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暗湧

時間這東西很奇怪,當你想它過得快一點,卻無奈的度日如年,當你想它過得慢一點,卻總是一晃三秋過。

畢冉或許命中很適合生活在這塊土地,無論是二十一世紀的燕京,還是十七世紀名為順天府的京城。

平靜的生活,很愜意。

不知不覺,畢冉已經來到京城已經兩個多月了。

這兩個月裏,畢冉每隔三天就隨曹寅入宮,為康熙見解一些二十一世紀的知識以及觀點,並用自己後世的知識解讀康熙在經濟方麵的疑惑,其餘的時間時而和曹若蘭外出郊遊,時而和曹寅到內城各個王公大臣的府上做客。

京城最上層的階級幾乎都知道了畢冉這一號人物,甚至處於深宮之中的太皇太後都知道這個如同石頭裏麵蹦出的畢冉。

做皇帝的待講侍讀,雖然無品無銜,但卻可以經常和皇帝相處,除了曹寅之外,畢冉此時在那些王公大臣的心裏麵就是現在皇帝麵前炙手可熱的人物了。

其實一開始畢冉想不明白,為什麽康熙會對自己那麽感興趣,而在之後的侍讀過程中,畢冉終於搞清楚了原因。

康熙在二月份的時候,年幼的長子承詁因病殤折,之後一直悒悒不歡,對朝政有些倦怠,皇帝每天都要讀書學習,以保持優於普通人的知識量,但在皇子殤折之後對對什麽都興致乏然。

太皇太後和大臣們對此非常焦急,害怕皇帝會一直沉淪下去,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能讓康熙走出陰霾,重新打起精神。

恰巧一次在看到戶部折子,發現朝廷稅收問題,召來索額圖討論朝廷稅收所遇到瓶頸時,曹寅的無心插柳,讓康熙如同發現的新世界一般,頓時來了興趣,一番細問之下,也就這樣知道了畢冉這個人。

勵精圖治,是君王永遠的課題,康熙希望能和古代那些明君齊名,甚至是超越他們,畢冉的吹水,其實也包含了很多現代思想,也許在思想封閉的時代普通的被統治的階層會認為畢冉是歪門邪說,但作為統治者的康熙,他在畢冉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皇恩浩**,落在一個來曆不明的人身上,有巴結,自然也會有排擠。

索額圖就是其中一位,這個已經位居保和殿大學士並兼任戶部尚書,還是當今皇後赫舍裏的叔父,更是協助康熙除掉鼇拜的第一助力。麵對這個來曆不明的畢冉,他是打心底看不慣,為此還時常在康熙麵前數落畢冉的不是。

畢冉知道,這個索額圖不過就是看不慣自己貌似得寵的樣子,覺得自己無德無能,內心看不起而已。所以畢冉為了避免被說攀附權貴,所以很少和索額圖有交集。

用畢冉的話來說“人家都討厭你了,還往上湊,這不是犯賤嗎?”

不過話說回來,畢冉天天被曹寅帶著到處去和那些王公大臣打交道,一副左右逢源樣子,連自己的都覺得自己是在拚命的攀附權貴了。

兩個月的時間,畢冉學習了不少東西,學的最多的就規矩,各種各樣的規則,因為在京城生活,要遵守各種讓人摸不著腦袋的規矩。

因此畢冉那不算謹慎的性格,硬生生的被**的開始謹慎了起來,因為總是害怕得罪人,而且畢冉也明白了,京城是大染缸,日子久了難免會被染上各種顏色。

臨近十月,京城的氣溫急速下降,城裏人們都開始換上冬服,寧靜的日子過慣了,畢冉逐漸的忘了來京城之前的那副慘樣。

這天,畢冉在屋裏靠著火爐拿著一本藍皮線裝的“資治通鑒”愁眉緊鎖的在讀著,可是這些古文對畢冉這樣的人來說,艱深晦澀,沒有注譯的情況下,畢冉隻能隱隱約約的看懂那麽一丟丟。

在皇宮侍讀的時候,康熙似乎也觀察到畢冉在曆史,古文學這一方麵的匱乏,便賞賜了一套資治通鑒給畢冉,讓他好好研讀。

這可難壞了畢冉,但卻沒辦法。陪皇帝讀書,那些侍講的官員講的東西都是如天書一般,不跟著學習不行呀。

毛筆都不會用的畢冉,還被迫練習寫字,每天都要抄四書五經,這讓畢冉感覺又回到了學生時代。

此時曹若蘭來到畢冉的房間,她的身後跟著提著一個精致的紅酸枝提盒的翠兒。

一進屋就看到畢冉滿臉愁容的曹若蘭,關心的問道:“畢大哥,是遇到什麽難題了嘛?”

