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反清勢力的浮現

索額圖叫出李光地的名字,讓畢冉和曹寅著實有些吃驚,而李光地也覺得有些意外:“想不到自己這麽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修編,索額圖居然會記住他。”

索額圖此時隻覺胃裏翻騰,忍不住的想吐,他下意識的捂著自己的嘴,打了個嗝,硬是忍住沒吐出來。

“李,李光地,你怎麽,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告……假回老家省親了嘛?”:索額圖身體搖搖晃晃的說道。

李光地雖然很意外,但是索額圖這麽一問,他也隻好回道:“下官在老家遇到點事情,不得已……”

“暈死我了,你,你說什麽?”:索額圖腳下一軟,已經醉的七葷八素,他那胖胖的身體像軟泥一般,扶著他那個隨從力氣不夠根本拽不住攤下來的身體。

“快扶索大哥回去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這喝的爛醉如泥的,這是喝了多少呀?”

畢冉和曹寅急忙過去扶著攤下來的索額圖,李光地楞在原地,對這種狀況有些呆若木雞。

兩人幫忙把索額圖扶回房間之後,走出來見李光地還楞在原地,便說道:“光地兄,見怪莫怪哈,他海量,隻是不知道今天喝了多少才喝到這副德行。”

李光地覺得自己的三觀有些被顛覆了,之前在京城任職的時候,那些高官都是一副正正經經的樣子,而且李光地在考殿試的時候見過索額圖,覺得索額圖有些趾高氣昂,應該是那種難以相處的人,而今天卻是這副模樣,實在是在意料之外。

而看索額圖和畢冉的相處如此融洽,這明顯不是上下級關係這麽簡單,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極其親密的兄弟之情。

畢冉笑著對李光地說道:“光地兄,早點休息,明天再說。”

李光地點點頭說道:“好,畢兄弟你也早點歇息。”

……

……

清廷接替明朝不過是短短的二十九年,以武力用了接近十年的時間鎮壓漢人,此時明麵上的反抗已經被徹底撫平,而暗地裏還是有很多自發而起的反清組織,隻是他們沒有發展群眾的想法,因此隻是小打小鬧,對清廷的統治完全沒有任何威脅。

整個江南七省,不知道有多少個大大小小的反清組織,而大多數都是那些江湖門派,但他們打著旗號不同,有的打著南明隆武帝的旗號,有的打著南明永曆帝旗號,有些人隻是單純不服滿清韃子的統治而暗中跟朝廷作對。

但這些組織各種為戰,如一盤散沙,完全集中不起來,雖然台灣的鄭經,福建的耿精忠,廣東的尚之信,西南的吳三桂,一直想集中這些勢力起來對抗清廷,隻是這些人平時都互相對抗,互相猜忌,根本不可能聚集的起來。

誰都不服誰,這樣的情況從明末延續到南明,再到現在康熙十一年,南明隆武帝一派現在也就隻剩下台灣鄭經這一支勢力還勉強能和清廷抵抗。

而所有勢力中,唯一曉得發展底層百姓力量的組織隻有附屬於台灣一方的陳永華,他頂著清廷的通緝,耿精忠的打壓,在福建宣傳以及發展反清的勢力,以福建莆田少林為主發展江湖勢力,經過幾年的努力,如今已經有數萬之眾,在清廷的懸賞中已經被列入頭號人物,不少靠懸賞為生的人,都盯著這個陳永華,要知道清廷居然甩出十萬兩的懸賞銀,抓到活的十萬兩,死的也有三萬兩,然後人都不可能禁得住這種**。

而這位陳永華,字複甫,福建漳州角美人士,是清朝初期福建一帶有名的政治家,教育家,於順治年間就前往台灣為台灣的文化教育打下基礎,幾乎是台灣文化的奠基者。

他非常積極對抗清廷,以玄天上帝的名號為掩護秘密發展勢力,其中以他為主的勢力就發展出了很多派別,就比如幾十年後的乾隆朝出現的‘天地會’,再到之後的‘洪門’……

而可能是影視劇的和武俠小說的影響,很多人,包括畢冉這個曆史白癡在內都以為,真實曆史上的陳近南是個武功高強的宗師,而其實陳近南隻是個文弱的讀書人,根本不懂舞刀弄槍,在現在的康熙十一年更不可能會有什麽‘天地會’這樣的組織。

其實畢冉在江寧這幾天也有聽說過這個陳近南的事跡,民間的傳聞和自己看的小說和影視劇雖然有差距,但是版本差的並不是很遠,基本都把這個陳近南吹捧成神一樣的人物,民族英雄之類的。

甚至有些民間文人寫話本小說的,還捏造出什麽‘紅花會’這類虛構組織,因此後世寫武俠小說作家,估計也是憑借這個時候遺留的民間傳聞為基礎創作出小說中,以陳近南為主的反清複明組織。不過這些的的確確是杜撰。

雖然沒能見到陳近南的真人,但是內心充滿的憧憬,畢竟被鹿鼎記裏麵那句‘平生不見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毒害的其中一個。

在畢冉的想象中的陳近南就是影視劇那樣威風凜凜的俠之大者,簡直是童年偶像之一。

江寧內城之外,靠近紫金山附近,那日頭戴鬥笠和畢冉擦肩而過的男子,來到一座寺廟前,他大聲的念道:“地震高岡,一脈溪水千古秀;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

而寺廟的大門打開之後,走出一位小和尚警惕的看了看周圍後小聲問道:“您是?”

