鏗原本以為自己北遺忘,卻是一個仆從來領著他到了之前居住的書房,什麽話都沒交代便下去了。
看著書架上那一部部厚厚地訂裝書本,書桌上那擺放整齊的文房四寶,常北鏗此刻的內心湧現出了許多的思緒,卻不知道該表達哪一種。
“這算是又回到原點了麽?”常北鏗緩緩走到書桌前,望著那把雕刻著複雜且精致紋路的太師椅不由得心生感慨。
用手感受著書桌的材質,他來到了太師椅前,緩緩坐了上去,順著目光望去,書桌上放著一本書,這是一本沒有名字的書,不過在書封麵右邊中間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到那幾個用小篆寫的‘蘭陵笑笑生’幾個看上去很清秀的字跡,他輕輕翻開書,看到了第一頁上赫然寫著:丈夫隻手把吳鈎,欲斬萬人頭。如何鐵石打成心性,卻為花柔。
常北鏗粗枝大葉約看了幾百餘字後,他大致可以確定此書是《金瓶梅》的故事內容。隻不過這樣的一本書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這到底又是何人抄錄的,讓常北鏗心裏暗暗叫奇。
常北鏗合上了書,站了起來,朝著窗戶望去,發現不遠處的房間處還亮著光,房間內的任似乎還沒有歇息,於是緩步來到窗口、準備一探究竟,卻不想門外傳來了清脆的敲門聲。
常北鏗很無奈地聳了聳肩,朝著房門走去,來到門前,輕輕打開了門扉,卻發現門口竟然站著之前充軍前遇到的孟玉樓“:官人、夜裏露重,你不打算請奴家進去說話麽?”
此刻的孟玉樓眉宇之間含著一絲春意,用手卷著自己胸前的束發,語氣略顯曖昧,讓常北鏗一時之間愣住了。
“額…玉樓你這麽晚了,不早些歇息,來這裏做什麽?”常北鏗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警惕地望著麵前的孟玉樓。
孟玉樓的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不等常北鏗拒絕便順勢跨入了門內,然後輕輕用手將門扉合上,轉過身衝著他露出了一個讓常北鏗深淺不知的表情。
“妾…妾身是官人的妻房,晚上來尋官人獨處,有什麽好奇怪的麽?”孟玉樓伸出一根手指貼在嘴角右邊的痣下麵,搭配那帶著淺淺紅暈的臉頰,讓常北鏗一種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風情。
“我可承受不起,上一次被莫名下了獄,好不容易出來,我可不想再進去一次。”雖然很受用孟玉樓的溫香軟語,但常北鏗還是依然回絕了她,並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孟玉樓聽到常北鏗這麽一說,隻是微微搖頭,然後衝著他報以嗤笑“:沒想到上一回相遇,官人隻是被道士訛上,又被鄆哥兒誣陷,便已經讓官人嚇破了膽?”
孟玉樓口中的‘隻是’二字雖然輕描淡寫,卻換來了常北鏗冰冷地回應“:玉樓、其實在你心中和吳月娘一樣很鄙棄我吧?”
聽到常北鏗如此說辭,孟玉樓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果然官人這段日子承受的打擊很大呢,居然會說出這樣的喪氣話。”
常北鏗用凝重地眼神注視著她,沒有說話。
見常北鏗沒有說話,孟玉樓眨了眨眼睛,然後朝著他邁了一步“:官人既然如此在意妻房的眼光,為何不試著去超越自己的父親呢?”
“那種家夥,能力強又有文采,長得好看又備受女子青睞,我、我比不了!!”常北鏗嘟囔著嘴,有些怨念地說了一句,卻沒有去看孟玉樓的臉。
看著常北鏗的表情,孟玉樓搖了搖頭“:這不是官人你的心裏話,你鄙棄他,鄙棄他的所作所為,既然那樣的話,為什麽不肯拿出一點兒認真去告訴身邊的人,告訴她們那個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們去迷戀?”
