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降罪
堰塞湖水裹著泥石流，帶著毀天滅地之勢，瘋狂的灌進穀地。
不過幾息間，就把這片穀地填滿。
無數沒來得及逃出去的武州軍卒，都成了這場人禍的遇難者。
在一眾將士的拱衛下，呂本總算逃出了生天。
可是當他清點身邊還剩多少人之時，卻沒有多少劫後餘生的喜悅。
因為他帶來的五千大軍，僅有三百多人逃了出來，有九成多的人全部折損在穀地裏。
首次帶兵出征，就獲得了這種跟全軍覆沒差不多的戰績，無疑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將軍快走，那些泥水要灌出穀口了！”
看著滲出穀口的泥水，一名如同驚弓之鳥的校尉驚叫道。
呂本同樣嚇得不輕：“快上馬，快快扶老夫上馬！”
於是，三百餘名武州軍卒再次倉皇逃竄。
……
林家村是座無人荒村。
據說是在景朝時，全村人都被金國兵馬擄去了北地。
熊通海帶著五百步卒，正埋伏這裏。
“將軍，你說這次呂本還會剩多少人能逃出來？”
問話的是個黑臉漢子，名叫薛裕，是朔方營的百夫長。
“以李都統的計謀，呂本能剩下十之一二的殘卒，就算不錯了！”
熊通海凝視著前方官道，語氣淡然道。
“嘶……都統的水淹三軍之計，真有這麽厲害？”
薛裕聞言，倒吸一口涼氣。
“李都統乃是天下無雙的軍事奇才，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能讓呂本損失慘重！”
熊通海回頭瞥了眼薛裕，繼續道：“你忘了上次對戰郜山賊寇了麽，在李都統的設計下，我們輕而易舉的就將那群賊寇給剿滅了。”
薛裕點頭道：“將軍說得沒錯！”
“等到擒住呂本後，你速去安排數十艘木舟，前去接李都統和八百騎兵弟兄出穀地！”
“請將軍放心，屬下昨日就把木舟準備好了！”
“你小子辦事果然利索！”
就在兩人對話之時。
前方的官道終於出現了動靜。
很快，渾身泥濘的三百武州殘卒出現在熊通海的視野裏。
看著越來越近的武州殘卒。
熊通海將手臂高高舉起。
身後的五百步卒見狀，紛紛手中連弩對準了武州殘卒。
“放箭！”
熊通海大手一揮。
五百步卒同時扣動望山。
嗖嗖嗖——
一幕箭雨直奔武州殘卒而去。
“有埋伏……”
“快，快保護州牧大人。”
“不好，州牧大人中箭了。”
在一片驚惶的喊叫聲中。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呂本直接成活靶子，被射成了刺蝟。
可憐這位武州牧，還沒明白發生什麽，就慘死在平城步卒的箭下。
這主要怪呂本渾身泥濘，看起來和其他武州殘卒差不多。
如果能看清他本來麵目，熊通海必然會生擒呂本。
所以，當熊通海聽到：州牧大人中箭了，頓時後悔不迭。
不過人死不能複生。
熊通海隻能帶著手下步卒，去生擒幸存的武州殘卒了。
處理完這裏的事情之後。
熊通海和薛裕立即帶著人和木舟，前往了鳴山穀地。
不多時，他們來到穀口處，劃著木舟進了穀地。
此刻，鳴山頂上的堰塞湖已經傾瀉而空，隻有山壁上還不時流淌著幾條水線。
可是等熊通海劃到穀地中央，就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
隻見一具具武州士卒的屍體，層層疊疊的漂浮在水麵上。
想來是湖水灌滿穀地之時，這些士卒為了活命，相互把同袍當成了墊腳石。
甚至有不少是被同袍拉進水中，一同被淹死的。
熊通海搖了搖頭，繼續往穀地深處劃去。
沒過多久，李星塵和八百平城騎兵，就出現在熊通海的視野裏。
“老熊，你總算來了！”
看著熊通海等人劃著木舟過來，李星塵終於露出一抹微笑。
“李都統，讓您久等了！”
熊通海走上穀地斷壁，神情敬仰道：“這一戰，我們未損一兵一卒，卻讓武州五千兵馬全軍覆沒，可謂是大獲全勝。”
李星塵問道：“擒住呂本沒有？”
熊通海急忙單膝跪地道：“呂本在亂箭之下，不幸被末將射殺，還請都統降罪！”
“老熊快快請起，呂本是生是死並不重要！”
李星塵扶起熊通海，目光幽幽道：“重要的是，我們能大獲全勝。”
見兩人在斷壁上閑談起來。
薛裕拱手說道：“李都統，此處水寒，天色漸暗，您快快上木舟吧！”
“嗯，我們回縣府再談！”
李星塵點點頭，而後走上木舟。
接下來，在一眾將士們的運送下。
八百騎兵先後被運出了穀地。
……
當李星塵回到縣府之時，已是深夜。
但楊輔仁等人，仍在縣府裏等候。
“李都統，請上座！”
楊輔仁直接將李星塵摁在主位上。
“楊公，你這是何意？”
李星塵一頭霧水。
有些搞不清楊輔仁是什麽操作。
“拜見三皇子！”
楊輔仁退後數步，忽然與眾人躬身齊拜。
聞聽此言。
李星塵心頭一凜。
“楊公，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並不是什麽三皇子。”
“三皇子，都到這種時候，您就不要再裝了！”
楊輔仁麵帶苦笑道：“因為您的身份藏不住了，而今燕王和陳尚書已經知道了您在平城。”
“楊公，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李星塵聞言，緊盯著楊輔仁問道。
“實不相瞞，老夫在一個月多前，就猜到了您是那位失蹤的三皇子，但是沒有證據！”
楊輔仁低眉順眼道：“直到唐鵬逃到了武州，去了燕王府，才獲得了真憑實據。”
“燕王府？”
李星塵眼睛一眯：“難道楊公在燕王府安插了眼線？”
“三皇子猜得沒錯，老夫在半年前就把眼線安插去了武州，原本是為了收集您的喜好。”
楊輔仁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繼續道：“可不曾想，您在京師遭到奸人陷害，導致流放藏州……”
聽到這些話。
李星塵不由瞪圓了眼珠。
忽然感覺楊輔仁才是平城最聰明之人。
為了前程，居然提前安排眼線去收集自己的喜好。
這種操作，簡直可以算得上未雨綢繆，提前布局啊！
人才，這個老家夥絕對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