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我等願隨陳相棄袍

玉階之下的陳九州,這一刻,儼然成了眾矢之的。

小皇帝夏琥,在夏青走上來之後,麵對著陳九州,也變似乎變得硬氣了些。

“陳九州,東楚現在有了賢王,已經不需要你這位奸相了,還請你好自為之。”有大臣開口。

陳九州露出笑容,“這位是鍾禦史吧?本相記得,以前鍾禦史入殿見了本相,都要趕緊跑過來行禮的。”

鍾禦史臉色微變,“陳九州,休要胡說八道,你倒施逆行,敗壞朝綱,幸好天佑東楚,賢王回都,重振我東楚雄風!”

“陳九州,這可是陛下的意思,莫非你要忤逆叛亂不成?”秦陸也冷冷幫腔。

夏青依舊是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樣。

小皇帝夏琥自知理虧,急忙習慣性地縮下頭,不敢看陳九州。

“抬起頭來!本相怎麽教你的!既為皇帝,當有龍顏威儀!”陳九州怒喝的聲音遠遠傳來。

夏琥驚得下意識地昂起了頭。

“陳相啊,這不關陛下的事情,陳相要罵,便罵老夫吧,老夫是東楚的罪人。”

夏琥幡然醒悟,卻依舊不敢再激怒陳九州。

“你確實是罪人。”陳九州冷冷吐出一句,將手搭在佩劍之上。

秦陸驚得又抓起銀弓,殿前衛士紛紛湧來。

劉總管立在夏琥身旁,神情痛苦之極。

陳九州身後,幾十個禦林軍視死如歸,迅速朝陳九州靠攏,在其中,亦有附近的七八個太監宮娥,也跟了過來。

夏青不動聲色地眯起眼睛,神情帶著幾分得意。

哐啷——

可沒想到,陳九州並非是動武,而是把身上的佩劍,直接丟到了地上。

“這劍,是當年先皇賜予我的,陛下要罷黜我陳九州,這劍我便還於陛下。”

“陳九州,既是還劍,你該雙手奉上——”

“你再多說一句!”陳九州怒喝。

開口的大臣,驚得急忙退後,縮下身子。

“老賈,接酒!”

旁邊的賈和,大笑著接過酒壇,自顧自飲了幾口。

“這是丞相發冠。”陳九州穩穩而立,將束發的金冠扯了下來,被風一吹,瞬間成了披頭散發的模樣。

小皇帝夏琥,身體顫抖不止。

“這是調動禦林軍的虎符。”

“這是虎賁十三營的虎符。”

“這是河安郡新呈上的卷宗。”

玉階之上,老太監劉總管捂著嘴,拚命不讓自己哭出來。

不少圍著的禦林軍以及殿前衛士,不知覺地雙目泛紅。

“賈和,來酒!”

陳九州捧過酒壇,仰著頭,豪爽地灌了幾大口。

“還有這丞相之袍,我陳九州也還於東楚!”將酒壇放下,陳九州冷冷脫開長袍,棄之於地。

“這戶部侍郎的官袍,也一並還了。”賈和大笑三聲,跟著陳九州一起,也把長袍脫下。

“我等也隨陳相棄袍!”越來越多的禦林軍,突然站在陳九州身後,嘶聲痛吼。

“老子不帶你們這幫孬種,給我滾開!”陳九州回頭怒視。

那些禦林軍紛紛收起聲音,隻是臉色裏,依舊洋溢著不甘的悲痛。

“我等也隨陳相棄袍——”

中門之外,突然傳出整齊蕭殺的長吼。

“陳相,是虎賁十三營!他們也來了!”禦林軍小統領,聲音帶著驚喜。

棄袍,則是不再為士為卒。

三萬虎賁營,哪怕有一半棄袍,對於現在的東楚而言,絕對是滅頂之災。

玉階上,夏青的臉色變得極不好,他沒有想到,奸相名聲的陳九州,居然在軍中這麽有威望。

“陛下,陳九州意圖謀反!”秦陸當即大喊。

陳九州波瀾不驚,“東楚鐵律,調兵需要虎符,我陳九州現在,可還有虎符?”

兩尊虎符,已經整齊地放到了地上。

“秦統領……把虎符呈上來。”夏琥急切開口。

秦陸身子躍動,幾下躍到陳九州麵前,匆匆拿起虎符,又躍了回去。

“秦統領,朕命你,快、快快把虎賁營調回營寨。”

秦陸大喜,這可是攢威望的好機會。

將虎符高高平舉,秦陸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氣。

“虎賁十三營,見虎符如見君,速速回營!”

皇宮中門,密密麻麻的隊列,未曾後退半步。

“虎賁十三營!這可是虎符!見虎符如見君,速速回營!”秦陸語氣焦急。

中門之外,幾十列軍隊,依舊渾然不動。

玉階上,群臣驚駭無比,夏琥臉色變得無比害怕,這時候,要是陳九州相反,絕對會成功。

“老子是陳九州,都給老子滾回營寨!”陳九州抬起手臂。

還是那句話,最牢固的友誼,永遠是血與劍煉出來的。

“吼!”

密密麻麻的隊列,緩緩往外退去。

“沒有虎符……陳九州還能調動虎賁十三營。”說話的大臣,連聲音都打顫。

哐啷!

陳九州將酒壇,一下子打碎在地上。

“草民陳九州,拜別陛下。”

“草民賈和,拜別陛下。”

“草民趙小刀,拜別陛下。”

……

夏琥看向旁邊的夏青,最終還是選擇了靜默不語。

夏青抬起頭,閃爍不定的眼神,不知在想什麽。

陳九州冷冷轉身,跟在他後麵的,不僅有賈和,還有兩個誓死相隨的裴家營小統領。

至於其他想跟著走的禦林軍,都被陳九州破口大罵,不甘地退了回去。

“陳九州,你要去哪裏!”這時,一道焦急的聲音,從玉階上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