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就是個狗官！
芊芊在一旁自顧自地罵著。
而老王頭聽了，亦是麵露感慨。
想起來往日裏縣老爺對自己的種種關懷，此時更是激動地老淚縱橫。
“二位乃是身份高貴之人，不願與我一個老頭子同桌也是情有可原！可你們因此向我家老爺發難，著實是不應該的！我家老爺是多好的一個人呐！”
空中說著，老王頭從懷裏掏出一串銅板，展示道：“你們看，這是公子為我開的加班費！”
“算下來，老朽我日日夜夜在這裏守衙，一年下來得到的加班費怕是比我家老爺還要高！”
聽了這話，長孫無忌坐不住了。
然而，老王頭的感動卻不止於此：
“老朽在衙門當值了大半輩子，就沒有見過比我家老爺還要清廉的父母官。”
聞言，李二眉頭一挑，若是此人清廉，又如何給下屬開得起那麽高的加班費。
但他並沒有直接出言責問，因為秦凡此前的種種表現讓他相信：這是一個有本事的能人。
見到對麵二人麵色變化，老王頭生怕對方誤會，連忙道：“你們想來也是有見識的人，地方豪紳籠絡官員的事情想必也是屢見不鮮了吧！”
李二不動聲音，頷首表示自己知曉此時。
老王頭自豪道：“但我家老爺偏不！那些趕來衙門送錢賄賂的人，不論身份高低，無一例外都被老爺趕出去了！”
“而且我家老爺奉行創造的價值與所得對等！我家縣衙朝九晚五，便是因為朝廷供給的俸祿，隻夠我們創造這樣的價值！”
聽了老王頭的話，李二亦是內心震撼。
要知道，萬年縣的鄉紳可非常人。
他們之中有不少是五姓七望來人。
畢竟是天子腳下，能夠在此地得到一定聲望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可就算麵對這些人，秦凡亦是剛正不阿，非但沒有接受對方的禮錢，甚至將其趕出門外。
但對於自己的下屬，卻是百般照顧，甚至自掏腰包補貼加班費。
天底下還有這種人？
李二默默喝了一口酒，壓壓驚。
可這一口下去，他頓覺自己渾身毛孔舒張，渾身通透，仿佛喝了瓊漿玉液一般舒坦。
世間竟有此等美酒？
便是宮廷玉液，也不及其萬一！
再飲兩口，李二忽然覺得醉意上頭，他分明是飲酒的好手。
數年來享用了不少各地進貢的美酒，這酒量，早就練出來了。
可此酒單單是喝了那麽幾杯幾盞，就讓自己有了一些暈乎乎的感覺。
心下好奇，便開口問道：“這酒水，入口甘甜，絲毫不覺烈意，可這後勁為何如此猛烈？”
秦凡並不回答，隻是自顧自喝酒吃菜，順帶為老王頭夾上幾筷子。
李二見他不言，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人家的獨門釀酒秘方，而自己這樣問實在不該。
連忙抱拳道：“想來這等秘方，乃是商業機密，是李某唐突了！大人隻當李某沒問過便是。”
秦凡也不解釋。
他倒並不在意這釀酒的配方，像這樣類似的配方，一次簽到就能得到一堆。
這酒，也僅僅是他選了一個較為簡單的方子隨手釀造的。
隻是長孫無忌此前出言不遜，侮辱了王伯的人格，讓秦凡心中不快，也沒了興致聊什麽釀酒。
更何況這釀酒，也不是三言兩語簡簡單單就可以說得清楚的。
李二慢慢啜飲著美酒，心裏也是一番計較：沒想到此人就連釀酒都如此醇美！便好似天下沒有他不會的東西一般！
奇人！他絕對是奇人！
但長孫無忌卻不這麽想。
沒錯，李二所釀美酒，確實罪人。
不過自己的酒杯被芊芊收了去，他也不好意思再討要。
倒是老王頭的話，讓他自認為找到了漏洞，甚至是秦凡剝削百姓的罪證。
他一拍桌板，再次站了起來。
秦凡見狀，也不奇怪。
這麽一頓飯下來，他早就知道對方是一個鐵鐵的憤青了：
“這次又是什麽事情？”
“這次……”
長孫無忌下意識接著話題說下去，可忽然意識到：對方的情緒太過平淡了，就好似自己的憤怒在秦凡的預料之中一般。
當即指著老王頭喝問道：
“你剛才說，你一人的加班費便比你家老爺的俸祿還要高！是也不是？”
老王頭看了看秦凡，秦凡不可否置道：“直言便是。我們萬年縣沒有什麽不能同別人說的事情。”
老王頭放下了心，回答道：“確實是這樣的，而且不隻是我，我們衙門有不少人為了能多領一些加班費，有時候還會搶著加班呢！”
長孫無忌冷笑，自覺已經抓住了狐狸尾巴，當即便要破口大罵。
可目光觸及秦凡那冷淡的眼神，不由氣勢弱了三分：
“他一人俸祿尚僅能供養自家二人，卻給你們開出那麽高的加班費？”
老王頭點了點。
長孫無忌好似其中的破綻，伸手指著秦凡罵道：“我們說你魚肉鄉裏，果然不是冤枉你！”
此時的長孫無忌，便好似自己是掌握了對方罪證的巡撫。
“枉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個不畏權貴，不為金錢折腰的好官，但這整個縣衙的加班費，你若不是取自豪紳，便定然是剝削百姓所得！”
秦凡默然不言。
但這沉默落入長孫無忌眼裏，便成了心虛，他冷笑道：
“我們的萬年縣令本事可真大呀！明麵上剛正不阿，實地裏卻欺壓百姓，將從百姓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血汗錢財搜刮而來，籠絡這些皂吏！”
此時的縣衙後院，已經成了長孫無忌一個人的舞台，他要將此前受到的怨氣統統都給爆發出來：
“真是我瞎了眼了！”
“枉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個奇人！便是狂傲一些，又有何妨。”
“現在看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與那些貪官汙吏，沒有什麽兩樣！都是我大唐的蛀蟲。”
這一通喝罵下來，長孫無忌頓覺神清氣爽，之前受的鳥氣也全部煙消雲散。
甚至他還不忘挑釁地看向秦凡，那眼神分明在說：老夫罵你怎麽了？老夫罵得就是你這種敗類！有本事來打我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