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特別的獎賞

張延齡跨步進入到花廳內。

這花廳就是東廂院子本來用來招待賓客的廳堂,現在改造成一個女兒家的臥房,裏外兩間,擺設什麽的也都是新的。

蘇瑤一臉回避的樣子,似乎是想到自己馬上要失身,所以情緒上並不高。

“這裏以後就是你住的地方,以後你們主仆就住在這裏,沒事的話不要亂跑,這裏還有一份身契,簽了吧。”

張延齡從懷裏拿出一份早就寫好的賣身契,拍到桌子上。

“身契?”

“你進到建昌伯府,當然要簽身契,這是一份五年的,我府上缺一個帳房,未來五年你就當建昌伯府的帳房,以後府上的生意會很大,你就給我用心打點,若是算錯一筆賬的話,我把你賣去青樓!”

張延齡說話時一臉凶神惡煞的,但卻似乎沒什麽威懾力。

蘇瑤聽了之後就有些懵了,自己不是來委身為奴為婢的嗎?

怎麽當起帳房?

張延齡笑看著蘇瑤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想當我如夫人對吧?”

蘇瑤內心別提有多窘迫,不過張延齡的話正是她心中所擔憂,從答應張延齡條件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當張延齡妾侍的準備,今天也是準備來以身侍狼的。

“本爵爺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眼界很高,就算你真有幾分姿色,但始終沾染了太多市井之氣,暫且來說本爵爺還看不上,不過你可以努力努力,說不定有一天本爵爺會把你收入房中。”

蘇瑤聽了這種話,心裏覺得張延齡已經夠無恥的,居然可以如此去貶低自己。

但她心裏又有些費解,張延齡會這麽好心嗎?

蘇瑤走過去,看了看上麵的內容,的確是不用給張延齡為奴為婢,拿起筆,把自己的名字簽了上去,還印了手印。

張延齡把賣身契收起來,揣進懷裏道:“未來五年你隻要給我好好做事,五年後我會放還你自由,婚姻嫁娶不涉。這份身契也暫時隻留在我這裏,不用送到官府落案。”

不把賣身契送到官府,也就不用落入賤籍,這才是蘇瑤更覺得稍微心安的地方。

“這院子以後就你們主仆來住,家裏的儲物房就在隔壁院子,那邊會有人把守,賬目賬冊你可以直接拿回這裏。平時你們盯著,若是誰人敢隨便進此院子,告訴本爵爺,必會打斷他的腿!”

“再就是,以後出入府宅,一律都走側門,跟我出去算賬或是談生意,一概穿男裝,以後你想回蘇府也行,但要提前跟我打招呼,若是你們主仆偷跑,直接抓回來賣青樓!”

一言不合,又要賣進青樓。

此時蘇瑤已經徹底沒剛來時的那種懼怕,她似乎也看出來,張延齡並不像是外界所傳揚的那麽無惡不作,不然自己人都已經立在這,張延齡名正言順可以帶她進裏屋為所欲為,何必色厲內荏跟她講這些?

眼下這些話,聽起來粗鄙,但聽完之後卻讓她心裏有種暖意洋洋很踏實的感覺。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張延齡說完這些,又走到蘇瑤麵前,一臉標誌性的邪笑道:“蘇小姐,想成為本爵爺的如夫人就需要努力,我很看好你!哈哈!”

他說完這番話,再無停留,人出了屋子,馬上將南來色叫來。

“爺?”

“給我看好了,她回府也找人盯著,蘇府送來的賬目一律嚴查,要是人跑了我拿你是問。”

收人收心,女人也是這樣,這麽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故作矜持把她放過?是個男人都覺得天理難容。

當然是作作姿態,然後再來一番威逼利誘,一直到小美人感覺到不委身不行,讓她自投羅網,那時張延齡再趁機推諉一下,顯得自己多麽正義,沒見過多少世麵的小女兒家還不感激涕零、死心塌地?

而且蘇瑤和背後的蘇家是可以在商業上幫到自己的。

張延齡要收女人,可不是簡單威逼一次就行,當然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蘇府上的人,你見到也給我找麻煩,你也可以明說,他們不過是給我做事的,又不是我什麽人,憑什麽給麵子?”

“爺,小的明白。”南來色是什麽人,在外人麵前耍橫那是他的強項。

“回去辦事吧。”張延齡不耐煩擺了擺手,回頭再看一眼,眼神中促狹,似乎已在等待魚兒自己上鉤。

而在房間中,蘇瑤卻有種很奇怪的情緒在臉上蔓延。

身後的婢女道:“小姐?”

