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亂世
田疇的話語讓劉備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切實的考慮這件事情。
田疇雖然年輕，但是對幽州可謂是了若指掌，心中那也是自有丘壑，這種人自然是讓劉備感覺到欣喜的。
不過剛剛田疇的計策之中卻是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沒有說，那就是如果想要做到驅虎吞狼那就不僅僅是需要做到他之前說的那些。
更是要有那麽一支力量在丘力居和黃巾賊寇混戰的時候突然出現將他們一網打盡。
而這支力量是誰，劉備也是明白的。
“子泰是想要自己說服公孫伯圭麽？”
聽到劉備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的計策之中沒有說明的那點事情點名，田疇也不由的臉色突然一紅。
“若是想要完成這個計策，前期就必須要讓丘力居能夠徹底的放心，這裏麵就需要公孫將軍詐敗才行，而公孫將軍的性情.....”
“所以子泰是擔心某家受辱，這才想要自己前往伯圭大營之中說服於他。”劉備不由的輕笑了一聲，“之前隻告訴了你某家名叫劉玄德，還未曾正式介紹自己。
某家劉玄德，大漢中山靖王之後，恩師涿郡盧植先生，而你口中的那位公孫將軍，恰好是某家的同窗和至交好友。
子泰不比擔心伯圭的性情，某家這就書信一封，你且帶去，伯圭自然會欣然同意！”
聽著劉備的話語，然後看著劉備找來布帛筆墨洋洋灑灑的寫下來那一封信帛，讓他有些驚訝。
他一直覺得劉備非常人，卻沒想到他還有這份兒身份。
當然，這也是田疇已經選擇加入了劉備麾下，若是劉備見麵邊說這種話語，那麽等來的恐怕就是田疇的微笑了。
但是此時劉備再說，那就不一樣了，田疇隻覺得自家的這位玄德公深藏不露。
當劉備與田疇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兩人也就按計劃行事了，田疇將劉備大軍帶往了那盧龍塞外麵的小路。
之後他們就會兵分兩路，劉備張飛帶兵直接進入柳城劫持丘力居的家眷，而田疇則是去勸說公孫瓚加入他們的計劃之中。
劉備和田疇這裏積極的準備著，而關羽和劉封兩個人也是陷入了另一個危險之中。
“速去告訴雲長叔父，這裏不能守了，退下去，必須退下去！”
此時駐紮在矮山上麵的劉備軍大營正在遭受著黃巾賊寇沒完沒了的攻擊。
當然，另一個方向的薊縣也同樣如此，承受的壓力那是一丁點都不比這裏小，那所謂的掎角之勢在那黃巾賊寇充足的兵力之下，完全成了一個笑話。
而小家夥劉封此時也已經披上了自己那一聲晃晃悠悠的皮甲在後麵不斷的鼓舞著士氣。
並不是他想要上戰場，而是在黃巾賊寇瘋了一樣的進攻之下這座大營已經沒有什麽安全的地方可以讓劉封淡然的看戲了。
至於鼓舞士氣，就劉封這個小體格子，他除了幹這個他還能幹點什麽。
不過此時主要負責鼓舞士氣的劉封不斷的讓人去找前麵的關羽，商量著帶著大軍突圍，或者幹脆去薊縣城中求援才是。
不過劉封的喊叫並沒有換來關羽的同意，此時關羽已經渾身浴血了，他一刀再次將一名衝上來的黃巾賊寇斬殺，然後將那劉封派來的士卒安排到他的身後隨他繼續殺敵。
他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斬殺的第幾個黃巾賊寇了，他已經數不清了，隻知道他的麵前還有無窮無盡的黃巾賊在衝殺上來。
整整一天的廝殺，這座矮山之下布滿了黃巾賊寇的屍體，而漢軍縱然有營地在守護此時也損失了不少人，山上山下都是一片的悲戚。
劉封找到了正在休憩的關羽，滿臉都是憤怒，作為一個小輩，他這次真的有些放肆了，但是他卻是忍不住的想要質問關羽。
“為何不撤退，我等之前明明可以突圍的，隻要進入了薊縣，我等不需要死傷這麽慘重！
就算是刺史大人對我等有什麽意見，他們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阻止我等入城的。
為何不突圍，為何不撤退！”
關羽看著滿臉怒火，聲嘶力竭的朝著自己嘶吼的劉封，隻是淡淡的將目光收回來，接過了一旁士卒遞過來的水囊，滿滿的喝了一大口。
看著自己再次被忽視，劉封的憤怒更加的嚴重，就在他要繼續怒吼的時候，關羽終於出聲了。
“沒有區別！“
“沒有區別，什麽叫做沒有區別？”劉封聽到了關羽的回話，感覺更加無法理解了，“我等隻需要退入薊縣城中，我等就能夠安全！”
“他們會繼續攻打薊縣，更加猛烈的攻打薊縣！”
“薊縣城中尚且有其他守軍，就算是一同守城，我等也可以.....”
