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滴血

“殿下。”

衛元忠站在門口,微微弓身行禮。

“老衛,去把府內所有人員召集到前院,汪總管必須來。”

“是!”

侍衛統領匆忙走進府內。

要說自己現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是誰,那非衛元忠莫屬。

不僅是因為他不善阿諛奉承,才被排擠出禁軍,派到洋州來給自己當侍衛統領。更是因為他打小就跟在九皇子身邊,二人情誼深厚。

他這種一沒背景二沒朋友的軍人想要出頭,就隻能抱緊自己這根大腿,保護住李逸他才有翻身的機會。

不一會,王府上下四十餘人就齊聚前院。

李逸眼神在人群中打量著。

“張賬房,王府賣地的銀兩呢?”

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顫巍巍的從人群中走出,跪在地上。

“殿下,這銀兩未經小人之手啊。這都是汪總管一手操辦的。”

“老汪!”

人群中的汪建德身軀一震,心想這洋王什麽時候開始操心起王府錢財了,難道是因為刺客襲擊轉了性子?

“老奴在,殿下。”

“這王府田產被你賣出去五百畝可是真事?”

汪建德神色如常:“是老奴所辦。”

李逸當即怒火中燒,穿越成一個流放之地的皇子已經夠倒黴了,還剛來就財產減半。

他隻有五十名侍衛,已經是皇子的最低標準了,這些侍衛出自大夏禁軍,兵器裝備都是用的最好的,軍餉也是尋常軍士的兩倍。

五百畝地光養活他們都不夠用,更別說還有四十多個下人了。

這還玩個錘子?

“錢呢?”

“殿下,咱們初到臥龍港,置辦桌椅家具,打井、買糧等都需要不菲的錢財,不賣地實在是難以為繼,銀兩都花在這上麵了。”汪總管躬身說道。

“放屁!”

李逸還沒說話,一名家丁站了出來。

“一張桉木桌子市價2兩銀子,你卻以30兩的價格買入,多出來的28兩你敢說沒進自己的腰包?”

汪總管沒想到家丁中有人敢揭發自己,還說出了家具價格的貓膩,額頭立刻浸出汗水。

“這……王府用品,自然不是尋常市價可比。”他趕忙低頭解釋道。

李逸接收了九皇子的記憶,還是知道基本物價的,窮苦一點的百姓可能一年都賺不了2兩銀子。

他看向張賬房:“30兩一張桌子,這是真的?”

張賬房看了看平日待自己不薄的汪總管,又看見衛元忠手中黑洞洞的槍口指向自己,頓時心裏有了計較。

死道友不死貧道,當即一咬牙。

“是真的,財務賬本上都清楚記著,還有汪總管支取銀兩的簽字呢。”

汪總管被張賬房這個隊友“捅”了個透心涼,當即兩腳一軟,癱坐在地上。

“冤枉啊,殿下,老奴伺候您十數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請殿下看在老奴拋家舍業,不遠萬裏跟您一起來到洋州的份上,原諒老奴一回吧。”

這是看欺瞞不過去了,開始打感情牌。

要是以前的九皇子,沒準還念舊情能對他網開一麵。

可現在的李逸是誰?是穿越來的窮小子。

他隨手抄起腳邊靠著的方木棍,攥在沒受傷的右手中,衝著汪建德腦袋就猛砸下去。

“砰!砰!砰!”

接連三下,直接敲得老汪滿臉鮮血,翻著白眼躺倒在地上。木棍是那種洗衣服時用來砸衣裳的實心棍子,比午飯吃的那條鹹魚還硬。

“殿下,手下留情。打死他可就追不回賣地的銀子了。”

婉兒焦急的提醒。

李逸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膀子,扔掉棍子。

他左臂上的傷口被扯得隱隱作痛。

“拖下去,嚴加看管。交不出貪墨的銀子,他這張老嘴就不用吃飯了。”

“是!”

衛元忠抱拳應諾,吩咐兩名身材壯碩的侍衛把汪總管拖死狗一般徑直拽走了。

李逸忽然想起了什麽。

扭頭看向人群中剛剛揭發汪總管的那名家丁。

此人二十歲出頭,小臉白白淨淨,有些秀氣,隻是瘦弱的不成樣子。這也難怪,大夏的百姓現在沒幾個胖的,何況他隻是個底層家丁。

“你叫什麽?”

