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楚王府

北宋重和二年,正月裏的汴京城,一座大宅的門上高高懸掛著“楚王府”三個鎏金大字的牌匾,府宅氣派無比,可大門卻是緊閉著,門可羅雀,門前連一個站崗的小廝都沒有。

此時還是春寒料峭的時節,清晨時分,王府正堂的書桌前,端坐著一個少年,正在寫寫畫畫著,不時還將寫壞的紙張扔進炭火盆中燒掉。

這個少年就是趙有恭了!在送走了娘親之後,舅舅楚執柔幫著處理了喪事,隨後並沒有回宋州老家,而是前往江陰繼續當縣丞,聽說他這幾年治理水患很有成效,數千畝良田得到灌溉,他要繼續回到工作崗位上堅守。

趙有恭央求舅舅,請他帶著自己去江陰那裏,在那裏將來金兵不會攻到,嗬嗬,趙有恭已經開始謀劃在南宋的生活了。

可是舅舅告訴了再次和趙有恭強調了一下,宗親不得離京!

奶奶的,這規定,豈不是等著讓金兵抓走嘛?

舅舅走後,趙有恭陷入了沉思,看來得重新規劃著未來了,於是他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來福!”

“小王爺,您喊我?!”

一位長著就像管家的中年人出現在麵前,他是王妃生前從宋州老家陪嫁過來的家丁,到府上已經工作十多年了,絕對是可以信任的人。

“來福,我娘走了,舅舅也走了,這麽大的一個王府,估計將來就的改名字啦!”

來福心情也是不好,畢竟服侍了這麽多年的王妃離開了,自己人生的使命好像忽然間就結束了一樣。如今眼前的這位小主人就是自己未來的仰仗。

“是啊,王爺和王妃都走了,這王府真的得改名了!”來福承認了現實。

“既然這樣,我的俸祿也支撐不起這麽大的一個家,我看啊,咱們還是把家丁、傭人們,能遣散的就都遣散了吧,節省著點!”

“啊?小王爺,這些下人們可都是在府上工作了好多年的啊,這離開了王府他們怎麽生活啊?”

“多給他們遣散費,讓他們另擇生路去吧,就留下十名下人就行了!”

“啊?小王爺,這哪夠啊!做飯的,打更的,看門的,收拾衛生的,養馬的...這十個人可是不夠的啊!”

“得得得,你說的我頭暈,算了,留多少人,你自己定吧,總之,能夠維持王府基本的運營就行,人都走了,還用得著那麽多人做飯、打掃衛生的嗎?!”

來福顯然還沒有說完,但見到小王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眼睛打轉,心裏開始合計著裁員的具體名單。

“對了,你再給我招一個護院,會功夫那種的,最好是武林高手,可以平時教教我功夫啥的!”

來福不理解趙有恭為啥要練武,低頭耷腦,心事重重的出去了。

開玩笑,既然要想離開開封,按照目前的情況隻能是跑路,要那麽多下人幹嘛?不得找個功夫過硬的保護著本小王爺呀?若是自己能夠會點功夫就更好了!

三日後,趙有恭就坐在正堂的門前,看著來福和賬房先生給下人們發放遣散費,他們每一個領到錢的,就衝著眼前的小王爺磕一個頭,這麽多年趙有恭已經習慣了這個禮節,不再感到別扭了。

最後一算賬,足足支出去能夠有500多貫的銅錢,每個人五貫錢,這大致是一個人一年的工錢,也就是說,遣散了一百多位下人,最後剩下的隻有20幾個人。

剛才還是滿院子的人,如今看著這20幾個人,顯得是那麽的冷清,不過,趙有恭還是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諸如努力工作之類的,但好像並沒有什麽效果,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無奈趙有恭隻好臨時宣布,留下來的人,每個人薪水漲兩成,這才看到他們的臉上有點笑模樣。

同時,趙有恭也讓來福將銅錢盡量都換成銀子,最好是金子,這東西好攜帶!因為剛才看著那五百貫的銅錢擺放在那裏著實嚇人,逃命時,光是帶著這些銅錢就得累趴下。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仆人們打掃著庭院的衛生,掛桃符,清潔神龕、廚灶,趙有恭也祭拜過了爹娘。

除夕那天晚上,吃的是角子,也就是餃子,謂之“撈元寶”,講究個好的兆頭。

喝的是屠蘇酒,在飯桌上還專門準備了兩雙碗筷和酒杯擺在那裏,寓意請已故的爹娘一同品嚐美味的年夜飯。

好幾天,楚王府都沒有一位客人登門拜年,連那種因為太忙,讓仆人送名片拜年的那種名片都沒有收到一張。

楚王府早就開始沒落了,牌匾被撤下是遲早的事兒了!