蘇瑤這才回過神來,望了婢女一眼道:“我與蘇氏一門本就為一體,既進入建昌伯府之門,早就知應當如何。”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似乎已在獻身與否的問題上做出選擇。

……

……

翌日。

朝堂上,葉淇乞老歸田的事正式定下來。

本來都以為戶部尚書的位置可能會空一段時間,誰知第二天內閣大臣謝遷就提出讓周經來替代葉淇為戶部尚書之事,經過一番廷議,周經為戶部尚書這件事就算定下來。

前後也就兩天時間,戶部尚書就換人了,也沒召外臣,周經人就在京師即刻便能上任。

其實一切都是朱祐樘提前跟幾位閣臣商議好的,廷推和廷議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朝會解散之後,朱祐樘把四位內閣大臣和新任的戶部尚書周經叫到了乾清宮,準備再對周經一番耳提麵命。

“周卿家,以後你在戶部有什麽為難之處,可以直接來請示朕,實在是有懸而未決的,朕會再找人暗中相助於你。”

朱祐樘對周經囑咐的話語其實也很明顯。

有事不要自己硬來,可以先請示朕,但朕暫時也不能告訴你還派了建昌伯在背後做事。

周經在京師當了七八年的侍郎,一朝扶正心情很激動,感覺是天上掉餡餅的事,還沒想過執掌戶部會有什麽困難,馬上表態道:“臣必當竭盡所能。”

一旁侍立的蕭敬心裏在著急。

陛下是讓你別逞強,有事要找人給你分擔,你卻說必當竭盡所能,這是要不撞南牆不回頭?

蕭敬也在琢磨,回頭是否該暗示一下周經有關張延齡在背後相助之事。

就在內廷的小型廷議還在繼續中時,這邊李榮急匆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份剛從兵部得到的上奏。

“何事?”

朱祐樘現在很不想看到兵部戰報。

哈密的事,讓他心裏有陰影了。

李榮低聲道:“陛下,是右僉都禦史許進上奏,吐魯番賊首阿黑麻攻下哈密之後,連夜就撤出哈密,並派了他的得力幹將撒他兒和奄克孛刺守城,結果二人也不敢留在城中,移兵到了刺木城,以許進之意……這是重新攻取哈密的大好時機。”

“攻什麽攻,都定好了先固守,封鎖商路,為人臣封疆一方,別總想著建功立業……”

朱祐樘先是否定了許進的建議,隨即想到什麽,“等等,朕好像隱約記得,有誰跟朕提過,吐魯番兵馬會撤出哈密和駐軍刺木城的事?”

為了求證,他還看著徐溥和劉健他們。

徐溥和劉健這幾人臉色都很差。

李榮提醒:“陛下,是建昌伯兩日前在朝堂上如此分析的,沒想到都被他給言中。”

朱祐樘笑道:“嗬……怎麽什麽事都能被他言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能掐會算的本事,這次戶部的事他也多有功勞……”

朱祐樘本還想在閣臣麵前好好表揚一下張延齡,但隨即想到,戶部的事是要大事化小,不能隨便懲罰誰,也不能隨便褒獎誰。

李榮知情識趣,馬上把話頭接過來:“建昌伯接連言中西北軍情,看來建昌伯在軍務上,的確是有獨到見解,以後在軍務上也可以多問他的意見。”

“諸位閣老,你們怎麽認為?”

朱祐樘自己口頭表揚了張延齡還不算,似乎是想讓徐溥他們也一起表揚。

可這幾位都是朝中老臣,不貶低張延齡這樣的外戚已算是給皇帝麵子,沒人會去違心表揚。

“臣等附議。”

謝遷心直口快,出來所說的一句話,算是化解了其他幾位排名靠前閣臣的尷尬。

朱祐樘也沒勉強,笑著道:“朕一直在想,可能是以前對建昌伯了解太少,沒能好好發揮他的才能,現在該如何獎賞他,並能讓他繼續好好為朝廷效力?”

又是個難題。

在場四閣臣,包括司禮監的幾位,還有周經,都不接話。

“朕想到了,建昌伯所缺的,其實就是參與文政的能力,或者說他的學問不行,應該好好在學問上增進一下。”朱祐樘突發奇想,自問自答,“這樣吧,朕讓建昌伯平日多往翰苑走走,讓他跟翰苑之臣多有來往,既是對他的獎勵讓他可以跟有學問的人多走動,也是對他學問增進的一種方式,諸位卿家意下如何?”

徐溥聽了之後馬上反對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建昌伯既非進士出身,怎能輕易進翰苑?實在是於法度不合。”

朱祐樘好不容易想到一個既能獎賞,又能增進小舅子學問的方法,還想得到大臣的認同,誰知上來就被徐溥給否了,臉色也瞬間轉差。

朱祐樘皺眉道:“朕又不是讓他當翰苑之臣,也不會給他派翰苑的差事,不過是讓他多去走走結交幾個翰林學士,莫非也不行嗎?”

徐溥見朱祐樘如此堅持,心下為難。

蕭敬突然想到什麽,笑道:“陛下,若隻是讓建昌伯去,難免會產生非議,不如讓永康長公主駙馬也一同前去,這樣他們既能一起做學問,還能彼此探討和精進,豈不美哉?”

朱祐樘笑著點頭道:“朕也覺得讓建昌伯一人去,難免會形單影隻,怕是也學不到什麽,就讓崔元跟他一起去,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臣等遵旨。”

徐溥眼見反對沒用,隻好無奈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