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攻防之間

黃巾賊寇的圍攻已經進行了三天了,這三天沒完沒了的殺戮也讓劉封成熟了不少。

最起碼他終於親手帶走了一條人命。

那是一個好不容易衝殺進來的一名黃巾賊寇,隻可惜他衝進來的時候也已經算是身受重傷了。

那黃巾賊寇就這麽直直的倒在了劉封的麵前,當初劉封看著那滿臉猙獰似乎還想要掙紮站起來的黃巾賊寇,劉封最終還是閉著眼睛揮舞著手中的短劍將那黃巾賊寇捅了不知道多少刀。

劉封隻知道自己閉著眼睛不停的有血液噴在了他的臉上身上,劉封隻知道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黃巾賊寇已經死透了。

不斷脖子和身上被他捅了好幾刀,便是麵目都被他捅的糜爛了。

看著那流淌出來的眼珠,還有那猙獰恐怖的麵目,劉封再一次吐了,不過這一次他很快就回複了過來。

手中握著短劍,渾身似乎都是鮮血淋淋的劉封終於有了些許的變化,不再如同之前一樣慌亂,更加像是一個亂世之中的少將軍。

“拒馬和鹿角,全部都抬上來!”

“傷兵後撤,包紮休養。”

“修整營房,將木欄再紮深一點!”

趁著黃巾軍修整的間隙,趁著雙方難得的休息時間,關羽快速的安排著士卒的補充和營房的修繕等方麵。

隨著戰爭的繼續,隨著關羽和黃巾軍的多次廝殺,他也越來越成熟了。

人總是會成長的,關羽也已經從當初隻能站在最前麵揮舞著大刀不斷的砍殺黃巾賊寇變成了可以慢慢的指揮著士卒進行諸多防禦。

這些不是哪卷兵書上告訴他的,關羽這一輩子唯一看過的就是那卷祖父關審留給他的家傳之寶春秋一卷了。

這些東西都是他關羽在一次次的廝殺之中,在不知道多少名士卒死在自己麵前作為代價才學會的東西。

劉封此時也已經顧不上和關羽爭論什麽了,他也懶得再去說什麽廢話,這段時間他縱然隻是忙上忙下的幫忙,那也是十分勞累。

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繼續幫忙修繕營房,包紮士卒,沒有滾燙的熱水,沒有上好的烈酒,這裏就是一座簡單的矮山,就算是有水源他們也沒有辦法沒有時間讓水變得沸騰。

或者說,這些人沒有時間。

對於一個傷兵來說,他最好的結局就是在自己緩過這口氣兒之後再次衝到了戰場的最前麵,然後讓自己英勇的戰死。

因為這樣他們或許還有一筆撫恤,同樣他們也能夠痛快一些,因為他們也知道自己就算是包紮好了恐怕也不會又太長的時間。

與其在最後的這段時間痛苦的掙紮,不如最後拚上一把,在這個吃人的世道,每個人都用盡了全力在活著,但是沒有人會真的畏懼死亡。

“殺!”

一聲大吼從前麵傳來,正在努力的給一名傷兵包紮的劉封雙手不由的一頓,他知道這是又一次的攻打開始了。

而此時正在接受包紮的士卒直接一把握住了劉封的手,頗為輕鬆的語氣和劉封說道。

“少將軍不必如此折騰了,某家賤命一條不值當再勞煩少將軍了,這傷口活不了命的!”

那士卒不是劉備麾下的老人,但同樣也叫劉封為少將軍,他此時胸口已經是隱隱見到了骨頭,這種傷勢便是劉封也知道,他束手無策。

隻不過他仍然想要盡力而為,隻不過這個人他並不需要了。

“活著回來!”

當那些緩過氣力的傷兵再次站起來的時候,劉封隻能默默的說了一句,縱然他知道,這不過就是他的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妄想罷了。

殺戮不斷的發生,黃巾賊寇就像是送死一樣不斷的衝殺到他們的麵前,然後一遍遍的被打下去之後再一遍遍的衝殺上來。

而此時山下的黃巾大營之中,傷勢還沒有完全好的周倉再一次的和他的大渠帥雷公吵了起來。

“如今我等兵馬已經損失頗多,為何還要繼續攻打薊縣!”

