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發

酒宴之後的眾人並沒有如劉封想象的那樣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反倒是比劉封起的還要早。

當劉封睜開朦朧的睡眼之時,大軍都已經收拾妥當了,而公孫瓚仍然在這裏沒有離開。

看那模樣,似乎昨日他和劉玄德有大被一床,抵足同眠了。

看見劉封出現,劉備也難得的朝著他露出來一個笑容,似乎是以為想到了日後的道路,所以這才變得開心了不少。

“封兒過來,稍後你跟著雲長叔父先行一步,前去涿縣與憲和碰麵,他已經你準備好了諸多的糧秣輜重,然後我等便要前去廣宗一帶尋找恩師了。”

聽著劉備的話語劉封也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聽話的來到了關羽

的身邊。

或許是因為昨夜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劉備,或許是因為昨夜劉備這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便宜老爹第一次讓劉封覺得,這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劉封至少開始不對劉備抱著那麽大的成見了。

這世間,或許沒有人是完美的,自己做不到,又何必強求他人?

郭勳在最後時刻還是前來了,或許郭勳就是這個世界上世家子的代表了。

他和劉備幾乎可以說是翻臉了,他們兩個人也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但是郭勳在收到了劉備的請辭之後仍然十分痛快的放人,並且送上了些許的糧秣輜重,並且在這個時候親自前來給劉備送行。

在這個過程之中,郭勳沒有一絲一毫的尷尬,仿佛劉備就是他的至交好友一樣,絲毫看不出兩個人昨日鬧的那般的不愉快。

至於公孫瓚,也就是沉默寡言的模樣,似乎這個年代的這些大人物們,都有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一般。

郭勳和劉備到底都說了什麽劉封並不清楚,因為他很快就被關羽帶走了,和他一同上路的還有前部的千餘兵馬。

經過這一係列的大戰,劉備雖然折損不少,但是同樣也頗有斬獲。

招募和投奔之人足有兩千有餘,而公孫瓚看著這些兵馬直接大手一揮給他從剛剛招降的那些烏桓騎兵之中抽出來了數百人補足了一個三千之數。

這樣一來,劉備就算去了冀州或者長社,那也算是有點實力了。

關羽和劉封先一步前往涿縣,那裏的簡雍將涿縣管理的並不算多麽好,他長於遊說舌辯,而不長於治理民生。

不過即便如此,作為劉備親自留下的存在,憑借著劉備在涿縣曾經的名聲和之前的援救之恩,短時間之內這涿縣倒也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而此時簡雍也已經知道了劉備的打算,諸多糧秣輜重等等也都準備了起來,算不上充足,卻也夠用。

一行人在涿縣進行了短暫的修整,然後就直接朝著廣宗而去。

廣宗此時已經陷入了焦灼之中,不得不說張角雖然是一個道士,但是帶兵打仗方麵他還真的有那麽幾分本事。

在和盧植交戰陷入頹勢的時候,沒有固守待援,沒有召集天下各地的黃巾軍匯合在他的身邊與那盧植決一死戰。

而是直接讓自己的弟子雷公繞路幽州去攻打薊縣,想要奪取幽州軍械糧草戰馬。

同時他還四處宣揚這些,這就讓冀州之地的其他盜匪也都起了別樣的心思。

一個名叫張牛角的冀州盜匪則是自稱黃巾道將軍四處聯合其他賊寇,並且聯絡了同樣是冀州巨寇褚燕在在常山屬國以及中山一代四處劫掠。

劉備從涿郡出發前往廣宗匯合盧植,那就隻有兩條路可選。

一個是過河間走安平然後進入钜鹿郡和盧植匯合合圍。

這條道路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因為雷公已經被剿滅了,所以這一路上就算碰到了黃巾賊寇勢力也肯定不會很強。

沒準還能見到那離去的周倉。

但是這條路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他通往的不是盧植大營,是钜鹿郡的後方,這也就是所謂的合圍了。

可如果劉備帶著的是幽州兵馬,那叫合圍,帶著三千來人跑到張角屁股後麵去,這和找死有什麽區別。

渤海的白爵與大洪等渠帥加上另一個方向中山常山的張牛角一個合圍,劉備就沒了。

所以這條路看似平穩,實則危險,兵馬不足容易被人合圍剿滅,不可取。

而另一條路就難走多了,過中山入常山最後從趙郡一代進入钜鹿郡和盧植匯合。

這裏麵趙郡已經被漢軍掃**自然不用多說,而中山常山就出現了之前說的,張牛角與褚燕兩人的聯合,而且此時並州黃巾與賊寇也慢慢的匯合了進來。

他們甚至都已經開始自成一派變成黑山軍了。

不過這一條路十分難走卻也並非全無好處,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自己被合圍,渤海的黃巾軍不會主動來黑山軍的地方多管閑事。