“也可以偷奸耍滑保全自身是麽？”
關羽嗤笑了一聲，似乎早已經將劉封的心思猜透了一般。
“你知不知道為何你明明這般的聰慧，可是我等卻是一直對你都是愛答不理的模樣麽？“
“...”雖然不知道關羽怎麽就突然改變了話題，不過劉封此時還是沒好氣兒的回答道，“小子年幼無知，自然不被看重！”
“天下間永遠不乏天才，文舉先生四歲聞名鄉裏，十歲與元禮先生對答如流，深得其心思。
孟嚐君五歲可啟父，甘羅十二之時可為秦相，老子十歲論禍福。
這年頭天才也好，神童也罷，並不是多麽罕見的東西，你早慧這件事情，我等開心還來不及如何又會去避而遠之！“
“那....那為何？”
“你有小智，卻無大義，若是任憑你這般發展下去，對你恐怕是禍非福！”
關羽說完之後看著劉封那不服不忿的模樣直接繼續張嘴搶在劉封說話之前打斷了他。
“叔父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是叔父就隻問幾個問題。
若是如你所想，我等突圍出去，進入薊縣城中，便可以借助城中的守將減少損失，可是他們仍然會繼續攻打城池。
他們的攻勢仍然不會有任何的停下，損失仍然會繼續。
若是薊縣城中的守軍打光了，我等可還能繼續偷奸耍滑的存活下去？
若是薊縣城中的守軍打光了，我等如何能夠憑著這些人馬駐守那偌大的薊縣城池？
你想的是天下之大與我何幹？
叔父不能說不對，隻是這亂世之中，你我都是其中滄海一粟，你我都無法超脫其中。
你今日可以躲藏，明日可以躲藏，那麽在之後呢。
當你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的時候，你當如何自處，再拚命你可有如今的勇氣，如今的實力？
這天下之大，有些事情總是要有人去做的！”
關羽的話讓劉封張張嘴去又不知說些什麽，最後隻是沉默的說了一句。
“既然天下之大，那為何非要是我！”
“既然天下之大，那為何不能是我？”
劉封沒有在說話，他不想再繼續爭論下去了，他雖然執拗，但他不是蠻不講理，他知道再說下去的話，那恐怕就是無理攪三分了。
這是關羽的堅持，同樣他也知道，若是他那個便宜老爹在這裏，恐怕也會如此選擇。
隻要他們在這裏帶著，那黃巾賊寇就必須分出至少三成的兵力對他們進行圍攻，而薊縣的壓力就會小上三成。
雙方都能夠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
夜間的風無比的淒冷，劉封離開了關羽的身邊，他來到了意外的一個角落，那裏罕有人至，因為這裏放的是那些陣亡的將士。
劉封來到了一具屍體的身邊，那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甚至連個正經兒的名字都沒有。
身邊人管他叫做二狗，而劉封管他叫做狗叔，他是最早跟隨劉備的義軍之一，也是參與了樓底村一戰，涿縣一戰，薊縣一戰的老人了。
當初就是他第一個朝著自己大喊了一聲“少將軍”。
之後他們朝著涿縣趕路的時候，每次劉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這個年紀其實算不上大的狗叔便會一把將他舉起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或者將他背起來，讓他休憩一會兒。
這段時間他們的交流並不多，這是一個普通人，普通到扔到人堆裏就找不出來的那種。
甚至於劉封每次和他說些什麽的時候那狗叔都是滿臉肅穆的聽著，但其實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因為他真的聽不懂。
聽不懂劉封口中的奇聞趣事，聽不懂劉封說的那些古之先賢，他能夠做到就是一臉的憨笑然後朝著劉封不斷的點頭。
或許他覺得，這樣劉封就會覺得自己被認可了吧，果然是一直將他當成一個孩子哄。
劉封現在能夠記得有關他的一件事，也就是這位狗叔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等仗打完了，日頭好過了，他就要去尋一個婆娘，給他生一堆的孩子，然後讓他們也和少將軍一樣有本事。
他的身份是劉封的部下，或者說是護衛，或者說是......朋友？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因為現在仗沒有打完，日子也沒有好過，他再也沒有機會尋婆娘了。
“亂世，這就是亂世麽？”
“還真是討厭這個亂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