“我,可以麽?”被孟玉樓如此說教,常北鏗愣住了,腦海中開始浮現出很多東西。
“如果官人覺得繼續這樣子下去也沒有關係的話,玉樓也不想多說什麽。”說著轉過身,輕輕打開房門徑直離去,隻留下了充滿困惑與迷惘的常北鏗。
孟玉樓的一番話在常北鏗的內心掀起了漣漪,雖然每一個被西門官娘尋回,他都會受到禮待,但是對於他吃軟飯不服的人卻會更加不服氣,這一點上吳月娘絕對是首當其衝的。
來到窗前,望著窗外那隱約傳來的混合著喘息的女子聲音,常北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歎息。
孟玉樓的話很在理,但是經曆了花子虛和鄆哥兒的背叛之後,他對於孟玉樓突然出現對自己說出那一番話的動機產生了好奇,畢竟她給常北鏗的感覺太理所當然,簡直就像是劇情發展一樣的自然,這種太過於理所當然的事情,反而更可能是人為的。
常北鏗不認為孟玉樓會是站在自己這邊的,至少她這麽做絕對不是因為喜歡自己。
但孟玉樓的話也未必錯,想要被人瞧得起,就不能繼續渾渾噩噩下去,幾次的離開最終都不過是西門官娘敷衍地帶自己回到這裏,本質上自己的地位依舊沒有變化。
想到這裏,常北鏗突然在心中又一次萌生了要離開這個地方,出去曆練改變自己的心法,想到這裏他又不禁自嘲了一句“:或許孟玉樓那家夥和我說了這麽多,就是希望我可以離開這裏吧,不過不得不說、她的手段比吳月娘高明。”
回到桌案前,看著那署名‘蘭陵笑笑生’的幾個娟秀字跡,又一次想起了之前田妙雯說起的關於常良辰的其他子嗣的傳聞。
按耐不住心裏的思緒,常北鏗決定趁著夜色再一次離開這裏,如果孟玉樓真的是想要自己離開的話,她一定會在暗中幫助自己離開府邸。
想到這裏,常北鏗立刻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輕輕打開了房門,又輕輕地將它合上,小心翼翼地朝著門口移動。
一路上幾乎沒看到半個家中的仆人在,這讓常北鏗很不安,直到他走到門口,看到虛掩著的門,才肯定了心中那個猜想,他沒有回頭,而是小心翼翼地從門縫走了出去。
常北鏗剛剛一離開門口,便有三個女子先後從花草中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丫鬟打扮地女子對另一名貴婦打扮的女子偷來欽佩的目光“:三夫人不愧是智囊,輕輕鬆鬆便將那個吃軟飯地給說服,讓他自己離開了呢。”
另外一名貴婦打扮的女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春梅說的對,玉樓你果然厲害,三言兩語便讓他自己羞愧地逃走了,真是口齒伶俐。”
此三人正是吳月娘、孟玉樓和龐春梅。
孟玉樓用蒲扇掩嘴笑道“:那倒也不算是假話,畢竟妾身可是很期待官人真的可以超越公公的那一天呢。”
“誒,你居然覺得他可能超越常良辰?!”吳月娘對於孟玉樓這樣的想法感到很奇怪。
“誰知道呢,願九黎聖君指引他前進的方向、希達。”孟玉樓突然抬起頭望著天空,低聲念叨了一句。
“你、你剛才在念什麽呢、玉樓?”吳月娘聽她這麽一念,感覺有些怪怪的。
“沒什麽,隻不過自言自語罷了,時候也不早了,月娘姐姐和春梅你們早些安歇吧,畢竟明天還要應對官娘的怒火呢~”說著帶著淺淺地笑意對吳月娘微微一福,然後轉身離去。
“大夫人……”龐春梅想要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
吳月娘神色凝重地看著孟玉樓遠去的背影,遲疑了一下“:孟玉樓暫時不是敵人,現在走了軟飯男,我們可以安心對付李瓶兒了。”
陽穀縣大街
鑒於上一次夜裏被衙役抓住,然後誣陷充軍的往事,此時的常北鏗異常小心地沿著小路向外走,他很清楚如果在天亮前不離開陽穀縣,那麽他還是無法擺脫追捕。
不知道走了多久,常北鏗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天際那邊的顏色開始慢慢變淺,距離天亮應該還有一段時,於是他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繼續上路。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本著‘好奇害死貓’的基本常識,原本打算繞道走的家夥,竟然被抓了起來,就在他驚訝到決定是否要呼叫求助的時候,卻發現追趕著抱著自己而來的竟然是一個道姑打扮的女子,追了大約一會兒,抱著自己的人在一片茂密地小樹林停了下來,用嗓子大聲喊道“:呔!兀那洋婆子,你追了老漢三天三夜,不要以為你不是大宋的人,老夫就會怕了你!!”
聽到抱著自己的老漢這麽一說,常北鏗順勢望去,隻見到一個一頭亮金色頭發、盤著道姑發髻、身著黑色道袍的碧藍色眼眸女子,正單手背劍,衝著老漢怒目嬌吒“:王比利、你作惡多端,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聽著她相對標準的漢語,常北鏗頓時覺得不可思議,心中腹誹了一句:為毛在宋朝會有金毛碧眼的道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