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送娃上學
當晚陳三寶回到家後,按照之前的規定把錢分了。陳大富沒想到葡萄酒竟然賣了這麽多,看著手裏白花花的銀子,內心激動不已,暗暗後悔昨晚不該和三兒子鬧掰。
但一想到燕子家借著他們家的光也掙了不少,而那些錢本來該是他們的,又很生氣。
兩種矛盾的心情交織,讓陳大富的表情很是精彩。
陳老太太就沒考慮那麽多,看到兒子拿了錢來孝敬他們,一頓噓寒問暖。這可是實實在在的銀子啊,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家裏的資產突然翻了翻,對於許多人都是個很大的驚喜,每個人都開始想應該拿這筆錢幹點什麽。
“三兒啊,現在咱家這次掙錢你的功勞最大,比咱們地裏刨食幾年掙的都多,你看咱家牛也買了,手裏這些錢你有什麽打算?”
陳大富還一直惦記著起個房子,這次分成加上次買牛剩下的也夠了,但是他不可能自己掏錢蓋房子。
三寶也有近十兩銀子呢,如果他能出一部分,他就決定趕緊起個房子是正經。
“爹,你有啥想法你就直說吧。”死老頭,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不惦記我手裏的銀子你能這麽和顏悅色?
“孩子們越來越大了,卻還是和你們擠在一起住,這房子還是你太爺爺在的時候蓋的,有年頭了。
你看看咱們家趁著手裏有錢要不要重新起個房子?一次性蓋個大點的,以後分家了住的也不擠?”
死老頭子雖然討厭,但是他的主意倒是不錯。狗蛋越來越大了,還和她們住在一起。
他大哥大嫂更慘,大丫都十三了,還一個炕頭住著呢,中間擋個簾子,怪不得這麽多年大嫂再沒有信。
陳三寶讓陳大富說的挺心動,他也想住個大房子,寬敞明亮的,看著也舒服啊。
不像現在似的,那個牆永遠都是黑乎乎的,屋子無論怎麽收拾都感覺亂亂的。
他也認為有必要起房子,但是在這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事:
“爹,娘,房子是早晚都要蓋的,但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金柱和狗蛋的問題。”
“金柱和狗蛋?他倆咋了?這幾天也沒闖禍啊。”
陳老太太挺不理解,自從家裏買了牛,金柱每天都興致高昂的去放牛,把牛打理的幹幹淨淨的,都不太和村裏的小朋友去瘋淘了。
對於這種變化連陳二寶都沒有想到,陳老太太對於金柱的現狀很滿意,不打架不淘氣,還每天主動去放牛,比以前好的太多太多了。
“他倆沒闖禍,爹娘,金柱轉過年都十歲了,狗蛋也五歲了,你們就沒想過讓他們去念書麽?”
“念書?”陳二寶從來沒想到三寶竟然能提出讓他家金柱去讀書,上學堂讀書?那真的會是發生在他們家的事麽?
金柱會成為讀書人?他們家以後會有讀書人?金柱也會有機會考功名?他能成為秀才的爹?
“三兒?你是說要去送金柱讀書?”陳二寶越想越激動。
“對,送狗蛋和金柱去學堂念書,爹,大哥二哥,牛和房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啊!
房子起了,過個十年二十年又變舊了。但是孩子成才了,咱們家就會完全不同了。”陳三寶沒把未來說的多麽細,讓他們自己去想。
對啊,如果金柱和狗蛋有一個成才了,那他就是秀才的爺爺,甚至是舉人老爺的爺爺,還哪裏需要再住在這十幾兩蓋的房子裏呢?還需要趕著牛車天天下地幹活?
陳大富被自己的想象給驚到了,正要一口答應,陳老太太卻開口了:
“你也說了,金柱都快十歲了,去了是不是太晚了?狗蛋將滿五歲,去了能坐的住麽?”
“那天下那麽多讀書的能考上的有幾個?咱們村你四大爺家當初不也供成才表哥上學了,怎麽樣?
