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外科手術之先河
陸陽看著渾身是血的安道全,不禁想起了當初在十字坡的人肉鋪子。
同樣是如此恐怖的場景,隻要身在其中的人懷著高尚的目的,那就不會覺得可怕。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王家客店的房簷上。
也讓陸陽認識到了一個問題。
夜晚就算點再多燈,也還是會顯得昏暗,幸虧昨天晚上沒有著急動手術,否則還會為自己憑空增添難度。
安道全擦了一下額頭的虛汗,手上的血跡不由得沾染到了臉上。
配合他現在的表情,真可以去鬼屋裏扮演一個精神病醫生。
突然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打破了嚴肅的氛圍。
陸陽笑道:“安神醫肚子餓嗎?我去讓小六做點飯食。”
安道全沒有抬頭,隻答道:“不餓。官人要是腹中饑渴,盡可先去,我這馬上就好。”
陸陽應了一聲,先到前麵店裏要了一壺茶,就羊肉吃了幾個大餅。
阮小七還在船上看護,王定六和老父親忙前忙後的準備飯食。
突然,安道全掀開簾子進到大堂。
他滿臉興奮,眼中帶光。
哪怕一晚不睡也看不出絲毫疲態。
王老漢端著茶碗走出來正想給安道全添副碗筷。
他抬頭一看,隻見眼前站了個渾身鮮紅的血人。
“啊哎呀!有鬼!!!”
陸陽趕緊上前扶住他,安撫道:“老丈不用擔心,你仔細看看。這是安神醫,他身上的都不是自己的血。”
安道全看老漢反應這麽大,一打量自己。
渾身鮮紅,腥氣熏天。
還真有幾分鬼像。
王定六知道兩人在後麵幹什麽,他早就燒好熱水,等安道全出來便讓他洗漱一番。
“安神醫,水都調好了。你先洗一下吧。”
安道全應了聲好,告了個罪便上二樓去了。
老漢費了半天勁才從地上爬起來,他擦了一下額頭上驚出的虛汗。
“安神醫這是去殺雞了嗎?怎麽弄得渾身是血啊!”
陸陽道:“對,對,對,安神醫頭一次幹這個,手生,弄得渾身是血。老丈不必害怕。”
王老漢撫平了起伏波動的胸口。
王定六將老父親扶到後堂歇息去了。
安道全趁著熱水洗了個澡,換上了陸陽帶來的備用衣服。
陸陽身材高大,安道全穿上以後鬆鬆垮垮的,不過也顧不得許多了。
其他人都沒帶換洗衣物。
王定六全家都湊不出兩條褂子來。
陸陽見安道全下到大堂,坐在自己對麵。
於是問道:“神醫經昨夜之試,可有幾成把握。”
安道全倒是很有信心,他喝了一口茶道:“若論開腹取腸,自是十拿九穩。可縫合之後,娘子能否恢複,卻不一定。”
陸陽道:“神醫隻管施為,按我說的方法消毒包紮,娘子的傷口定不會感染。”
安道全這兩天經常從陸陽嘴裏聽到一些新鮮的醫學名詞,問了也隻說是從古籍醫典裏看到的。
再問就扯到老道士身上了,虛無縹緲。
搞得安道全都不知道他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兩人吃完了飯,又來到了船上。
此時接近正午。
天光正亮。
陸陽道:“娘子做完了手術,不能輕動,不能見風。我讓小七他們甲板上用布圍了一塊地,咱們趁著天光趕緊做,完了就把娘子送進船艙裏。”
安道全握著手術刀全副武裝。
他腦袋裏回憶著昨天自己親眼觀察到的人體結構。
金針刺穴!封閉刀口周圍的經脈穴道,減緩血液流速,減少出血量。
下刀!鋒利無比,薄如蟬翼的手術刀劃過皮肉。
鮮血緩緩的溢出來,安道全看了一眼娘子。
還好,這麻藥勁夠大,安夫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陸陽還準備從旁提醒。
卻不想安道全手中根本沒有絲毫遲疑,緊接著便剖開肚子,找到了那截已經開始發黃的爛腸。
切割,縫合。
一氣嗬成。
陸陽手裏拿著沾血的紗布,看著最後進行縫合的安道全。
針腳細密排布,將刀口兩側的肉糾合在一起。
之後用酒精消毒,敷上安道全獨門外傷藥。
再用沸水煮過的紗布包裹。
安道全,雙手穩穩地做完了全程。
總共花了不到半個時辰。
他看著被阮小七他們抬進臥房的娘子,雙腳一軟,坐在地上。
陸陽過去攙扶:“安神醫,怎麽樣?”
