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燕翎

“所以,是有人逼反天子關?”將手裏的軍刀冷冷擺在桌上,何通聲音發沉。

“便是如此,何家滿門被抄斬,嫁禍給本相,然後派人通知侯爺,侯爺定然會震怒,出征楚都抓拿我這位奸相。”

一邊說著,陳九州一邊注意著何通的臉色,這種軍漢莽夫,有時候是最難打交道的。

慶幸的是,何通皺眉深思之後,臉色已然稍緩。

“侯爺請想一想,若真是我陳九州,又何必兩百裏奔襲,親自上門與侯爺相談。”

“有些道理的。”何通收回軍刀,語氣卻依舊沉重,“陳九州,以前倒是沒發現,你還有這副好膽。一人一騎便敢來天子關,若不是風兒,你早就殞命在此!”

陳九州揉了揉發白的嘴唇,“將相不和,曆來是朝堂大忌,我陳九州所做的,無非為了東楚社稷,兵有器,民有糧,外敵不敢冒犯,內敵不敢妄動。”

何通笑了笑,接著露出慘然的神色,“已經晚了,天子關叛亂的消息,已經通達楚都,世人皆知,我何通如今是個反賊。”

陳九州搖著頭,“這就是本相親自過來的原因,敢問侯爺一句,這東楚朝堂上,如今是陛下做主,還是我陳九州做主?”

“自然是你……這位奸相。”

“這便對了,情況不同,本相在朝堂上,隻需要捋一個借口,侯爺舉兵,便算名正言順了。”

“譬如?”

“來天子關的路上,本相曾遇到山越人,身上的箭傷,便是拜他們所賜。楚都兩百裏之地出現越人,侯爺舉兵攻打,無可厚非。”

何通神情微微變得驚喜,難得鬆了口氣。

當初舉兵叛亂,實屬無奈之舉。

“陳相,你…為何要幫我?”

“侯爺錯了,本相幫的是東楚社稷。本相記得,侯爺的爵號乃忠勇侯,盡忠而勇不可當,如侯爺這樣的人,若是被無端禍害,豈不是自斷我東楚一臂。”

何通嘴唇嗡動,豁然起身,給陳九州鄭重施禮。

陳九州也急忙起身,對著何通躬身還禮,“天子關綿延七百裏,若非是侯爺一夫當關,六藩及越人亂黨,早就為禍楚都了。”

“東楚風雨飄搖,若將相不和,則外敵趁虛而入,內敵作亂犯上……這哪裏是東楚奸相,分明是社稷之福!”

陳九州難得謙虛一回,擺了擺手後繼續開口,“侯爺放心,何家五十一口的慘案,本相回到楚都,定會給侯爺一個公道!”

兩日後。

傷勢漸好的陳九州,決定告辭,畢竟楚都裏的事情,他終究不放心。

何通抱著何風,親自躍上練兵場的鼓樓,握起偌大的鼓槌,擂鼓為陳九州送行。

“請陳相轉告陛下,天子關有我何通在,不管是六藩還是越人亂黨,皆不可入一步!若入,我何通拿頭來謝罪!”

陳九州鄭重拱手。

若東楚朝堂裏,都像何通這般的人,又何愁社稷不興。

“翎兒!”

正當陳九州準備轉身離開,突然何通一聲高喊,緊接著,一位勁裝束發的女子,從閣樓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陳九州麵前,單膝跪下。

“侯爺這是——”

“楚都風雲暗湧,陳相乃國之棟梁,安全起見,我送陳相一位死士又何妨!”

“這是我的養女燕翎,尚有巾幗之姿,武藝不俗,危急關頭可保陳相無虞!”

陳九州心底為難,美女誰不愛,還是個會功夫的死士,但楚都裏的夏驪,總覺得以後會往醋壇子的方向發展。

可是不收,便會寒了何通的心,東楚江山要穩固,還要仰仗這位忠勇侯呢。

“本相謝過侯爺,來日方長,本相定與侯爺相醉一場,再訴衷腸!”

“恭候陳相!”

“九州叔叔,風兒也會等你!”

陳九州心頭激**,沉默地轉過身,將燕翎扶了起來,隨後,兩人各上一騎快馬,往楚都的方向奔襲而去。

……

一百裏奔襲,天色近了黃昏。

陳九州神情怏怏,無奈地拾了些柴火,準備露宿一夜。

按照正常情況,何通送的兩匹快馬,該一天就能回到楚都,無奈的是,這燕翎根本是個路癡,指錯了好幾個方向,一來二去便耽誤了。

關鍵是,陳九州還以為是抄近路。

“那個……燕翎啊,你先別看天色了,過來休息吧。”

“南枝向暖北枝寒。主人,你相信我,明天我們往這邊走,午時就能回到楚都。”

“咳咳,就順著官道走吧,不耽誤那點功夫。”

燕翎表情有點委屈,“那柴火太少,我去取一點。”

“別去太遠——”

嘭!

一聲巨響,陳九州驚愕回頭。

發現離著不到幾米的距離,一株不知長了幾年的老樹,被燕翎一拳頭攔腰打斷。

隨後,又抬腳踏了幾下,將樹幹踏成了棉花狀。

陳九州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燕翎,你是吃什麽長大的……”

“軍營裏肉食太少,都不夠吃,我有時候上山打老虎豹子,有時候下水抓大蟒,然後還有碰見山越人,他們知道打不過我,都乖乖交獵物上來。”

山越人自詡蠻神後裔,又自小茹毛飲血,堪稱力大無窮,性情暴戾,這是遇到姑奶奶了。

“呃……當我沒問。”陳九州隻覺得自己聲音發顫。

何通送的,哪裏是什麽巾幗啊,分明是女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