畢冉放下手裏的書,緩和了一下表情:“沒事,我能有什麽難題。”

曹若蘭來到桌子邊,拉了把凳子坐下,示意翠兒把提盒放在桌子上,然後打開提盒那一格一格的抽屜,將裏麵的糕點,擺在桌麵。

“來吃點點心吧。”:曹若蘭擺好糕點,讓翠兒把提盒放在地上後,說道。

看了看曹若蘭帶來的點心,沙琪瑪、豌豆黃、核桃酥等一些精致的點心。

食指大開的畢冉,搓了搓手就拿起一塊沙琪瑪吃了起來。

曹若蘭這時候問畢冉:“畢大哥,我聽哥哥說,皇上讓你暫時不要去宮裏伴讀了?”

畢冉咬了一口薩其馬,邊咀嚼邊回道:“是呀,聽說太皇太後身體欠安,皇上為表孝心,所以要陪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去湯泉養病。估計有一段時間會不在宮裏。因此暫時我不需要進宮了。”

“怪不得我哥哥他說要出京城,這段時間都不回來了!”:曹若蘭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說道。

畢冉突然想到已經好幾天沒看到曹暉出現了,便問曹若蘭:“曹暉呢?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前幾天江寧突然來信,要他立即回江寧,也不知道什麽事。”:曹若蘭說道。

畢冉聽曹若蘭這麽一說,搖了搖頭說道:“這家夥,回江寧也不說一聲。”

曹若蘭回道:“也不怪哥哥,事出突然,又恰逢那天你進宮了,所以來不及和你說一聲就啟程回江寧了。”

畢冉吃完沙琪瑪後舔了舔手指,說道:“怪不得,我還想說,他這麽不和我說一聲呢!”

曹若蘭看畢冉舔手指的樣子,禁不住的掩嘴笑道:“畢大哥,你真像個孩子。”

而站在曹若蘭身後的翠兒也忍不住的偷笑,畢冉此時有些莫名其妙:“舔個手指而已,有那麽好笑嗎?”

……

……

乾清宮內,康熙批閱著奏折,這時梁九功走入殿內,來到康熙身邊恭敬的遞上一本折子:“萬歲爺,內務府籌備此次出巡的單子,您過目一下。”

康熙放下批閱奏折的朱筆,接過折子打開看了看,點點頭說道:“這單子,皇瑪嬤那看過了嗎?”

梁九功回道:“老祖宗那邊回話,說讓萬歲爺您來定奪。”

康熙將折子放在書案上,說道:“讓內務府那邊再起草個隨行官員名單。”

“嗻!”:梁九功後退幾步,正準備轉身出殿外傳話,這時康熙剛拿起朱筆,停頓了一下後說道:“把畢冉的名字加進去。”

說完康熙笑了笑,繼續批閱奏折。

……

……

京城內,某胡同。

一名男子瞻前顧後的進入胡同裏,來到一間院子門前,他三長兩短的敲了敲院子的木門。

不一會,門打開後,門裏邊說道:“有什麽消息?”

“太皇太後三日後隨康熙往湯泉養病,你讓人把消息帶出去。”門外那人小聲說道。

門裏邊回了句:“好!”便重新把門關上。

隨後門外那人又若無其事的離開了胡同。

京城寒風驟起,寧靜之下似乎有一股隱於暗處的波濤在伺機湧動。

此時曹府內,畢冉和曹若蘭吃著糕點,聊著天,屋外吹來一陣寒風。

畢冉頓時感到一絲寒意,便起身去把門窗關緊,而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的有些不對勁,但是卻又說不出個為什麽。

畢冉用手搓了搓雙臂,身體因為寒意哆嗦了一下:“這天怎麽說冷就冷了呢?”

“這北方的天,入十月後,是說冷就冷的!”

“畢大哥,天冷了,我讓翠兒去給你置辦幾件冬服吧!

曹若蘭看畢冉冷的哆嗦,才想起畢冉沒有冬服。

畢冉回到桌邊坐下後,看著曹若蘭說道:“若蘭,那就勞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