而張牛角和褚燕兩個人雖然和並州的黃巾攪和到了一起,但是同樣也因為涉及到了並州黃巾,現在上黨一代的漢軍也在和他們交戰。

看似雄壯的賊寇勢力實則四散開來,並不難對付。

這些都是田疇在路上給劉備等人解釋的東西,也是田疇最後選擇了中山郡這條道路的原因。

說實話,當劉封聽到了這些東西之後他整個人都是迷糊的,他的印象裏就是,中平元年黃巾起義爆發,五月漢軍開始全麵反撲,六月左豐誣陷盧植,導致盧植下獄,董卓接受。

八月皇甫嵩大勝波才**平豫州,董卓冀州大敗,皇甫嵩接手冀州戰局。

最後中平元年年底之前,大戰幾乎結束,黃巾起義徹底失敗,太平道也徹底的消散於世間。

至於田疇之前說的張牛角,褚燕,白爵等人他也知道,但是這些人這些事在什麽地方他是真的一概不知,甚至看著那地圖都是滿臉的蒙。

一個出門聽導航的人誰能看得懂這玩意!

不過在田疇的解釋之下,他們這些人對於這冀州的戰局也算是頗為了解,路已經被選出來了,剩下的就是他們將這條路徹底的打通了。

剛剛進入中山郡就眾人就感覺到了和幽州完全不同的區別。

進入幽州的黃巾雷公所部雖然最後也險些合圍薊縣,但是這一路上並沒有大肆破壞,反倒是想要先破薊縣再說其他。

所以在劉備將他們剿滅之後,這些人對幽州造成的動**到並不算特別的大,對於百姓的傷害除了薊縣周圍的那些百姓之外,其他地方,卻也還算是能夠說得過去。

但是冀州卻是不同了,此地乃是黃巾爆發的中心,加上王芬乃是因為解除黨錮之禍才剛剛當上了冀州刺史,這自己手裏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也根本就無法立刻援助盧植出兵平叛。

這些緣由導致了冀州不但黃巾泛濫,賊寇橫行,也讓這冀州的百姓深感生存之艱辛。

中山郡曾經是戰國中山之故地,加上漢室宗親們對於這個地方情有獨鍾,從景帝時期開始,隔三差五的就將這個地方改一改。

有喜歡的皇子了就送過來將中山郡改成中山國,過上幾年朝堂上的那個位置一換人,可能就在此換回中山郡來。

這幾百年的時間從中山郡到中山國,再從中山國變成中山郡已經不知道變了多少次。

隻不過在十年前這一代的中山王嗣終於絕後了,而當今的那位陛下也終於將這地方在此變回了中山郡。

這麽多次的變化除了讓中山郡忽大忽小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郡國的賦稅和朝廷的賦稅不統一。

百姓們會受到諸多賦稅而慘淡,但是很多世家大族卻是從中牟取了巨大的利益。

這也是黃巾之亂一爆發,這冀州就亂成了這個樣子的原因,因為這中山國在這冀州當真不是什麽個例了。

此時的中山郡已經是一片荒涼了,四月的時間本應是農忙之時,甚至還要因為這雨水充足與否考慮是否要開渠引水等等。

可是本應該一片忙碌的農田此時就是無盡的荒涼,雜草叢生,滿目瘡痍。

而這農田之中時不時的就會出現幾具猙獰的屍體,有老人,有青壯,有衣衫不整的女人,也有繈褓之中的嬰兒。

看著他們的服飾,那粗布麻衣的似乎和什麽世家大族也沒什麽關係。

都說黃巾賊寇們是因為沒有飯吃,不得不反抗,可是現在這才短短的個把月,這些當初在生死存亡的邊緣掙紮的百姓,卻又和那些真正的賊寇有何區別。

他們明明曾經是那麽淳樸,隻要一日雙餐能夠果腹,哪怕吃不飽,哪怕清湯寡水,隻要能夠活下去,他們也會感覺這是個好年景。

可如今,卻又是這般模樣。

這些慘不忍睹的屍體本應該因為看得多了就變得習慣了,可是劉封卻還是有些不忍的轉過頭去,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裏的劉備雙眼堅定,似乎並沒有被這些屍體所困擾,仿佛那日的醉酒之言,都是虛假的一般。

隻是在他看到一群頭裹黃巾,手提肩抗,大勝獰笑,炫耀自己劫掠收獲的黃巾賊寇的時候,劉備的聲音仿佛都變得前所未有的陰寒了起來。

“益德,一個都不需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