那頭戴鬥篷的男子對那小和尚說道:“陳近南”

那小和尚麵露喜色的說道:“先生,你終於來了,住持等您多時了。”

陳永華淡淡的說道:“進去再說,這外麵不安全。”

那小和尚把門推開,側身讓開給陳永華進入寺內。

這個寺廟比較小,而且這個時候沒什麽人來上香火,因此寺內很冷清,就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和尚在掃地,開門迎接陳永華的小和尚帶著陳近南進入寺後麵的偏房。

來到偏房前,裏麵傳來一蒼老的聲音:“是先生來了嘛?”

小和尚在門前隔著門回應道:“是的,先生到了。”

“那進來吧。”

小和尚推開房門,站到一邊對陳永華說道:“先生,請進。”

陳永華走進房間後,小和尚便關上了房門,房間內隻剩下在閉著眼睛盤坐著,撚佛珠,口裏念著佛經的老和尚,還有環顧房內四周一下之後,摘下頭上鬥笠的陳永華。

這時因為鬥笠臉被遮住的陳永華,露出他那俊俏的臉龐,他頭發是梳著大背頭,腦後垂著辮,這是那個時候不願意剃頭的漢人為了行動防備,不得已弄成這樣掩飾的發型。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權宜之計。

那住持輕聲說道:“先生,坐下吧。”

陳近南拖來一把椅子坐下之後說道:“妙覺大師,這次我過來是帶著南少林方丈的書信過來的。”

妙覺閉著輕聲說道:“先生這次過來江寧,除了帶來南少林書信,應該還有其他事情吧。”

陳永華應道:“沒錯,這次過來,主要的目的還是因為吳三桂。”

妙覺這時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對陳永華說道:“那個漢奸?”

陳永華點頭說道:“吳三桂到處招兵買馬,欲明年開春之後起兵,已經聯係福建的耿精忠已經鄭王爺,我收到密報前一陣子他手下的劉玄初來過江南,我想問問大師您會見過這個人嗎?”

妙覺回道:“他有來找過我,但是我閉門不見,這種能出賣民族,出賣主子的人,這個時候說什麽反清複明,簡直是笑話,他有什麽資格打著反清複明的旗號,他可是親自殺死永曆皇帝的凶手。”

陳永華歎了一口氣後說道:“我知道天下人都恨吳三桂,但是眼前有實力推翻那些滿清韃子的人就隻有他,我得意思是可以借用他的手先把滿清韃子趕出關外,之後再找回崇禎爺的後人,光複明室。”

妙覺搖頭說道:“老衲實在無法與那種人為伍,如果說打起旗號的是我隆武皇帝,老衲自然是義無反顧。”

陳永華再次勸道:“大師,您曾經是隆武帝的近臣,江寧這個地界曾經隆武這一派的勢力還是以您為尊,這次聯手反清,我還是希望大師能聚集起那些反清義士,共謀大事。”

妙覺停下撚佛珠,手慢慢放下,雖然滿是皺褶的臉平靜如常,但陳近南卻能感覺到他身上露出的難以掩飾的怒氣。

“先生,此事不必說了,如果此次是說這件事,你請回吧……”

陳永華想不到妙覺會因為這麽生氣,麵露尬色說道:“大師,近南也隻是為了反清大業著想……”

妙覺口裏念著佛經,身上的怒氣緩和了下來,之後又風輕雲淡的說道:“先生,你此番前來很危險,要多加小心,清廷已經派下欽差清繳所有潛伏在江南的反清勢力。”

陳永華捋了捋下巴修剪精細的山羊須問道:“可知派的是誰?”

妙覺說道:“助那康熙小皇帝擒拿鼇拜的第一功臣。”

陳永華疑問道:“是那索額圖?”

妙覺輕輕的點點頭後說道:“索額圖帶著兩名年輕人前幾天才來到江寧,其中一名就是清廷在江南的頭號探子曹璽的大公子曹寅,另一名年輕的官員從未聽說過,故沒有任何他的信息。”

陳永華有些不解道:“為何清廷突然有這麽大的秘密動作?”

妙覺回道:“如果情報沒誤報的話,應該是一個多月前,有一起人夜襲清廷當今的太皇太後所引起的。”

陳永華說道:“這事我略有耳聞。隻是沒想到會牽連到所有反清組織。”

說完後,陳永華突然想起了在今天下午在江寧內城偶遇了曹寅,這個曹寅他是認識的,而且是幾乎整個江寧地界的反清地下組織的人都認識那個曹寅。現在他更在意的是那個和擦肩而過的畢冉。

陳永華若有所思的嘀咕道:“和我擦肩而過的那個年輕人,氣質和常人不同,莫非就是另外一個身份不明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