作為雷公的心腹之一,周倉此時真的是頗為憤怒,他對於這次的計劃完全不認可。

當初他們想要趁著幽州烏桓動亂的時候直接攻打薊縣,一舉奪取幽州,這個計策到也算是切實可行,雖然當初周倉覺得這麽做會將幽州的百姓陷入戰火之中。

但是在眾人的堅持之下,他也無法反駁。

而現在,薊縣攻打不利,涿縣程誌遠率先陣亡,大軍更是被直接剿滅,而薊縣城下那高升也是緊隨其後,生怕程誌遠走遠了一樣。

接連兩次失敗不但讓他們黃巾道的士卒士氣有些低落,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實力收到了損失。

這種情況下,他們完全不應該繼續在薊縣城下,要麽退回冀州攻打其他城池,繼續積蓄力量收斂糧草輜重。

要麽就直接在幽州遊**,清理其他防備空虛的城池才是。

為何非要和在這薊縣和那漢軍殺得沒完沒了,如今先機以無,再繼續下去,頹然罷了。

周倉的苦苦相勸卻是並沒有讓雷公有半分的猶豫,隻是讓人再次將周倉拖了出去。

聽著外麵周倉那不斷的嘶吼,若非是心疼這家夥的身子,雷公恐怕是還得再讓人痛打周倉一頓才能結束。

而被拖走的周倉仍然在不斷的掙紮,非要去勸說雷公不可,如今這戰事激烈,無時無刻不在讓自家兄弟死傷,周倉不懂什麽兵法,也不知道雷公到底是為什麽非要如此。

但是他卻是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們身邊的兄弟死傷就太慘重了!

“阿福莫要再說了!”

就在周倉不斷的呼喊之時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後響了起來,將他的呼喊直接打斷。

阿福就是周倉的小字。

周倉是貧苦出身,有個名兒就已經很是不錯了,他的身份是沒有表字的,隻有親近之人才會這般叫他。

周倉聽到動靜兒之後便真的聽話一樣的將嘴巴閉上,因為他聽出來了這是誰的聲音。

周倉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黃巾道小統領裴元紹。

“將他鬆開吧,他不會再吵鬧了!”剛剛說話的人直接將周倉身邊的這些黃巾道士卒轟走,將周倉給放了下來。

之後他便將周倉帶到了他們的營帳之中。

“之前你一直在養傷,很多事情並沒有告訴你,所以你還不知道。”

裴元紹屏退了四周的護衛,這才輕聲的和周倉說起話來。

“某家沒甚本事,也不如阿福勇猛,不如杜遠狡詐,沒有程誌遠帶兵的本事,沒有高升會阿諛奉承,所以某家卻是不傻。

某家一直留守大營守衛糧草,你可知道現在大渠帥為何要不斷的攻打薊縣和那漢軍大營?”

“某家若是知道,哪裏還用這般的大吼大叫!”

“我等快要沒有糧秣了!”

裴元紹隻是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周倉就愣在了原地。

他不是什麽都不懂的雛兒了,他跟著雷公這麽多年,見識也漲了不少,他也知道這句話代表著是什麽意思,或者說,他明白了雷公為何要堅持打薊縣。

這壓根就不是想要將薊縣攻克,這是單純的要節約糧草。

如何節約?

人死的多了,活著的少了,就能省出來了,老弱婦孺死了,青壯留下來了,他們的實力也不會收到什麽損失。

他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不能接受!

“我等離開之時,大賢良師明明給我等準備了那般多的糧草,怎麽可能沒有了!”

周倉現在還記得自己離開廣陽之前,雷公調撥來了諸多糧草,那一車車的糧秣,讓所有人都是滿懷欣慰,沒有什麽能夠比糧草讓他們更加的興奮的。

可是現在裴元紹卻是毫不留情的將真相撕裂。

裴元紹從懷中掏出來了一個小小的兜囊,然後當著周倉的麵兒將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沙土,碎石還有極少的糟糠。

“這就是糧草,我們帶來的糧秣除了表麵的那些,剩下的全部都是這些,當某家講這些事情告訴大渠帥的時候,他並沒有任何的吃驚....”

裴元紹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就不再多說了,有些事情隻可意會卻不能說開,周倉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的意思,至於周倉如何選擇本應該是他自己的事情。

但裴元紹作為這個莽夫的朋友,不能讓自己的這個莽漢一腦袋去將這件事情撞破,到了那個時候事情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周倉沉默了下去,他看著死死堵著自己出帳去路的裴元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折騰下去了。

隻不過這心裏,怎麽都感覺無比的難受,那是一種堵著東西,卻怎麽也說不出來的感覺。

就在黃巾和漢軍在薊縣城下不斷廝殺的時候,另一個方向,劉備帶著兵馬終於克服了重重艱難險阻的來到了目的地之外。

柳城,這座本應該是大漢遼西郡的城池,卻成為了烏桓這些異族所占據,甚至還有著烏桓大人丘力居的親眷。

看著那不遠處的柳城之地,劉備平靜的將眾多士卒帶到了隱蔽之處暫時隱藏起來。

“諸君修整,今夜飯飽一頓,三更時分隨某家衝鋒!”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