安道全長舒了一口氣:“哎,緊張死我了。”
陸陽笑著說:“安神醫剛才可一點沒有緊張的樣子啊!”
安道全扶著陸陽的手臂,看著船艙悠悠的說道:“都是為了娘子罷了。”
原本的世界中,神醫娘子因為急性闌尾炎不治去世。
安道全愛妻至甚,娘子去世之後他也沒有再娶,而是在煙花柳巷尋求慰藉。
建康府有個煙花女子名叫李巧奴,宋江攻打大名府時突發背疾。
張順的老娘也得過一樣的病症,他不遠千裏背著老娘從潯陽江到建康府找到安道全求醫。
所以知道安道全能治此病。
後來他帶著一百兩黃金到了金陵,卻不想當初那個愛妻如命的神醫,竟然變成了一個流連於煙花柳巷的風月客。
他勸不動安道全,於是就殺了李巧奴和老鴇,將罪名嫁禍在安道全身上,逼他上了梁山。
此生的安道全定不會經曆喪妻之痛,後麵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
張順也是個複雜的人物,他是個孝子,不遠千裏背母求醫,也是個狠人,殺傷無辜,從不手軟。
也許對於上山當了賊寇的人來說,殺個無辜婦孺都不肯,還當什麽賊寇。
也就是林衝那樣的,做賊還得陪盤纏。
陸陽隨口問道:“安神醫,張順最近可曾帶著老娘來找你看背疾。”
安道全很驚訝:“官人怎知我和張順兄弟交好。”
陸陽隨口一撤,蒙混過去。
安道全道:“我也好久沒見張順兄弟了。”
這麽說張順還沒有來,他現在應該還是個艄公,倒是個招募他的好機會。
陸陽收斂了一下表情。
跟安道全說道:“神醫先去看看娘子吧。一般來說,隻要三天之內,娘子沒有出現發熱的情況。那就是沒事了。”
闌尾炎手術康複很快,基本上半個月就能下地。
陸陽等人將圍布撤下,回到了王家客店,給安道全和夫人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阮小七喝了一碗酒,對著陸陽說道:“哥哥,這次有了安神醫相助,三爺的病應該十拿九穩了。他畢竟是連那種絕症都能治的神醫,要治一個頭疼病,還不是跟砍瓜切菜一樣簡單。”
陸陽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阮小七的想法並不對,不過他不能在這裏泄大家的氣。
那大夫說三爺得的是風涎病,這種病要開顱取涎,危險程度遠高於闌尾炎。
幾人說說笑笑,好不痛快。
突然,陸陽好像想起了什麽。
“小六,你給安神醫送飯了嗎?”
王定六一拍腦門,懊悔道:“哎呀,光顧著聽幾位哥哥說話,還沒送去,我這就去。”
他進到廚房,拿出了裝食物的籃子,跑著去了船停靠的樹林。
活閃婆輕鬆一躍就跳過了近兩丈寬的距離,從岸邊跳到船上。
他推開了安道全娘子住的那間船艙的艙門,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大吃一驚。
房間中央有一個手持尖刀的黑矮漢子,背對房門將安道全堵在了牆角。
安娘子麻藥勁還沒過,躺在**不省人事。
王定六掂著籃子站在船艙門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房屋中央那人聽到身後門扉響動,連忙回頭。
他大驚道:“怎麽是你!”
王定六也認出了眼前之人,正是那截江鬼張旺的同夥,油裏鰍孫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