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此茶，像什麽
陸盛在這紙條上寫了八個字。
其心不正，枉為君子。
也不知道呂不棄拿走這個紙條，是想留個紀念還是警告自己。
陸盛也管不著，他在這裏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拉幫結派的，人生中，朋友能有一二便可，太多了反而就不好了。
陸盛這幾天，一直忙著寫雲夫子布置的功課，一時間倒是沒有怎麽注意呂不棄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呂不棄竟然已經離開書院了。
聽馬巍說，呂不棄在這裏的名聲已經有損，已經轉到臨水縣的縣學裏了。
陸盛和馬巍認識，是因為朱究文。
朱究文有時候也會跟陸盛聊幾句，感覺陸盛好像挺喜歡聽一些八卦什麽的，便把馬巍介紹給了陸盛。
陸盛其實也不是想聽八卦，隻是想知道點消息罷了。
馬巍這人，滑溜得很，學問確實也不錯，會鑽研。
陸盛覺得馬巍有點像那種包打聽，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打聽出來這麽多消息的。
這也算是馬巍的獨特技能了。
聽朱究文說陸盛喜歡聽這些小道消息之後，馬巍立馬突突突地跟陸盛說了一大堆話，陸盛有時候還沒想明白這件事，他已經說到另一件事情上麵去了。
陸盛隻能聽著，等他說完，發完嘴癮之後，才仔細問來。
馬巍這人，雖說挖人家的消息不好，但此人要是用得好，也不失為一個人才。
呂不棄走沒走，陸盛的生活照樣沒有什麽變化。
前天月底考核的排名出來了，陸盛第二名，朱究文果然穩坐第一名。
陸盛覺得這樣也挺好，有個追尋的目標，也不會隻是原地踏步。
中午吃完飯之後，陸盛打算去把雲夫子布置的功課交了，然後再去找馬巍和朱究文。
他們約好了要一起出去買糕點。
陸盛到雲夫子那裏時，雲夫子正在涼亭裏賞茶。
那一套行雲流水般的衝泡動作，優美淡雅。
看著就是一種享受。
陸盛沒敢上麵破壞這幅美好的畫麵，想著還是等雲夫子弄完之後，他再上去行禮便是。
雲夫子倒了兩杯茶，隨後說道：“過來吧，看看這茶如何？”
陸盛行禮之後，按照夫子的指示，坐到了夫子旁邊。
等雲夫子喝了一口之後，陸盛便拿起茶杯，也喝了一口。
陸盛喝茶，雖說不像是牛飲那般不識味，卻也沒喝出什麽不一樣的感覺出來。
許是他對這茶不敏感吧。
陸盛把自己的想法和感覺說了出來。
雲夫子難得笑道：“此茶確實無味，卻香。”
香？
陸盛剛剛喝的那一口，也沒有仔細聞，聞言，便端起茶杯靠近鼻尖。
剛開始確實沒聞到什麽味道，但細聞之後，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
這茶香，不像是聞過便消失的那種，而是那種綿綿不斷地往你鼻孔裏鑽的那種。
勾得你心癢癢，喝過之後，卻覺得無味無趣。
陸盛心頭一動，像是察覺到了什麽。
雲夫子放下茶杯，又倒滿之後，才說道：“陸盛，你覺得此茶，像什麽？”
陸盛剛剛就已經像是觸到了什麽，這回聽完雲夫子的話後，便低頭思考。
此茶，茶香源源不斷，惹人動心，嚐起來卻是寡淡無味。
如此大的反差，像什麽？
人生？
這麽空泛的說辭，別說雲夫子不會滿意，陸盛都不會滿意。
突然，有個念頭在陸盛腦海裏一閃而過。
陸盛連忙閉眼沉思。
像什麽？
他知道了。
陸盛睜開眼睛，看向雲夫子，笑道：“回夫子，學生想到了。”
雲夫子點頭，沒有說話。
陸盛明白雲夫子的意思，便接著道：“學生覺得，像學生正在走的這條路。”
這條路，便是科舉之路。
你看它在那，直衝雲天，你看不到它的終點，但是卻是吸引著眾多學子紛至遝來。
此路動人心，卻是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這每天重複看書，練字，寫文章的枯燥。
陸盛把這些想的都跟雲夫子說了，雲夫子微微點頭，便示意陸盛喝茶。
等陸盛喝了一口之後，雲夫子才看向陸盛說道：“你說對了一半。”
一半？
陸盛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不解地看向雲夫子。
雲夫子主要就是想讓陸盛思考，眼見陸盛確實也是往他所想的方向想，便不再賣關子。
“科舉，官場亦是如此。”
官場，見識多了齷齪之事之後，便也就覺得寡淡無味了。
越往上爬，你看到的就會越多，內心就會越蒼涼。
最後，雲夫子說道：“陸盛，你天資聰穎，路上的**之多，望你能保持本心。”
陸盛點頭。
他會的。
氣氛凝重了片刻，雲夫子看陸盛已聽明白之後，便說道：“把你拿來的功課給我吧。”
陸盛從懷裏掏出幾張紙，便遞給夫子。
夫子看完之後，誇道：“比以前有進步，不錯。”
陸盛嘴角微微上揚，能得到雲夫子的一聲誇，那可真不容易。
夫子一一點評之後，便讓陸盛走了。
陸盛已經找到跟雲夫子相處的模式了，同時也知道了雲夫子布置功課的習慣。
相處時實話實說，怎麽想的，怎麽做的，隨心便可。
布置功課張弛有度，布置完一次之後，便休息兩天，然後再布置，以此循環。
陸盛跟雲夫子告別之後，便往朱究文房間走去。
他們房間離得不算近，陸盛打算直接去房裏找他們。
剛好，陸盛才走進拱門，便看到馬巍和朱究文坐在石凳上。
石凳上都墊著東西，以防寒氣入體。
陸盛走過去，還沒到他們那裏，便被朱究文發現了。
“陸弟！”
陸盛腳步一頓，隨後便走到一旁坐下。
怎麽聽著朱究文聲音裏帶著一絲喜意呢？
這感覺可不多見。
陸盛還沒說話，一旁的馬巍笑道：“陸弟，你來剛好，我打聽到了一件事，讓我與你說說。”
陸盛一愣，看向朱究文，朱究文瞥了他一眼，眼裏那終於得到解放的意思，過於明顯了。
陸盛看向馬巍，聽著他說的一堆事情，陸盛便從中擇取自己想要聽的。
陸盛現在已經習慣了，馬巍一說便會興起，一說就會容易說不到重點。
也就是俗話說的，屁話一大堆，重點說啥，可能馬巍自己聽了都覺得朦朧。
陸盛聽過幾次，便已經找到了馬巍這人說話的習慣。
聽前話，明白主人公之後，聽後麵那段話就行了。
果然，陸盛就聽到馬巍說起了那句經典台詞，他便知道，結局要來了。
“我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