家丁被李逸充滿戾氣的眼神瞪得心肝一顫。

“小的白興國,您叫我小白就行。”

李逸大手一揮:“從現在開始,升你為王府內務副總管,年俸祿加四兩白銀。”

有家丁出頭,站到維護自己的一方,這是個好苗頭。

重重賞賜可以激勵其他人效仿。

“小的,謝殿下恩典。”白興國滿臉驚喜,跪在地上連連謝恩。

其他家丁見白興國升職加薪如此之快,紛紛大表忠心。

“我等誓死追隨殿下,願為殿下鞍前馬後!”

“……”

願意賞賜手下的洋王,哪怕是個落魄王爺,也是他們爭相擁抱的大腿。

王府上下開始有了點凝聚力。

臥龍港這個邊陲之地,也即將迎來新的變化。

李逸把事情辦完,將張賬房叫道跟前,問道:“王府現在還有多少兩白銀?”

“總共八十兩,省著點用,還夠支撐月餘。”

上一個欺騙李逸的人此時還生死不知,張賬房不敢說謊。

李逸心中一沉,“怎會如此拮據?”

“這家具糧食倒還好說,主要是王府侍衛的槍械需要補充彈藥,但市麵上的彈藥貴比金銀,現在也才補充了兩成。”

說到這裏,張賬房看了看李逸臉色,才繼續道:“離收割農田還有半年多,如果不將汪總管貪汙的銀兩追回,怕是要斷糧啊。”

李逸兩眼一黑,險些暈倒。

婉兒趕忙上前攙扶。

王府現在沒有收入,是隻出不進,坐吃山空啊。

堂堂王爺,吃不起飯可還行?

他清楚,王府上下百八十號人指著自己發響吃飯,現在又是海盜肆虐糧食漲價的時候,哪怕追回來貪汙的銀子,也不夠堵窟窿的。

這開局也太難了。

把人都打發走,李逸踱著步子往後院走去,看著漸漸西斜的太陽。

他皺眉思索起來。

很明顯,現在自己的處境相當糟糕。

刺殺未遂的刺客暫且不談,再這麽混下去,不用敵人來殺,他都要餓死了。

到時候家徒四壁,賊來了都得哭著回去。

搜索著自己腦海中屬於九皇子的記憶。

現在是西曆1900年,當前世界格局有點像前世的晚清時期。

但大夏比那個時代的清朝要強上一些,從海軍就可以看出來。

大夏帝國也算趕上了殖民時代的末班車,在東南亞和大洋洲有著不少移民。

大洋洲就是自己現在所在的洋州,這裏土地廣闊,但荒漠居多,適宜居住的麵積反而比東南亞還小。

760萬平方公裏的一塊大陸,人口隻有區區八百萬,不及大夏一省之地。而且其中有兩百萬是罪犯及其後代。

洋州因遠離本土,皇權衰落,高度自治,自己這個洋王隻是名義上的洋州統治者。

本地勢力錯綜混雜,其中最強大的有三個。

第一就是皇室直屬的洋州水師,他是洋州明麵上的軍事力量,包含洋州艦隊十餘艘軍艦和一萬多名士兵。

第二是本地最大的豪族丁家,他們掌控著首府威爾省300萬人的經濟產業,上到大船炮彈,下到鞋子衣褲,都由丁家壟斷。

在洋州,丁家一句話,比他這個王爺都好使。

第三則是洋州提牢廳。廳長陳景山,他掌管200萬名流放罪犯,其中包含大量奴隸和罪犯後代。

唯有先賺到錢養活王府上下,再獲得洋州水師的支持。他才能在這局勢險惡的洋州存活下來。

所以一切的前提是賺錢。

李逸看著即將從西山落下的太陽,心情也逐漸煩躁起來。

上午在房頂看到的軍艦浮現在腦海。

突然,一個能夠讓洋州各大勢力心甘情願把錢送給他的辦法浮上心頭。

看來他這輩子又要跟船杠上了。