“來福,你和展陵搞幾個爆竹來放放!去去這晦氣!就放那個二踢腳!”

展陵是最近新招來的護院,兼武師,兼保鏢,兼著我的武術指導老師,聽說這哥們祖上是展昭,哈哈,這必須得拿下啊!

過完年,趙有恭的內心是焦急的!

別看現在的開封滿眼繁華,可將來必定是殘垣斷壁!在金人的鐵蹄之下,豈有大宋子民的好日子過,更何況自己還是大宋皇室中人。

一定要逃!逃離這是非之地!往南跑!越遠越好!

為了籌夠跑路的盤纏,如今嘛,就得過點苦日子,輕裝簡從,多備下一些銀子,等到了南方的平安之處,再行打算,隻要有錢,就什麽都好辦。

別說什麽造香皂、搞發明的,那些都是沒用的,而且還惹人注目,消消停停的用手中的銀子,置上幾百畝田地,再娶上幾房嬌妻美眷,做個富家翁豈不美哉!

老爹已經死了好多年了,趙佶已經不再提防著了自己了,如今老娘也過世了,自己又遣散了家丁丫鬟什麽的,想必趙佶應該不會在乎自己這個小孩子了吧。

可即便如此,也要低調,為了適應“野外生存”,趙有恭讓展陵在半夜裏教自己功夫,學功夫的事兒最好保密,別讓趙佶知道為好。

盡管遣散了那麽的多的家丁,可真的不敢保證剩下的那二十多人裏麵就沒有被趙佶收買的眼線。

不引起趙佶的疑心,逃離幾年後發生的靖康之難是最大的目標!練好身手,攢夠銀錢,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兒!

可是,經過舅舅提醒之後,趙有恭還是研究了一下,作為太宗一脈的宗室成員要想離開汴京城,這可比登天還難啊!

得找個什麽理由呢...

這天清晨,來福溜達到楚王府的門房前,衝裏麵喊道,“老展,還睡覺呢?這都什麽時辰了?”

“你才在睡覺呢,我早就起了!”一聲爆喝從門房裏麵傳出,一位身高能有一米九,臉上有著一道瘮人刀疤的消瘦漢子走了出來。

看到漢子滿臉的胡茬,一臉的凶相,來福頓時就賠上了幾分訕笑。

“嗬嗬,我昨晚上起夜,聽到你和小王爺還在後院練武,就以為你現在還睡著呢!”

“哼,小王爺都起來了,我怎能睡著?你是不是想要克扣我的月錢?”

“哪能,哪能呢?走走走,讓我進屋裏頭說說話,這外邊太冷!”說罷,來福從展陵高大的身軀旁擠進了門房。

“還是這屋裏暖和啊!”來福一邊搓手,一屁股坐在了**,雙手烤著炭火說道。

展陵陰沉著臉,返回屋裏,手虛晃,來福見了,就往旁邊挪蹭一下,讓出位置給展陵。

“管家找我有事兒?”

“我哪有什麽事兒啊,自打去年先王妃薨了之後,咱們王府可是越發的冷清了!算上小王爺,王府上上下下的就咱們二十來口人,你說我能有什麽事兒?不得找個人嘮嘮嗑啊!唉,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啦!”來福囉裏囉嗦的說了一大堆。

“隻要你不盤剝我月錢就好!”展陵說的很是直白,絲毫沒有考慮來福的感受。

“我說老展啊,你這都是聽誰說的啊?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管我是誰說的,我告訴你,你欺負別人我不管,到我這沒門,要不我就告訴小王爺去!”展陵聲音洪亮,說的山響。

“指定是那些離了王府的人說的,他們都走了,還能說什麽好話!唉!”

“要不是你盤剝、克扣,那些人能走?!”展陵賴定了來福。

“你才來了幾天,知道什麽呀?那些下人們可都是小王爺攆走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兩人話不投機,來福哼了一聲,氣呼呼的走出了房門。

這時大門被敲響,來福不耐煩的喊道:“誰啊,這大清早的!”

可是待來福開門之後,和來人弄清楚情況之後,撒丫子就往正堂跑。一邊跑,一邊喊:“小王爺,喜事!喜事!宗正寺來人冊封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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