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心腦之辨
於生夫婦的痊愈證明了種痘之法確實有效。
在那以後,秦凡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為全縣百姓接種了牛痘疫苗。
如此一來,天花將在萬年縣絕跡。
當然,能夠以如此短的時間就完成上萬人的接種,離不開孫思邈的幫助!
在秦凡的默許之下,這位藥王住進了萬年縣縣衙。
當然,房間是芊芊另外打掃出來的!
而這天,孫思邈找到了秦凡。
“秦先生,這一處是否有所勘誤?”
孫思邈拿著秦凡前些天抽空編寫的《認識人體》問道。
“我看看……”
人類的意識是由大腦控製的,腦死亡意味著這個人在生理意義下的死亡。
秦凡默念了一遍,又回憶了一番。
“沒有錯啊!哪裏錯了?”
孫思邈頓時皺起了眉頭,指著大腦二字說道:“一切發自於心,腦算老幾?心才是決定一個人思想的東西!”
見秦凡不回答,他又舉證道:
“孟子曾言,人有四心,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和是非之心。”
“古今先賢,皆認為一切發自於心,而你這書中的腦卻從未被提及!”
說罷,孫思邈期待地看著秦凡,似乎是想看到對方被駁倒的樣子。
秦凡了然。
原來孫思邈糾結的是這個。
於是他開口解釋道:“孫老先生所言的心,是一種虛擬的概念,指的是心靈,而非肉體上的心。”
“而教材上所寫的‘心’指的是心髒,兩者不是一種東西。”
一旁的芊芊卻納了悶:“心不是心?公子說得好深奧啊!”
秦凡幹脆接過那本《認識人體》,翻到血液循環的那一頁,對著孫思邈道:
“原本這一部分內容應該是對人體有著初步認知以後再讓你學習的,不過現在既然你有所疑惑,那就先看看吧。”
說著,他指著中間那顆心髒道:“這便是我所說的心髒,也是現代醫學中默認的心。”
“它是人體的供血器官。”
秦凡又分別指了指另外兩條藍色和紅色的血管。
“這是靜脈和動脈,動脈負責將血液輸送到全身各處,而經脈則會將那些血液收攏回心髒。”
“至於孟子所說的那四心,其實是一個人三觀的具體表現,孟子認為人性本善,這四心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但實際上三觀乃是一個人在成長之中慢慢樹立起來的,是大腦思維的進步。”
一旁的芊芊托著腮,皺著眉頭,委屈巴巴道:“芊芊還是不懂!”
“一個孩子,出生以後,什麽都不懂。”
“這個時候,他通過五官感知世界,同時用大腦進行信息處理。再慢慢學會說話,學會走路。”
“在他稍大些,他可能會進入私塾,接受夫子的教誨,也有可能跟隨父母下地幹活。”
“但不管他的境遇如何,他的大腦都在不斷地接受信息並進行分析,最後給出自己的判斷。”
“就好比紅薯味甘,咱們在吃過一次以後,大腦便記住了這個信息,下一次一旦提到紅薯,腦子裏便會下意識閃過紅薯的香味和甘甜。”
“這些,是大腦的作用,而非心髒。心髒隻負責通過搏動輸送血液。”
秦凡講完,將目光對準兩人:我說得都那麽清楚了,你們多多少少應該明白些了吧!
“芊芊明白了!因為芊芊吃過紅薯,覺得紅薯好吃,就記得了!公子,我們晚上再烤紅薯吃吧!”
得!講了半天,這小妮子就記得吃了。
而一旁的孫思邈,則是皺著眉頭:“待老夫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其實秦凡剛才的那番話,他是聽明白了的!
可這番話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以至於他無法在短時間內接受這個理念!
就好比整個國家都是色盲患者,他們的眼中的紅色實際上是黃色。
但他們都將那當成紅色,從古至今,向來如此。
可突然,有一個人跳出來說:這是黃色,不是紅色,咱們以前的認知都是錯的!
相信絕大多數的人,隻會當他是神經病,即便他能夠通過各種舉證來證明自己的觀點!
而孫思邈,則是那為數不多願意去思考的人。
可認知被打破的衝擊卻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消化得了的。
見孫思邈回房,秦凡伸了個懶腰,便躺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今天可是難得的周末,縣衙不上班,自己也能夠清閑下來。
陽春三月,曬著太陽,吃著芊芊為自己駁的花生杏仁,日子不要太過愜意!
可這時,老王頭卻一臉驚慌地跑了進來:
“不好了!老爺不好了!”
秦凡頓時滿臉黑線:
“你家老爺好生在這裏呢!”
老王頭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指著城南方向道:“老爺,城南的私塾建設,被人阻工了!”
“阻工?”
秦凡一臉詫異,怎會有人阻工?
芊芊也是納悶道:“公子早就把那塊地買了下來,各種銀錢也是按照最高標準給的,怎會被阻工?”
要知道,秦凡上任這半年多以來,所有的工程建設可都是用足了預算和財政。
而無論是修路還是民居建設,最終也都是讓百姓得利的!
怎還會有人出來鬧事阻工?
要知道,在大唐,拆遷可不像後是那樣,是一個發財的門生。
官府讓你搬,你敢不搬?
莫不是想體驗一下牢獄一日遊?
像秦凡這般給足了補貼,又給百姓找好了另外安居之所的縣令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
也正是因此,百姓從來都是高聲稱讚“大老爺英明”,家家都盼著能夠拆到自己的院子。
從未有過不配合,更別說是阻止施工了!
緩過來的老王頭開口解釋道:
“老爺,不是萬年縣治下百姓,而是一些個生麵孔!”
“生麵孔?外縣來人?”
老王頭一臉憤憤:“可不是嗎?他們說我們得罪了長安縣的盧家蜃灰鋪子,要老爺你前去登門道歉!”
芊芊頓時鼓起腮幫子,像是隻受了驚嚇的河豚:“什麽盧家蜃灰鋪子,咱們根本聽都沒聽說過,憑什麽讓公子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