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查查徐二貴
“幾位大官人啊,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隻是餘家打行的小頭目,拿錢辦事。哪裏知道雇主的事。”絡腮胡嘶啞著嗓子,帶著哭腔答道。
“拿錢辦事,辦什麽事?”
“俺隻是收收帳、探探消息。倒下這三位,負責收人命。”絡腮胡子老實地答道。
原來如此。
“那你見過雇主的模樣嗎?”得了趙似的眼色,岑猛繼續問道。
“見過!”絡腮胡猛地點頭。
“說說長什麽樣?”
“嗯,個子不高,中等身材,穿著綠色袍子,外麵罩著件紫色直綴,戴著交腳襆頭,遮住了半個臉,小的看不清麵目。”
“確定是交腳襆頭而不是朝天襆頭?”趙似突然插話問道。
絡腮胡想了想,最後點頭確定無誤。
“有聽他說話嗎?”得到趙似的暗示,岑猛又繼續問話
“小的進去領令的時候,聽到了三四句。”
“聽得出哪裏口音?”
絡腮胡想了好一會,才遲疑地說道:“應該是京畿路一帶的。”
趙似卻敏銳地發現話裏的玄機,又插話問道:“不是開封口音嗎?”
“說的是開封口音,但小的聽出,那是後來學的,露出的真正口音應該是洛陽、鄭州那邊的。”
趙似眼睛微微眯起來,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認識此人!”
絡腮胡子嚇得渾身一哆嗦,連連搖頭否認。
“高師傅,再給他加罐鹽。”趙似悠悠地吩咐道。
“大官人饒命!小的願意說!”
沒等趙似開口,絡腮胡子搶先說道:“是高俅。那廝雖然改了裝扮,但小的一眼就認出他來。”
“這廝以前踢得一腳好蹴鞠,曾經跟俺們比試過。不僅球技好,更是歹毒無恥,踢壞過俺們好幾位兄弟。化成灰俺也認得他。”
見到帶頭的趙似臉色緩和,絡腮胡連忙求饒道:“大官人,我可是什麽都說了,隻求饒命啊!”
這夥人太凶了,一個照麵就把自己三個同伴砍翻,現在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自己能活下來,還是他們想知道情況。
剛才他也知道這點,還想咬著牙熬一熬。
偏偏眼前這個大官人,年紀不大,卻心狠地緊,上來就用傷口裏撒鹽這一招。
真熬不住啊!自個又不是鐵打銅鑄的。
更可怕的是眼光極其敏銳,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哪裏露出破綻,居然被他識破自己認識高大郎。
現在招完了,又要擔心人家會不會滅口。
俺怎麽這麽命苦啊。
絡腮胡子轉過頭來,滿目可憐,一臉祈求地看向岑猛。
“你叫什麽名字?”岑猛不動聲色地問道。
“小的叫柳傳峰,江湖上的兄弟們抬舉,給了個活閃婆的綽號。”
柳傳峰是個機靈人,忙不迭地把自己的外號叫出來,好讓曾經在江湖混過的岑猛多幾分同情心,高抬貴手。
“那你知道今天得罪的大官人是誰嗎?”
“誰?”
“任俠好義小簡王。俺也早就從良,投了禁軍,現在簡王府做護衛。”
“仁——俠俠俠好——義小——簡簡——王。”柳傳峰結結巴巴地把這個名字說全。
此時的他,這才知道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煩,摻和到了絕不該涉及的大事裏。
“小...的...咕咕...”柳傳峰喉嚨裏發出幾聲怪叫,再也說不出話來。
“柳傳峰,你進院子前,應該打聽過徐二貴的底細吧?”趙似突然問道。
柳傳峰猛地抬頭,看清楚趙似的神情,像是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連連點頭。
“打聽過,有不少消息。”
“說!”趙似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個字。
柳傳峰吞了一口口水,還想討價還價,可是看到趙似平靜如水的臉,嚇得一哆嗦,一股腦兒全說出來了。
“徐二貴有三兄弟,大兄徐大貴早幾年就病故了。小時候家裏把一個弟弟送去大戶人家做伴隨...徐二貴早幾年成了家,有個四五歲的兒子...聽鄰居說,徐二貴在裏城某家酒樓做事。有人打聽,他總是很矜持地不肯明說。”
趙似冷然一笑,“動作挺快的。徐同安是徐三貴,他還有個兄長徐二貴的消息剛出來沒多久,你們就把他的底細打聽出來了...”
說完,趙似指著柳傳峰對岑猛說道。
“俺答應過,這個柳傳峰歸你處置。”
趙似說完轉頭往正屋裏走,邊走邊說道:“大家找找,屋裏應該有徐二貴在哪家酒樓做事的線索。”
岑猛站在原地鬱悶了。
你答應過,什麽時候答應的,俺有問過嗎?
這個柳傳峰就是個麻煩事,殺了吧,就是不講道義了,自己良心過不去。不殺,又怕走漏了風聲。
嗯,走漏風聲?是啊,要是殿下擔心這廝走漏風聲,還會交給俺處理嗎?
殿下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物。
“先委屈下你,待會俺們離開後再放了你。”岑猛把柳傳峰捆了起來,再用布團堵上嘴。
“你是個聰明人,待會逃脫了知道怎麽說吧?”
岑猛期待著柳傳峰的回答,卻看到對麵這家夥眼珠子亂轉,許久不出聲,正要發火,發現自己把人家的嘴巴堵上了。
柳傳峰的嘴巴一被掏開,忙不迭地應道:“自在郎你放心,俺知道怎麽辦。等你們走了,俺趕緊回去叫人來,把屍體悄悄運走。這回雇主給的錢多,打得有埋伏。打行裏早就預備下安家費和燒埋錢。幹俺們這行的,已經料到,早晚都是橫死的命。”
“回去後跟你家餘大郎說一聲。收手了,不要再趟這灘渾水了。”
“自在郎,天地良心,俺們要是知道這事牽扯這麽大,借十個膽子也不敢來。”柳傳峰叫起了撞天屈,“隻是自在郎,簡王爺怎麽屈尊趟這灘渾水?”
看到岑猛眼睛裏的凶光一閃,柳傳峰恨不得把自個埋土裏。
“自在郎,你趕緊把俺嘴巴堵上。這張破嘴!俺真他娘的想找針線給它縫上!”
岑猛把柳傳峰嘴巴堵上後,走進北屋。
除去薛番子在院子裏警戒,其餘的人都在搜尋相關線索。
明朝霞從廚房拿著一件東西出來,遞給了趙似。
這是一件金邊百花荷枝紋的酒盅,十分精致華麗,跟這個院子,跟這幾間儉樸的房屋格格不入。
趙似拿著這個酒盅仔細看了一番,突然笑了。
他順手把酒盅遞了出去,“你們看看,是哪家酒樓的用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