讀了那麽多年書連個童生都沒考上。帶累的家裏越過越窮,最後也就是給當鋪當個賬房,你四大爺還得攢錢給娶媳婦兒。”
陳老太太總是那個人間清醒!一盆水把陳大富和陳二寶心頭剛燃起來的火都給澆滅了。
陳三寶真不知道他們村還有這事,估計是挺遠的親戚了,平時也沒啥往來,他就沒接收相關的記憶。
“娘,你說的也對,天下這麽多讀書人,確實能讀出來的很少。咱們也不知道金柱和狗蛋以後能不能成才,但是讀了書總是比當個睜眼瞎要強啊。
咱們全家一個認字的都沒有。我和二哥和人家談買賣連字都不會簽,連文書都看不懂,萬一人家要是騙我們我們都不知道,也許給我們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是這個道理!葡萄酒的買賣明年還會繼續做,也許規模還會更大,家裏沒有一個認識字的也確實不行啊。
想到這一層,陳老太太也動搖了,但一想到一起供兩個孩子上學,每年的束脩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還不一定能有回報,真是怎麽想怎麽心疼。
“老二老三,你們明天就去鎮裏的學堂問問去。房子的事再放一放。”陳大富拍板做了決定。
二人聽了都很高興,尤其是陳二寶,他從未想過自己兒子還有一天會去讀書,
隻有陳大寶悶悶不樂,他沒兒子,誰去讀書都和他沒有關係,但是不起新房子倒是對他影響很大。
第二天一早金柱和狗蛋才得知自己要被送去學堂,狗蛋懵懵懂懂,還不知道什麽是學堂,隻知道每天都要離家很久,心裏很不開心。
金柱的反應更出乎眾人意料,他堅決拒絕去學堂!理由是如果他走了家裏誰放牛?
誰放都不如他放的好,大黃要是看不到他會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會生病。他不要去學堂,他要在家放牛!
陳二寶聽到氣的七竅生煙,拿起屋簷下的扁擔就要打他,讓心疼孫子的陳老太太給攔住了。
最後陳二寶牽著不情不願的陳金柱,陳三寶牽著悶悶不樂的陳狗蛋,坐著牛車去了鎮裏。
平陽鎮隻有一個學堂,名為秀山私塾,坐館先生是個屢試不中的秀才,姓穆名遠山。
這個秀才自己總也考不上舉人,但教學水平不錯,培養出來好幾個秀才。因此也算遠近聞名,整個平陽鎮下轄村子的適齡學子都送到這裏來讀書。
到了書院,門童登記了一下個人信息,就領著兩個孩子去見了先生。
穆先生是個削瘦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色長袍,留著兩撇胡須,皮膚微黑,一看就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
“多大了?叫什麽?哪個村的啊?以前讀過書麽”
金柱以前畢竟是混世魔王,腦子裏就沒有尊師重道的觀念,看到陌生人也不害怕。直接回答:
“我叫陳金柱,是哥哥,今年九歲了,是山腳下陳家村的,以前沒上過學。”
相對比金柱的落落大方,狗蛋則怯懦很多,說話也畏畏縮縮,最後還是金柱幫著把話說完的。
看著這兩個陳家村來的孩子,穆先生摸了摸胡子沉吟了一會:“九歲有點大了啊!這個四歲的倒是還可以。”
“先生,我們不要求他們有多大成就,隻希望懂禮知禮即可,別像我們一樣當個睜眼瞎就行。”陳三寶知道先生的顧慮,金柱都九歲了,很難考出成績。
“如果你們抱著這樣的希望的話倒是也可以。那就都留下吧!後續的事和我的書童溝通吧!”
說罷穆先生就走了,甚至沒有多看他們一眼,讓陳二寶很是失望。
很快一個書童過來和他們說了入學的要求:束脩每人每年二兩,入學禮不算,節禮不算。學堂不提供住宿,但中午提供午餐,每月二百文。紙筆自備書本自備,也可以在學堂買,每套二百文。
怪不得說讀書燒錢呢,這光束脩一人就二兩,別的費用還不算。一年下來滿打滿算估計五六兩都擋不住。
此外,學堂連紙筆和書本的生意都做,可真是會經營。
陳二寶讓這高昂的價格要嚇退了,甚至一度拉著陳三寶的胳膊想要出去。陳三寶則毫不猶豫就把孩子的錢都交了。
連束脩加書本和紙筆再加上第一個月的午餐費,兩個人五兩多銀子就沒了。
領完紙筆書本從學堂出來,陳二寶還一臉痛色。五兩多錢,都能起個差不多的土坯房了,就這麽給花了。
“金柱啊,你也看到啦,你們來上學真的是很費錢!你可千萬千萬要好好學啊!”
“爹,你要心疼錢就別交啊,反正我也不想上,我還是想回家陪大黃。”
“你個臭小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村裏有多少人想念書都不行,你要是抱著這樣的心態趁早給我回來!”說著還打了金柱的後腦勺。
“正好啊,反正我也不想上,咱們也沒走遠,回去把錢要回來唄!”狗蛋還沒放棄說服陳二寶!
“陳金柱!你怎麽就這麽沒出息!那可是銀子啊!你一下子就花了那麽多!你知道掙錢多難!你個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說著就要去打金柱,爺倆又是一頓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